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戏弄
和风熏柳，花香沁人，正是一年春光漫烂的季节。
在这川南巴蜀的官道上，踏春的游人熙来攘往，原本并不开阔的官道上出行的马车有如长龙一样首尾相接一眼望不到头。此时春光明媚，柔和的阳光洒在游人的脸上说不出的舒适惬意。
在众多的游人中一对骑马的青年男女颇引人注目。那女子骑着通身纯白的高头骏马，约莫二十来岁，身穿浅蓝罗群，一头如水的秀发被和风吹到了她那如樱桃般的琼鼻之上，白如玉盘的脸颊上似有泪痕，那既妩媚又楚楚可怜的样子引得周遭众多青年男子争相侧目。再看身旁的男子，二十七八，劲装结束，古铜色的皮肤和精瘦的身材显得他英武十足，干净利落的脸上双眉紧皱，神情甚是肃穆，也不知因何事心情不悦！
只听那女子轻声说道：“师哥，我累了，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吧，这儿人多眼杂，我不想走了。”
“不知你是身累还是心累，你若是心累，便是休息的再多也还是累。”那男子语气中竟是不耐烦的意味。
女子闻言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我既答应与你回师门，便不会食言，你大可放心，不必如此冷言冷语。”
“嘿嘿”男子冷笑一声，“你能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来，却又让我如何放心？”
“我不想与你在此争执，待我见到父……师傅后我自会向他请罪，也请师哥嘴下留情。”
“我若是你，绝无面目再见师傅他老人家。”
“所以，你只是你，并不是我。”
那男子听那美妇说到此句时已带哭腔，侧过脸来瞧她，见她双眼噙着泪花，玉齿紧咬着嘴唇，脸上神情既是倔强又是凄苦，不禁心下也是一酸。心想：“罢了，罢了，此时多说她也徒增烦恼，一切等见到师傅后再请他老人家定夺吧。”
此时马上男子远远闻到一股酒香，抬眼便望见路边有家酒肆，酒肆的锦旆上写着十里飘香。男子本也是嗜酒之人，看那酒肆的锦旗上写着十里飘香，立时酒瘾发作心痒难耐，他转念又想师妹本也说累了，不如就到这酒肆中歇歇脚，喝点酒水，当下打定主意。
便听那男子说到：“师妹，前面有家酒肆，我们便到那去休息，喝点酒水吧。”
只见那貌美女子眼角珠泪未干，并不开口答话，却是点了点头，已示同意。当下两人并辔而行来到酒肆店外，两人将马匹栓在店外树林下，一前一后，进入酒肆之中。
那掌柜见到二人来到店中，眼中一喜，极是殷勤的说到：“二位可算来啦！小人等候多时啦，座位都给空着，专等您二位大驾光临！”
那汉子闻听此言，心中一惊，“这人有鬼！”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掌柜说道：“你我素不相识，怎么说你等候我多时？我师兄妹二人路过此地也是临时起意来你店中歇脚，怎的座位都给我们提前安排好了，不知店家如何会有这未卜先知的本事。”
那掌柜下意识地捂了一下嘴，随即陪笑道：“您二位就像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一样，小人只看一眼便有似曾相识之感，是故刚才胡诌乱说，客官当不得真，这两张座位乃是本店专为贵客预备的，寻常客人做不得，像您二位神仙一样的人儿来我小店当真蓬荜生辉，当然可以做贵客位置，那不就相当于给您二位提前安排好了一样吗！”
“如此说来，店家可是有心了。”那汉子冷冰冰地说道。
“哪里，哪里，这都是小人应该的，哎，那个小……小二快上酒菜来。”掌柜结结巴巴略有慌乱地说道。
