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缘由
百里稷仔细注视着汐娘的双眼，一字一顿问道：“你当真救出了他们？”
“这并不是所有，大概有一两百个吧。”
“这么多？”百里稷大吃一惊，他已经忘记了当初那监狱里面到底关押着多少凡人，但是汐娘竟然能够救出一两百个，这已经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成绩了。“那他们现在在哪？”
汐娘还有些自责，低声道：“和其他被我所救的人一样，他们有的留了下来，有的则选择离开。不愿意继续留在平洲郡的，则由我送到其他州郡了。”
百里稷不由得对汐娘刮目相看，感叹道：“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呢？从那些魔族眼皮子里救出这么多人，想来肯定会很危险吧？”
汐娘淡淡笑道：“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其实我也想了很久这个问题。而就算是我已经开始这么做的时候，也仍旧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理解。”
“那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理解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已经不知道了。”汐娘低着头，百里稷从侧面看去，却惊愕地发现这时候的汐娘颇有一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汐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是依旧低着头淡淡道：“但是从那时候我发现，我和这三界很多人都不一样。我有着凡人和魔族的血液。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什么会生下了我，我唯一知道的事情便是，我出生之后就在魔界，却是第一个抵达这凡界的。”
“你是从十几年前就来了吗？”
“不是，大概在三十多年前，我就已经来到这儿了。”
“三十多年前？”
百里稷大吃一惊，这汐娘看起来是那么的年轻貌美，却没有想到她的年纪竟然是这么大？“不信，我不相信这个。你现在看起来是那么年轻，怎么会三十多年前就来到凡界了？”
“呵呵，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汐娘轻笑起来，那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的妩媚。“在魔族中，有很多分支都有着十分漫长的寿命。而我的魔族父亲或者母亲，应该也是其中之一。”
说着，汐娘又轻笑道：“呵呵，百里稷，难道你不知道，贸然问一个女子年龄，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吗？”
见汐娘这时候还能开玩笑，百里稷的心也松了下来。
接着，汐娘又淡淡道：“但是我，陷入了很久的迷茫状态。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凡人还是魔族。我被魔族派到凡界之后的任务便是，时刻监视着凡界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有所一场，便立刻上报。”
这一句话的话音刚落，百里稷杀意大起。
汐娘竟然是魔族安插在凡界的奸细！而且是从几十年之前便已经开始行动了！
一刹那，汐娘只是觉得自己的眼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心中还在想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却发现百里稷的那灵阳踏浪枪却已经对准了自己的额头。
“你是一个奸细！这么多年以来，你一直都在将凡界的情报汇报给魔族！”
被那饱含杀意的灵阳踏浪枪所指着，但是汐娘的眼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她只是反问道：“呵呵，百里稷，你怎么不想一下，如果我真的是一个奸细的话，那么我又何必说出来呢？”
“那这必定是你的阴谋诡计！”
汐娘轻笑道：“那我，这又是何必呢？一开始，我的确是为魔族提供了一些情报。然而这只持续了几年的时间。”
百里稷对汐娘的话深感怀疑，冷声道：“你以为你说这个，我就会相信吗？”
汐娘并没有理会百里稷的怀疑，而是继续淡淡道：“我之所以会停止向那些魔族汇报正确的情报，是因为我发现我们的使命并不像是此前在魔界所宣传的那样。”
“怎么，难道说以往魔族的使命并不是这样的？”百里稷冷笑，“将我们凡界弄成一片废墟，无数的生命遭到屠戮，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生灵涂炭的惨状！”
汐娘低着头，心有歉疚的她，不敢去看百里稷那双仇恨的目光。“对，我承认。但是在此之前，我的使命并不是这个，我我并不是他们毁灭凡界的帮凶啊！”
