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博弈
等到管家被送走之后，百里稷和南宫薇便马上凑到了饭厅。似乎嫌不过保险，百里稷还将饭厅的门也给关得严严实实。
在确保万全之后，百里稷这才问道：“师父，你说这家伙跑过来干什么？”
心中早有所想的濮存逸吃了一口肉，笑道：“你说他么？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我赶出去了。”
“哎？你那么激动干嘛，那你知不知道他的动机？”
“这一点，为师自然是知道得八九不离十了。”濮存逸看了看南宫薇，又对百里稷道：“从他最后的话来看，他似乎是要将矛盾转移到安康路上的那些顺民和流民上。”
“他们？”百里稷疑惑道：“转移到他们身上干嘛，是想让我们找这些流民来报仇？”
南宫薇却道：“不对，稷哥哥，光是那些人的话，那他们就没有必要做这么多事情了。我想这其中应该还有别的什么阴谋才对。”
南宫薇的话引来了百里稷的赞扬，他满意道：“对，正是如此。个把个的刁民有什么好关心的？在为师看来，他后面想要说的话才是重点。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为何骚乱已经开始了，却没有魔族和傀儡军来阻止？”
“他们一向不是都不把安康路当回事吗？”
濮存逸却一本正经道：“非也，非也。根据魔族所定下的法律，在一座城内如果发生百人以上的混乱，那么他们是必须要介入的。而从管家的口中，这牵扯的人似乎要更多啊。”
百里稷并不知道魔族定下的所谓法律，在他看来，这些所谓的法律只不过是魔族为了更好统治凡界的工具罢了，是随时都可以朝令夕改的。
所以现在，他对所谓的魔族法律也是嗤之以鼻。“呸，就他们的法律有什么用？那还不是闹起来了。”
濮存逸微微摇头，慢慢道：“总而言之，问题就在此处，如果管家所言属实，那么马车上装的应该都是要运到我们这里的食物，可却被安康路上的顺民和流民给抢走了，但魔族和傀儡军却冷眼旁观，这意味着什么？”
百里稷没有说话，南宫薇却一声惊呼，让濮存逸和百里稷都不由得为之侧目。
“南宫、薇儿，怎么了？”
虽然都在关切问着南宫薇，但是百里稷是摸不着头脑，但濮存逸的脸上，则带着笑意。
南宫薇捂住嘴巴，惊道：“濮爷爷，稷哥哥，我猜想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想让祸水东引。”
“祸水东引？”
“是！一定是这样的！”南宫薇激动道：“马车被抢只是给我们看的一场戏，他们的目的在于，让我们将这一笔账算在那些魔族和傀儡军的身上。而他们背后又是谁，是庚原啊！稷哥哥，他们太可怕了！”
百里稷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他竟然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南宫，你说，他们是想让我们和庚原之间”
南宫薇不敢在说下去，只是捂住嘴，轻轻点点头。
百里稷却马上笑了起来：“好家伙，我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呢！”
南宫薇难以置信看着百里稷，他到底是怎么了？对方可是平洲郡实际上的最高统治者庚原啊？为什么百里稷看起来没有感到害怕，反倒是有些高兴？
“稷哥哥，你怎么了啊？他他可是庚原啊！”
“庚原又怎么了？南宫，你看看现在这平洲城之所以变成这样子，还不是因为庚原？他只是一个魔族，凭什么主宰我们的城市？”
“可是，我们现在没有能力对他们怎么样啊，”
“现在不是有了吗？”百里稷却大声道：“既然汐娘是想让我们和庚原对着干，那么其实他们的心里也早就想收拾庚原了，只是他们实力不够罢了。”
“稷哥哥，可是汐娘他们是魔族啊！”
“不不不，她不是魔族，老头不是跟我们说过了吗，汐娘既有魔族的血统也有人族的血统。现在他们已经对我们抛橄榄枝了，那么现在应该我们很容易就能拉拢过来才是。”
“可是”
南宫薇下意识又说了一个可是，但是当她看到百里稷一脸狂热的表情时，却犹豫了。自己，不是应该要站在他那一边不是吗？
百里稷见南宫薇不再说话，转而对濮存逸道：“老头，那就这么定了！我觉得现在我们不需要再搞什么互相试探了，我这就去和那汐娘好好谈谈！”
说完百里稷便站起身，但就在他即将转身离去时濮存逸却冷笑道：“小子，你难道就不应该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为什么庚原反而会注意到了我们？”
前一刻还兴奋至极的百里稷，现在却当场僵立在原地。他面色震惊，缓缓转过身慢慢道：“师父，你，你说什么？”
“怎么了小子，难道你先前就没有想想，为什么那些魔族和傀儡军没有阻止这场混乱？”
“他们他们不是因为那些马车，是汐娘的吗？”
