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变异
其实百里稷并不清楚，如今为何会有人放着好端端的平洲城不住，反而去那危险重重的外面？甚至竟然住在州榆山上？
哪怕就算是成为流民，那也不用担心在城外过那心惊胆战的日子了。而且每隔三日都还有济食发放，又何苦去外面呢？
对死在山洞里的那些人，百里稷生不出半点同情心。
而他的心思，却被濮存逸看在了眼里。
“小子。你是在疑惑他们为何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愿意留在平洲城是吗？”
百里稷干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可是小子，你觉得这平洲城，究竟是谁的平洲城？”
“是是”
百里稷犹豫了一番，却始终没有将话说出口。
现在的平洲城，不正是魔族的平洲城吗？
实际上不止这平洲城，哪怕是这州榆山，这平洲郡，这凡界所有一十八郡，不都是魔族的吗？
濮存逸冷笑：“你不敢说？那么我告诉你。如今这凡界一十八郡，以及圣界的四域一殿，如今都是魔族的领地，我们这些人，不过只是被生活在他们阴影之下的蝼蚁罢了！”
“啊，是啊这”百里稷张了张有些干瘪的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只是不想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罢了。”濮存逸淡淡道：“如果连自己的生命都不能左右，那人的一生该有多么可悲啊。”
悲否，悲否？百里稷蓦然回首，却发现在这十几年来，其实并无什么濮存逸所说的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
虽说魔族在平洲城为尊，人族又被分为了四等，但处于第二等顺民的他并未受到多少欺压和侮辱。
这样的生活，即便是在以前为人皇所统治下的凡界，大概都是一种奢侈吧。
见百里稷面露疑惑，濮存逸的心凉到了谷底。他感到了一种深切的悲哀，但很快有释然了。
“你出生于魔族一统三界之后，是吗？”
“是啊？”百里稷有些茫然的点点头，却不知道濮存逸的用意之所在。
“罢了，白了。”濮存逸笑笑，指着一旁的树丛道：“此事我们就不再谈论了，如果小老儿没有记错，那里便是大灵豚的栖息之所。”
“那里？”
百里稷顺着濮存逸所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因为许多棵和先前发现的那种参天巨树挡住了他的视线。
“就在那些巨树后面，那里的地势比较平坦，有利于像是大灵豚这样的灵兽群落栖息。”
濮存逸有气无力地说着，接着便转过身默然看着悬挂在天上的月亮。“你去吧，我就在此地等候。”
百里稷满腹狐疑地看着濮存逸，但濮存逸却都没拿正眼看他。
“好嘛，我去就去。”
如今百里稷所在的地方已经和先前有所不同，当他离开濮存逸之后看到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这里是一处小平原，绿树成荫溪水潺潺。如果不是身临其境，很难会有人相信这里居然就位于州榆山。
在月光的照耀之下，百里稷站在高处朝下眺望，小平原的一切都一览无余。
深夜，正是很多灵兽觅食和争夺配偶的时节。百里稷一看，果然几群灵兽分布在此，除了少数正在捕猎之外，多数灵兽都泾渭分明，彼此也并不交流。
在这群灵兽当中，百里稷仔细寻找着那些大灵豚的踪迹。
而在这时候他的脚下突然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嘶嘶’声。这诡异的嘶鸣声逐渐靠近，眼看着距离百里稷不过咫尺之遥了。
很快声音的主人就现身，竟然是另一条土纹莽！
百里稷只是用眼角扫了这一条近在咫尺的土纹莽，接着便继续在那些灵兽群众搜索着大灵豚的踪迹。
而土纹莽似乎是感到了冒犯变得格外恼怒，从不远处直接朝着百里稷扑了过来！
但直到这时百里稷才用正眼来看越来越近的土纹莽，却如同闪电一般一拳打在了滞留在半空的土纹莽的七寸！
只是一拳，精准命中土纹莽七寸的那一拳，便让这一条扑过来的土纹莽连一丝惨叫都没有发出就命丧当场。
仅仅只是间隔了半日，百里稷就从先前几乎被土纹莽活生生吃掉，到如今只需要一拳就能将其击毙，仅仅只是过了半日。
可惜的是如今发生的事情濮存逸并不知晓，否则如果濮存逸能够见证到这一切，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但击毙了这条土纹莽之后，对百里稷似乎只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一般，甚至很快就被他抛诸脑后。
