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群情激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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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酒馆门外。

  几名军士兴高采烈地朝酒店走去。

  卫鞅望着军士们的背影,思忖片刻,索性也尾随军士往酒店走去。

  卫鞅和随从进入店里,看见那几名军士正喝得热火朝天。

  卫鞅和随从在靠后窗的座位坐了下来。

  伙计过来招呼:“二位军爷要点什么?”

  卫鞅心不在焉地:“来两样拿手小菜,烫一壶好酒。”

  伙计:“好咧,军爷请稍后,马上就好。”

  卫鞅打量着四周环境,店里除了刚才进来的几名军士外,再无别的酒客。

  伙计端酒菜上来:“军爷请慢用。”

  卫鞅问道:“哎,小二,怎么店里生意有些清淡啊?”

  伙计无奈地说:“咳,还不是因为左庶长的新法令,把闲人都赶到地里去垦荒种田去了,自然这酒客就减少许多了。”

  卫鞅点点头。

  透过后窗,可以看见街对面,张灯结彩的“怡春院”门庭若市,宾客往来不断……

  老鸨满面春风地招呼着宾客……

  军士甲:“哎,听说没有,怡春院新来了几个红牌娘们,个个长得那个俊啊!啧啧……”

  军士乙不屑的:“你亲眼见着哪?吹吧。”

  军士甲有些尴尬:“我是没有见着,不过,我们那一营不少弟兄都去过,这可是他们亲眼所见哪,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切,那有啥意思?风流快活一时,倒不如挣个军功回家正儿八经娶个老婆,天天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那才叫实际的呢。”

  军士丙忿忿不平:“痴人说梦!只要那帮龟孙在掌权,咱爷们就别指望这辈子出人头地了。我以前的伙伴蒙公望,不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吗?要说这蒙公望,那可真是条汉子!从军十年,出死入生身经百战,他所斩杀的敌军首级,那真是不计其数,要真论起军功行赏的话,那怎么着也得晋升为将军吧,可谁承想,到头来,这用脑袋换来的军功,愣是被那帮龟孙子给划拉到自个儿头上去了!这还不算,在三年前的河西大战中,主帅杞梁草包无能,面对家门口的敌人,屁招儿没有,倒是蒙公望主动提出,愿率一批敢死队,出城夜袭敌军,为我军第二天大反攻赢得充分时间。这原本是出奇制胜的好计策,可惜,又被那杞梁狗x的使坏给搅黄了!他故意拨给蒙公望五百号老弱病残的军士,充作敢死队——这摆明了,就是让蒙公望和这些弟兄去白白送死嘛!后来,这五百名弟兄大部分都战死在战场上了,就连受伤被俘的弟兄也没给咱大秦丢脸。可叹蒙公望,虽然没有在战场上丢掉性命,但也有家难回,落得个被迫落草为寇的结局……咳!”一仰脖喝干酒水。

  军士乙诧异:“蒙公望为何要落草为寇呢?这可是犯上作乱哪,是要诛九族的呀。”

  军士丙忿忿地:“那还能为什么啊?就因为杞梁那帮龟孙子,明明自己先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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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脱逃,事后倒打一耙,竟要以临阵脱逃罪,加违抗军令的罪名,处置蒙公望和那班幸存的弟兄们,还将丢失城池的罪责,全都推到蒙公望一人身上,说他违抗军令,不服从上司调遣,擅自行动,削弱我军防守兵力,才造成西河重镇失守。逼得蒙公望他们走投无路,最后只得上了终南山落草为寇。咳,想起来,就叫人生气!原本还打算在军营混出点名堂来呢,靠,现在全他x的没指望了!”说罢,端起酒杯一仰脖一饮而尽。

  众军士不禁为之唏嘘。

  军士乙:“不过,新任左庶长大人倒像是个干实事的好官,上任伊始,就大刀阔斧变革新政,废井田,开阡陌,劝农耕战,奖励军功。其中明令规定,无论在军中担任何种职务的大小将士,均可凭军功,换取功名富贵,而且,还规定,豪门望族的纨绔子弟,也要凭他们积累军功,来换取爵禄,包括王室宗戚在内也是如此,概莫例外。”

  军士丙不以为然:“切!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新官上任三把火’吗?那无非是做做面子,说说而已,当不得真。”

  军士乙:“我看左庶长是来真格的。前几天新法令颁布前,左庶长就怕老百姓不相信他的话,还专门在城门口立木求信,重金奖赏肯听从他的话的百姓。此事轰动了整个京城。等到左庶长颁布新法令后,老百姓都说,只要是左庶长下的号令,肯定是说话算数的,是绝对可以相信的。不光老百姓这么说,就连咱军营里的弟兄们也都打心眼里拥护左庶长的新法令呢。”

  军士甲、军士丁、军士戌都点头表示赞同——

  “嗯,是有这么回事。”

  “我也听说了,确实如此。”

  “俺们军营里也都在议论左庶长奖励军功的新法令呢。”

  “照你这么说,我们还真有机会建功立业?