“哼，你仔细想一下，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小子，为何汐娘会突然给我们送食物，为什么会在安康路被劫？而那些魔族和傀儡军为什么不管不问？这一切，难道不就是一个巨大的巧合吗？”
“这是一个阴谋！”百里稷还在震惊中不能自拔时，南宫薇却一针见血道：“对，这是针对我们的阴谋！而且，庚原也已经知道我们的存在了！”
“呵呵，想要知道我们，这一点并不难。”濮存逸无所谓道：“毕竟这小半年来，我们也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不是？”
这一次，百里稷终于感觉到了那暗暗的恐惧。先前他之所以不害怕，是认为自己身处暗处，但现在不一样了，庚原已经知道他百里稷正在这存逸草堂了。
当二者都在明处时，实力更强大的一方才会占据上风。可现在究竟谁实力更强大，那不是很明白了吗？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是濮存逸似乎是看出来了百里稷心中想什么，他淡淡笑道：“你放心好了，现在庚原应该只知道我们现在正在小路搞的这些事情。如果他要是知道你在破庙干的事，现在早就来抓你了。”
“我呵呵，瞧你说的，搞得我好像很害怕他一样。”百里稷尴尬道：“那你说，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以不变应万变。”濮存逸道：“目前为师能知道的是，现在我们三方实际上都不想这么快把事情闹大。而且，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静观事态发展了。”濮存逸看了一眼百里稷，发现他还没有从先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你放心，庚原现在还查不到什么的。你还是平时干什么以后就干什么，明白了吗？”
百里稷默默点了点头，抓着南宫薇的手，却不知不觉见落下了。
“稷哥哥”
南宫薇默默看着百里稷，却什么都没有说。时光仿佛就静止在了这一刻。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管家却几乎每天都来串门。而他的目的也很简单，无非就是希望让濮存逸为先前发生的那一次抢夺事件给出头罢了。
虽然濮存逸早已知道他们的动机，但每一次都还是装作惊讶道：“怎么了，先前我不是给汐娘修书一封了吗？怎么，她还是想要追究你的责任？”
实际上，这句话每次二人见面后濮存逸都会说出口。而管家的回家也几乎是和上一次一见面他所说的话几乎一模一样。
“濮大爷您可救救我吧，汐娘说过了，要想饶恕我的罪过那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我必须要把那些被抢走的食物给拿回来。您知道，让我来完成这些根本就不可能的。濮大爷，求求您就帮帮我吧。”
“哎，这我实在是有些无可奈何啊。”濮存逸摊摊手，无奈道：“你也看到了，我只是一个瘦弱的小老头子，要是论起真打，我可能连你都打不过。”
“可是您还有百里稷啊？谁都知道，他是有名的混世小魔王。在这安康路，那些人多多少少都要卖他面子。您就帮帮我吧，我求您了！”
“你说他么，百里稷？”濮存逸摇摇头：“这前几天你也看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和谐啊。你看，现在他就没有来。”
管家还要说什么，但濮存逸却已经下逐客令了。“好了好了，这一点啊，我是真的无可奈何啊。而且你们的食物没有送来，让我们现在的工作也有些难办啊。我是真的抽不出时间。”
无奈之下管家只好再次离开，但他已经也不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了，心里边倒也没有别的什么，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回去和汐娘复命，并希望汐娘能拿出一个更好的办法来，
而在平洲城拐子巷，百里稷却和已经许久不见的岳承业正在有些尴尬的对视着。
“没想到，你竟然会来找我。”
“哪里哪里，我这不是看得起你们红翎军才来找你们的吗？”
“百里稷，我知道你一直对我们先前的做法看不起，那是应当的。”
“没有，我可没有看不起你们。反正你们也觉得自己很怂，那不就得了？”
岳承业淡淡笑了笑，问道：“既然你来找我们，那么必定是因为有什么事情吧？如果我们能办到的话，那么一定会义不容辞。”
百里稷看起来，也显然没有打算和岳承业客套，而是直截了当道：“我们需要联合。”
“联合？”岳承业微微一皱眉头，问道：“请让我问一下，为什么我们要联合呢？联合起来，针对谁？”
百里稷静静看着岳承业许久，展露出了完全不符合他这年龄段所不具备的成熟。
良久，他才慢慢说道：“我们需要对付的，有两拨。第一是魔族庚原。而第二拨，便是汐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