“那你说，你当时的使命，是什么？”
汐娘默默往后挪了挪。先前为了逃离那个魔族而玩命狂奔，现在暂时歇息却已经觉得浑身上下是酸痛无比。
“也许你不会相信，当时我以为，我们跟凡界几乎没有任何关联。”
“你说的，我并不明白。”
汐娘突然又轻声笑了起来。她笑起来很温柔，笑容也非常美丽。这一刻，百里稷好像看到了，汐娘并不如往常那么的世俗和风尘，反而带着仙气。
这该女子，难道真的如同她所说的那样吗？
很快，汐娘便给出了答案。“百里稷，你信不信，其实一开始，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的使命有多么重要。因为从当时的局势来看，我们似乎是要和圣界展开大决战。”
“大决战？”
“对。当时，魔界尊皇帝释对我们宣称，圣界圣祖轩襄已经接近被我们策反，等到时机一到，魔族的大军便将会通过连接圣魔二界的通道来踏平圣界。而凡界，其实当时并没有怎么考虑。毕竟，太弱了。”
这让百里稷感到有些汗颜。但是毕竟汐娘说得都是事实，百里稷便也不好再争辩什么。
“那你，为什么会到凡界？”
“可能是因为我除了现在的容貌之外，便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作用可以发挥了吧。想要征服圣界，需要的是武力，而不是美色。”
百里稷对汐娘的这句话有所认同。原来如此，看起来，当时的汐娘，因为无法发挥作用，所以便被调到了较为偏远的凡界，从而远离了圣魔大战之间的主战场。
“那么说，你是被流放了的？”
“算是吧。”汐娘又是露出了微笑。但是看上去，她脸上的笑容却多多少少显得有些无奈。“毕竟当时，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混血儿罢了，索性就只能发挥自己最大的特色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刚来到凡界的我，一开始并没有任何作用，直到圣界被打得溃不成军，魔族又入侵凡界。”
百里稷冷哼：“那么你就说，你当时所提供的线索，没有少帮助魔族吧？”
汐娘指了指自己，有些夸张地笑道：“呵呵，莫非你说的是我的使命么？哈哈，笑死了，我能够提供什么线索？”
“可这不就是你的使命吗？这就是你的工作，你不干这个还能干什么？”
“呵呵，百里稷啊百里稷我一开始的确是在搜集情报不错，但是你认为，那时候凡界有什么情报有价值？”
说到了这里，汐娘口中竟然还带着一点讽刺的意味。只是不知道，汐娘的这番话到底是在讽刺凡界和凡人，还是讽刺她自己。
“其实在魔界统治凡界之前，我就已经被命令来到这个平洲郡，而就连凡界都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这小小的平洲郡，又能有什么呢？”
“所以，因为这个原因，你才选择想要脱离魔族了吗？”
汐娘有些忧伤道：“算是有一点吧。但是正如我所说，后面魔族的所作所为，已经偏离了当时的使命。说起来，我应该是受到了欺骗吧。”
“那你说，到底是怎么偏离了之前的使命呢？”
“那是因为，当时我的使命是，一旦魔族占领凡界之后，会在每个州郡任命一个话事人，用来协助凡人继续统治所在州郡。而如果有州郡想要反抗，那个话事人便予以浇灭。”
百里稷顿时就明白过来，颇有深意道：“所以那时候，你认为平洲郡的话事人是你了？”
“哈哈哈我怎么可能会贪恋那所谓话事人的权利呢？”
这时候的汐娘，似乎完全忘记了先前被那个神秘魔族所压迫的恐惧了。“小女子，先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当时我以为，那些魔族之所以会占领凡界，只不过是想要协助凡人管理罢了、”
百里稷一时感到有些哑然。没有想到，之前的汐娘竟然会是这么的单纯，竟然会相信魔族会采取和平的手段和凡界的凡人共存。
这都让他感到有些迷茫了，这汐娘到底是聪明呢？还是傻？
“真是笑话，你竟然会相信这个！”想了想，百里稷还是冷笑道：“不过也好，毕竟你还是在亲眼目睹了那些魔族的所作所为之后，还是及时跳出了那潭死水。”
将话一口气说完之后，汐娘感觉自己顿时就轻松多了。
她在说话的时候，已经没有再带着那种让人心疼的淡淡忧伤，而是一种轻松，一种洒脱。
“好了，我也不知道究竟该叫你百里稷呢，还是郡守大人？总而言之，我就是因为这以及后面的一系列事，才会走到如今的道路的。至于你究竟是否相信，那则是你的自由。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我们，必须要为今天的事情做准备了。”
说完之后，汐娘便打算起身离开。如今事情已经挑明，现在倒是不着急了。
百里家并没有看汐娘，而是低头沉思着什么。没过一会儿，他也跟着站起身，对汐娘道：“那么，今天的事情我们该怎么办？”
汐娘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百里稷一眼，接着，便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百里稷笑道：“还能有什么办法？当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