  “那还真背不住呢。”

  卫鞅望着这些淳朴的普通一兵,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有此等血性男儿,充实到军营,假以时日操练,必将成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之威武之师!

  他想起自己初进函谷关之时,亲眼目睹了秦民任侠公义的壮举,由衷的发出“壮哉!”慨叹,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坚信大秦民心可用。自己在秦国定能够大有一番作为。

  正在此时,街对面传来凄厉的呼喊声——

  “玉儿哪——你在哪儿?爹来找你了!”一个年届六旬,步履蹒跚的龙钟老汉呼喊着,径直要冲进怡春院。

  老鸨忙叫护院保镖拦住老汉,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这个疯子老头,找什么驴儿竟跑到老娘这儿来胡闹!纯粹是昏了头!还不快滚开!真是败兴……”

  老汉哭喊着:“你们这帮强盗……硬生生抢了我的女儿,关到这窑子,你们……丧尽天良啊!”

  老鸨火冒三丈:“你个老不死的乱嚼什么舌根?我们这里的姑娘,都是花大价钱买来的。再在这儿胡闹,我就叫官府把你抓进大牢,叫你尝尝蹲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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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狱的滋味!”

  两名护院不由分说,上前架起老汉往远处而去。

  老汉凄厉的声音愈来愈远……

  卫鞅紧皱眉头,低语吩咐随从几句,随从领命而去。

  那几名正喝酒的军士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众人均有不平之色。

  军士乙骂道:“简直丧尽天良!”

  军士丙冷笑道:“他们胆子再怎么大,也只不过是拐卖几个姑娘而已,比起咱军营中那些个龟孙干的事来,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这不,刚才咱哥几个费死力气搬运的粮食,不就是从军营粮仓里偷运出来,准备倒卖出去的军粮吗?哎,瞧见没有,把克扣咱弟兄们的口粮拿来换金子花呢!”

  军士乙气愤道:“这帮蠹虫!”

  军士戌叹道;“我也曾听到如此传闻,很多军营弟兄都在抱怨口娘被克扣……”

  军士丙忿忿地说:“克扣军粮算什么?他们这帮龟孙,连阵亡军士的抚恤津贴,都照吃不误呢。”

  军士丁激愤的说:“这简直是灭绝人性,禽兽不如!”

  军士戌叹道:“朝廷是该好好整肃一下军营纲纪了!要是再这样下去,别说军伍了,就连整个大秦社稷都要遭殃哪!”

  军士乙点头说:“是呀,如今新任命的左庶长正在积极推行新政,变法图强,说不定,还真能够扭转乾坤呢。”

  军士丙不屑一顾:“你当他是谁呀?有那么大的本事?别说是他区区一个左庶长,就是君上恐怕也没有这个本事呀。你想想,这帮龟孙之所以敢这么猖狂嚣张地倒卖军粮,那背后肯定有来头不小的大人物撑腰纵容!不然的话,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冒掉脑袋的风险,如此张狂?”

  军士乙:“大王不是下诏说,由左庶长全权负责变法事务吗?还特赐予先斩后奏之权力,说上至王室宗戚,下至黎民百姓,但凡有不遵从新法令者,左庶长均可依照律法处置的。”

  军士丙摇头道:“我说我的小老弟耶,别太天真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惩治贪墨渎职官吏,说来容易,可真要实施起来就没这么简单了。没听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吗?就算左庶长他有心惩治贪墨渎职官员,别的咱不说,恐怕就骑在咱爷们头上拉屎的这帮龟孙们他都治不了。为啥呢,因为这帮龟孙的关系网,就像千年的老树根一样,枝枝杈杈的,随便揪住一根小耗子尾巴尖儿,都能扯出一头大象来,腿肚子比咱脖子都粗,吐口唾沫都能把你我淹死!那来头不是龙子就是龙孙,要不就是王室宗戚,你说左庶长他能把这些人怎么样?大王又能把这些人如之奈何呢?”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不再作声。

  军士甲打圆场:“咳,依我说呀,你们哥几个全是闲吃萝卜淡操心,操那份闲心干啥?再说呢,咱又不在朝堂内做官,也管不了那些事,咱还是老老实实地当好自个儿的差就行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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