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受伤

  这小船沿江而下,一盏茶时分已至江边数丈之外,此处水势已缓,转眼便可靠岸。

  叶岚清瞅准时机大喝一声,凌空跃起,伸腿侧踢老汉左肩。

  那老汉早知小船到岸之时,叶岚清必会发难来攻,当下早有准备。只见他上撩竹竿正刺他胸口,但叶岚清跃起三丈有余,这竹竿竟是刺他不到,叶岚清双腿齐出,只听啪啪两声,竹竿断为三截,他身在高空,顺势铁掌劈下砸向那老汉头顶。这一掌势大力沉又兼之居高临下威力势不可挡,那老汉不敢硬接,身子着地翻滚,从船尾翻到了船头。

  叶岚清一掌劈下,砸向那船尾甲板,那甲板顿时木屑纷飞。未等那老汉站稳,叶岚清反身飞扑而至,他以手作爪,用的是一套极为厉害的擒拿法。那老汉见他欺身而至,不慌不忙,屈膝沉腰,双手前后交叉悬于胸前,确是一招仙人指路的起手式。

  老汉见叶岚清右手手爪已至面前数寸,暴喝一声,以掌为刀劈向叶岚清右手手腕太渊穴,叶岚清不让他得逞,左手手指急速伸出,直插对方双眼。那老汉未曾料到敌方出招如此很辣,一瞬之间脚步些许慌乱,但他师出名门,临敌经验丰富,当即稳住局面,两人又斗得十余招未分胜负,见那叶岚清突然双掌画圈,身子极速回拉,瞬间又已雷霆万钧之力双掌齐拍,那老者识得此掌法乃是凌烟阁绝技破云开山掌,当即提气纵身,想跃过对方头顶避开此招。

  叶岚清见他高高跃起,岂可放他过肩,当即向上一掌拍出。老汉身在高空,无法借力避开,只能硬接这一掌。两掌双交,掌力传至叶岚清足底,只听得“砰”地一声,船底破出两个大洞。那老汉也因掌力反噬,身子又腾高数丈。叶岚清见这小船顷刻间便会沉没,于是用力一蹬船沿,使出凌云纵,直向那老汉方向飞去。老汉见他朝自己直飞而来,虽是惊慌却也无计可施。只因他苦于身在高空无法借力腾挪,又因武功本就远不及此人,刚才和他对掌已然受了不小内伤,此刻胸中气血翻涌,四肢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当真如肉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听得他口中喃喃自语:“晴妹,晴妹……。”双眼紧闭,泪水竟是夺眶而出。

  叶岚清转眼飞至那老汉身前,双腿踹出,连踢三下,这三踢之力劲透全身,老汉犹如离线风筝一般直落江中,听得噗通一声水花四起,瞬间又隐没在这滚滚江水之中。叶岚清借得这三脚反力,飞至江岸,脸带怒容,兀自未消。

  谭中月拉着安若晴跳至江中后,左手牢牢托住安若晴将她始终浮于水面之上,随后深吸一大口气,闭气潜游。谭中月水性极佳,身周虽是黑水涛涛,他却犹如纵壑之鱼,游的又快又稳,不一会儿便游至江岸。

  两人相互搀扶上得岸来,那安若晴语带哭腔恳求道:“谭大哥,你别管我,快……快……快去救世遗!”

  谭中月轻声安慰道:“嫂嫂别急,我立马就去。”说罢当即转身沿着河岸向下游狂奔而去。安若晴亦步亦趋,远远地跟在他身后。

  奔得一会儿,谭中月远远看见江对岸小舟之上两人正在酣斗,见那舟中老汉险象迭生,双手不禁冷汗岑岑。转瞬又见老汉被连踢三脚掉落江中,他拔足狂奔几百米跑到前头,纵身跳下,落水救人。所幸他游得极快,及时抓到了落江老者,将其托在背上朝江边游去。

  谭中月将老汉背上岸来,见那老汉奄奄一息气若游丝,语带哽咽道:“秦大哥,秦大哥,快醒醒,快醒醒,嫂嫂……嫂嫂安全无恙,你们一家又可团聚了!”

  此时由于江水浸泡,那易容乔装的老汉露出了本来的面貌,原来的脓疮,瘤子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年轻的白净脸庞。

  那受伤男子颤巍巍地伸出左手,谭中月见他这样立时知其意思,反手紧握那男子的手。只听那男子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秦世遗能有你这样的兄弟,也不枉此生了!”

  不过一会儿,安若晴已跟了上来,见秦世遗危在旦夕,

  当即哭喊着扑至身旁,见他虽双眼紧闭,却脸带微笑,微微点头示意,显是人还清醒并未昏死。她从怀中取出专治内伤的药丸塞入他口中,梨花带雨地哭道:“秦哥你放心,我定要治好你,你若敢先走,我绝不独活!”