“有了！
百里稷突然兴奋喊了一声，连身边的土纹莽尸体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冲下平原。因为就在不远处，一群正在捕猎的大灵豚终于还是出现了！
这群大灵豚似乎是打算捕食它们不远处一群体型稍小一些的灵兽，眼见它们已经对这群灵兽形成了合围，马上便能捕猎成功了。
‘它们还会捕猎？’
百里稷有些疑惑，濮存逸好像也没有说过这些大灵豚究竟是食草还是食肉啊？
迟疑了一下，百里稷决定选一处隐蔽的场所继续观察。而狩猎，依旧还在继续。
大灵豚群的口袋终于还是顺利合拢，百里稷发现，当先有一头体型格外庞大的大灵豚坐镇指挥，
只见它时不时朝着月亮发出一声高亢的嘶鸣，那些大灵豚们便在它的命令之下分成了三个小群落。
其中左右两个小群落彻底断绝了那群猎物的逃跑之路，而中间的小群落则扮演着收割者的角色。它们专门挑选老弱病残进行袭击。
仅仅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这群大灵豚竟然已经捕猎了数十头灵兽！
这让百里稷看得有些傻了。濮存逸不是说大灵豚其实和家猪差不了多少么，怎么现在看起来差距那么大呢？
想了想，百里稷觉得自己还是不主动送上门成为猎物好。
他蹑手蹑脚跑回到了濮存逸的身边。此时濮存逸正在一棵树上假寐，听到百里稷回来之后淡淡问道：“怎么，没发现？”
“有。”
“那既然有发现，为何你却一无所获啊？”
“这师父啊，这事情的发展有点超乎预料。”
“哦？究竟是什么超乎预料啊？”
“我发现了一大群大灵豚。”
濮存逸这才支撑着身体，斜着眼居高临下看着百里稷道：“既然你发现了一群大灵豚为何你不去抓？莫非你又发现了土纹莽？”
百里稷老老实实答道：“对，我见过了。”
“哦？”濮存逸从事树上跳下，绕着百里稷仔细打量，最后却疑惑道：“不对啊，你若再见过土纹莽，为何身上没有伤口？”
“这我还需要伤口吗？”
“那是自然啊！”濮存逸突然提高了音调：“那毕竟还是土纹莽，如今的你依旧难以应付。你即便逃跑也很难身上不带伤吧？”
“可是我没有逃跑啊？”
“嗯？你没有逃跑，那你是怎么来的？”
百里稷无所谓耸耸肩：“被我杀了呗。”
“哈哈哈哈哈哈”濮存逸突然大笑起来：“小子，你在跟我说什么傻话。日落前我们碰到的那条土纹莽可是费了好大力才勉强将其击毙。你，你一个人？哈哈哈哈！”
百里稷见濮存逸始终不相信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突然又跑开，隔了一会儿却把先前被他击毙的土纹莽尸体给扔到了濮存逸面前。
“喏，你看，这不就是吗？”
濮存逸看着地上的土纹莽尸体惊呆了。先不说这蛇究竟是不是百里稷给杀的，且说这蛇如此庞大又如此之重，百里稷究竟是怎么给扛过来的？
想归想，濮存逸还是很自觉的趴在地上，用那黑色树枝在蛇身上一阵扒拉，又将最筋道的蛇肉给切了下来。
一顿忙乎之后，心满意足的濮存逸这才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哦，小子不错啊，没想到你现在竟然成长如此之快。那既然如此，为何你却空手而归啊？”
百里稷笑了笑，却反问道：“老师父啊，你说大灵豚只是和家猪差不多吗？”
“是啊？怎么了？”
“那，那你还是跟我来一起看吧。”
濮存逸见百里稷似乎不是开玩笑的样子，便有了想要跟百里稷一起去的兴趣。
二人很快便来到了先前百里稷所隐蔽的地方。百里稷指着不远处已经有所收获的大灵豚群道：“你看，这些东西是不是你说的大灵豚啊？”
“怎么回事！”
濮存逸目瞪口呆看着那些大灵豚惊愕道：“这些大灵豚怎么变了？”
“你问我啊，可我也不知道啊？”
濮存逸又急道：“不对，大灵豚怎么会捕猎？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百里稷也是无可奈何笑了：“老头，你先前不就在煮大灵豚的肉吗，怎么你又说是两年前才上过山啊？”
“那是我腌制的，一直保存到现在！”濮存逸下意识提高声音道：“这些大灵豚，原本只是一群怯弱的动物，如今竟然还能捕猎？难道说这几年来州榆山在什么地方发生了变化？”
百里稷默默看着那些大灵豚，恍然间，他似乎感觉到了一双眼睛正在瞪着他们。他朝着那双眼睛看去，却被吓得一惊。
那不就是那头体型异常巨大，坐镇指挥的大灵豚的首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