这掌柜话音刚落，小二便将四五样小菜连带着一壶烧酒便端了上来。看着一桌酒菜，师兄妹二人相互对望一眼，各怀心事。看那女子嘴角下弯，似笑非笑，那汉子眉头紧锁脸有怒容。突然那汉子一把扯住站在旁边的掌柜嚷道：“我们都没点菜，怎的就给我们上了这许多菜，而且这些菜……这些菜都是……”
那女子接口说道：“这些菜正是我平日里最喜欢的家常菜，不知店家怎么知我平素喜欢吃这些菜，难道店家不仅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更有识人之术吗？”语气之中颇有揶揄之意。
“快说，你怎知道我二人今日会来你店中，你提前准备这些酒菜，莫不是想毒害我二人，还想在我面前装腔耍滑，瞒骗于我，你若不说，我把你脑袋砸烂了！”那汉子恶狠狠的道。
店中诸客见这汉子发狠，似要闹事杀人，都做鸟兽散了。小二和那掌柜早已吓的魂飞天外，哪还有功夫去拦这些逃帐之人。
那掌柜被那汉子拎在半空哭喊道：“好汉息怒，好汉息怒，小人只是拿钱办事，虽有欺瞒之处，却绝无歹意，小人若有半句假话，必遭天谴阿……呜呜呜。”
说罢竟是害怕的大哭起来。
那汉子道：“快说，你受何人指使。”
“我说，我说，今……今……今早，有一老汉来我店中说到今日午时左右会有一对青年男女来你店中喝酒，你需提前空好座位备好酒菜，不可怠慢，随即给了我银子就走了。”
“那我们进你店来，你为何故意隐瞒，嗯？”
店家哭求道：“不是小人故意隐瞒，是那客人吩咐小人不要与你们说起此事！”
男子道：“那老汉，容貌何样，是何打扮。”
“那老汉，容貌丑陋，身材瘦长，衣着甚是破烂，他若不是给了我那么多银子，平日里我只当他是个乞丐。”
那同行女子摇摇头不解地说道:“这路上行人甚多，他只说一对青年男女，你又如何一眼便能瞧出是我们。”
“这……这个……这。”掌柜脸露为难之色，欲言又止。
那汉子见他支支吾吾，刚想发作，忽听那女子浅笑说道：“店家莫要惊慌，我师兄性情急躁，却也绝非不明事理之人，你只要原原本本把事情说出来，我师哥不会为难你的。”
“是是是，姑娘说的对，我说便是，我说便是，只是我说了之后还请这位大爷勿怪。”
“婆婆妈妈，快说。”汉子不耐烦地喝道。
“确实如好汉所言，当那老儿说会有一对青年男女来我店时，我也问他：这道上行人甚多，年轻男女也不在少数，万一认错岂不坏事，不知这二人是何相貌，如何辨认？那老汉对我说：来人一男一女，这姑娘嘛，身着浅蓝罗群，貌美如花，有如天上仙子降人间，美艳不可方物，是天下第一大美人，你一见她本人便知”
听得此言，那女子噗嗤一笑，当即手捂樱唇，红云飞颊，当真如那老汉所言美艳不可方物。
又听那掌柜续道：“这来的男子嘛，虽劲装束发穿的人模人样，相貌却是……却是……相貌……猥……猥琐，此人獐头鼠目，是天下第一的丑……。”那店家见那汉子听得此言已是气的脸上青紫一片，这丑八怪三字便没敢说下去。
那汉子脸现杀意，朝那店家阴狠狠地说道：“你这厮，与那老儿联合起来戏弄于我，我今日不扒你皮抽你筋难解我心头之恨，当即抬起左掌便要动手杀人，那店小二见要杀人早已吓的屁滚尿流，逃之夭夭，那掌柜更是被吓得屎尿齐下，晕死过去。
此时女子脸现愠色不满地说道：“师兄不可。”
“为何不可，这些个南蛮子个个可杀，何况这厮辱我在先，他这是找死，可怪不得我”
“这店家只是拿钱办事，并未辱你，辱你的另有其人，况且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听得此言，汉子微微一惊，想道：“今日是师傅寿辰，不可开杀戒。”随即放下左掌，嘴里哼的一声，将那昏死的店家重重的摔在一旁，这一摔之力甚大，这店家虽不致死，却也是肋骨尽断，需得修养个一年半载方可痊愈。当下那男子拉着师妹出了店门，骑马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