第二十六章——逆命 上
从未感触过如此细致的时光，每一瞬息，林犴脑海都能迸发出无数的念头，每个念头皆属于自己。
从未有那么一刻，林犴如此了解自己、洞悉自己，掌控自己。
时来天地皆同力，林犴实在克制不住自己，就要往前踏出那一步！
“不！”
运去英雄不自由，忽闪而出的这个念头不断抨击着林犴活泛的思绪，他在门前踌躇、仿徨……
一瞬间，林犴想了好多好多：
自己不过一普普通通的退役士兵，为何能得到异界真人的青睐？
许妙成，他究竟要向自己索取什么？
我的能力？我的性格？
亦或是，我的根法……
可我不可能永远不破境。
破局的关键，究竟是什么？
“呼呼呼……”
不知哪里吹来的风，吹散了眼前厚重的迷蒙。
林犴看见了那座碑，看清了那座崆峒绝涧之下不朽的碑文：
“铸玄”
求道三境：
启真灵
蕴元法
铸玄命
破局，在于“命”！
回忆里……
宙源经文流淌而过……
罗天尊的道、他的根法，林犴从未如此明悟。
“时转逆空！”
错乱的字、错乱的记忆。
这一刻，林犴提起了莫大的勇气，向前踏出了那一步…
就此破入元境！
林犴的道、他的根法，应运而生。
“筑梦蚀真！”
“噗！”
天际深空有什么忽然破碎…
林犴能清晰的感知到，有一只无形的遮天大手，垂空而下，势不可当！
不过他没时间去多想，他竭尽所能的集中起思绪，轻念道：
“时，逆…”
仿佛度过了一个永恒的纪元。
林犴蓦然清醒。
他站在崆峒山巅，望远方大日垂落……
“回来了？”
林犴不可思议的自问。
“不对！”
他感觉到周身的所有都在往前、往未来拉扯着自己，原来时间亦有形体。
……
“林师弟？林师弟？”
感觉到身旁有谁不停地摇着自己的手臂。
林犴轻喘口气，回了回神，朝其笑道：
“陈师兄，刚回忆起一些事情，望见谅。”
陈靖栾回了一声“哦。”后，便不再多语。
林犴感受体力奔涌的灵力，那扇破境的大门，熟悉而清醒。
这一次，他没再冒然踏出那一步。
林犴看向了一旁的陈靖栾，迟疑了片刻还是问道：
“陈师兄，不知根法有无改变的可能？”
陈靖栾讶然转过头来，惊异道：
“林师弟，为何想到问起这个？”
林犴木然说道：
“只是忽然生出了这个念头，望师兄解惑。”
“这个师兄也不知，不过应当是不能吧？师兄还真没听说过哪位元修改换过根法。”
“额，”林犴赶忙点醒道：
“不是元修改换根法，而是在启灵境有无改换根法的可能？”
陈靖栾闻言，不禁哑然失笑，反问道：
“先不说有无这种可能，就算师弟你真的改了？你又怎么知道你真的改了呢？”
林犴一时语塞，灵修不会知道自己蕴生的是何根法，自然就无从知晓是否有那样一种手段。
自己提出的问题，在常人眼里是一个饽论。
宙源经的玄妙，自己无从解释，林犴只得悻悻作罢，不再言语。
此时，林犴也没什么心情再看什么大比了，向陈师兄道了声“告辞”，便匆匆离开了。
清誉道阁，
此地为清欢一脉的藏经阁，林犴身为真传自是可以随意进出。
直奔七楼之上，林犴觉得如此玄妙的手段，低层应是不会有记载。
“林小子又来了？”
坐镇七楼的是七元长老，与主持大比的七羽长老同辈，皆为玉璇宗第七代弟子，活过了不知多少年岁。
玉璇宗以三百六十年为一代，在玉璇尊长们看来，若是入了山门，三百六十年还修不成玄修，那便此生无望。
当然三百六十年只是最后的期限，通常一百二十年内修不成，那便在玉璇宗内与其他弟子行如陌路，再也得不到上层的扶持。
如二百四十年后修成的玄修，通常都得不到玉璇长老之位，而是会被派遣去建立外宗，再无玉璇门人的身份。
不过除开宗立派外，还有另一条路，创立世族。
如今的当朝王公贵族多是修真无望的仙门弟子后人。
大桓皇朝世族分九品，上三品皆是擎陆二十四道顶尖仙门出来的门人弟子所创立。
如濯冥剑派二品世族陆家，玉璇宗一品世族白家，说到底，修真虽忘情，却还是要讲究人情世故。
——
林犴朝其鞠了一躬，欠身问道：
“七元长老，弟子想查询一些关于根法的相关的典籍。”
“根法？”
七元长老拔出口中的烟枪，轻扣桌面：
“那…小子你应该去下三楼，七楼之上的典籍可没有讲根法的。”
“额，”三年来，林犴待的时间最久的地方便是这清誉阁，下三楼的典籍，林犴不说尽数浏览，也是看了个十之八九。
感知到了林犴的迟疑，七元长老轻喘一口烟气，嗡声道：
“有何难题，不若说与老朽听听。”
林犴遂将自己所想说出。
七元长老听着听着，像是陷入某些回忆，不由愣住，好半晌，才忽然回过神来：
“改换根法……
此道老朽还真听人提及过。”
说着，七元长老目光炯炯地盯着林犴：
“不过，此道涉及逆天改命之理，早被先贤封存了。
要知道，逆命之道篡改的不仅仅是命格、命理，更波及过者去者、未者来者，时与空、缘与法、情与忆。
逆命之后，过去未来，你都不在是你。
你只存在于逆命的那一刻，自此前后你存在的所观所想、所忆所忘，顷刻无痕。
别造化、弄阴阳，灭诸果。”
林犴听后，面色凝重，却点了点头：
“望长老赐我逆命之道，弟子愿一己承担诸多因果。”
七元长老神色不惊不喜，只是讽笑道：
“若是老朽传你逆命之道，那老朽的命理该如何去算？
你的因果自是你来承，那老朽的报应又由谁来承负？
过者、去者，未者、来者，看来…你并不懂这四个字的分量。”
林犴仍不愿死心，硬着头皮问道：
“长老，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呵呵！”
长老心头一跳，怒而起身，痛骂道：
“他妈的，老子究竟遭了什么孽，要老子今日遇见你……”
“长老？”
“唉，时也运也，老子今日就不该搭理你，如今你我命理已然交织，你逆命时，吾殉道矣。”
“长老？”
七元长老也不去理他，惙然坐下，只是呢喃：
“过者、去者、未者、来者，命者、运者、时者、空者……”
念着念着，就此没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