  秦世遗并未答话,仍是双眼紧闭,但见他缓缓摇头,嘴角上扬,眉头紧锁,显是不满安若晴所说言语。

  谭中月见状呜咽道:“嫂嫂不要说这种丧气话,秦大哥一定能好起来,将来你们一家三口团聚,永远幸福喜乐,平平安安。”

  安若晴见秦世遗口不能言,一边拭泪一边问道:“谭大哥,你可知现下我的孩儿在什么地方?”

  “嫂嫂放心,小公子现下在老云峰上,由秦大哥四师姐照看。”

  安若晴听了此言,点了点头当即不再说话,只是一直在哭。

  “秦大哥伤的这么重,不宜走远路,为今之计,我们该找个僻静之所,先让大哥好好养伤。”谭中月道。

  “谭大哥说的是,现下给秦哥治伤要紧。”转头又温柔地看了看秦世遗,见他脸如白纸,呼吸微弱,心中一阵酸楚,脸上泪渍未干又添新泪。

  两人托着秦世遗找到了一处离江边不远的破落祠堂。此时清风拂面,冷月高照,月光照在安若晴洁白无瑕的脸上更显凄美之色。安若晴见秦世遗虽双眼紧闭,但呼吸平稳,看起来服了药丸之后暂时无性命之忧,当下心中稍定。

  听那安若晴问到:“谭大哥,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你和秦哥又是何时相遇的?”

  谭中月回道:“此事说来话长,那日秦大哥与你在老云峰脚下分别,他带着小公子上峰去给李仙师祝寿……。”

  安若晴点头接口说:“不错,当日碍于我的身份,我不愿上峰给秦哥多添麻烦,便和他约定两天后在方山老云峰下的竹林前相会,谁知……谁知,竟会在此地碰上我师兄,我师兄本想杀了秦哥,可我以死相逼苦苦求他,并答应和他一起回师门,他迫于我以死相逼只好携了我北归。”

  谭中月道:“秦大哥那日下得峰来,四处找都找不到你,他询问附近村民,幸好有一村妇当日看到了你们,村妇所说那一男一女的容貌服饰与你所穿衣物极是吻合,秦大哥当即问明方向便追了上来。我昔年曾受李仙师大恩,此次也上得峰来为他老人家祝寿,我与秦大哥从小相识,那日祝寿大礼结束,我陪着秦大哥下得峰来本想与嫂嫂相认,没想到生出了这许多事。”说完,谭中月眼泛泪花,呜咽了起来。

  “后来呢,你们何时找到我的,何时在江边等着我们渡河?”

  谭中月道:“嫂嫂与秦大哥伉俪情深,绝不会不辞而别,定有迫不得已的苦衷。那日我们到处寻你不到,当得知你与一男子同行向北而去,便已多少猜到那男子极有可能是你师门中人,而凌烟阁中能让你乖乖听话的只有你师兄叶岚清。”

  安若晴道:“你是如何知道我师兄叶岚清的。”

  谭中月回道:“我也是听秦大哥所言,他说你曾告诉他这叶岚清武功极高,是凌烟阁将来的下一任阁主。我听得此言,当即便提议让秦大哥向他师门求援,秦大哥死活不同意。他说:“我与你嫂嫂结合已是犯了门规,本无脸面再上老云峰,只是师门养育之恩重如泰山,如今师傅大寿,我便是被千夫所指也要到场敬他老人家一杯酒水,今日你嫂嫂之事乃是我的家事,绝不敢再叨扰师傅,以免旁门别派说三道四,毁我家师声誉。”我听了秦大哥这么说,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哎,秦哥说的不错,换做是我,我也不愿云剑宗的人干涉。秦哥虽是我丈夫,可……可他也是我师兄,我情愿自己死了,也不愿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因我而死。”安若晴哽咽道。

  谭中月接着道:“秦大哥让我抱着小侄子重回老云峰托他四师姐代为照看,叮嘱我不可说实情,只说他有要事去办,办完后便来接小公子。我当下只好依他吩咐去办,他自己一人先行追了过来,我安顿好小公子后,也日夜兼程的赶了过来。我二人终于在通州的官道上看到了你们。在那酒肆之中戏弄你师兄便是我想出来的,嘿嘿。”说罢,搔着头苦笑了起来。

  安若晴笑道:“也亏得秦哥让你如此胡闹!”

  谭中月道:“我和秦大哥深知即使我们三人联手也未必胜得了你师兄,既不能强来便只能智取。我们本想着和你私下见上一面共想脱身之法,只是你师兄彻夜不离你房门外,我们没有办法,只能想出了在这黑水河边救人的计策。秦大哥怕被你中途认出以致漏了破绽,不能引得你师兄乖乖上船,于是乔庄易容成那幅鬼模样。当夜我们来到渡河边,给了摆渡之人一些银两,让他们明日天黑之前不得回来,后来的事情你便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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