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废功
不过前身既然选择了辟邪图，他也不准备一竿子打死，打算试试合不合自己的心意。
不过，根据他的推断来看，这多半是不合的。
一个人的心有定性，前身经历的挫折不多，外刚内柔，面对逆境很容易就放弃堕落，因此，防御满加成的辟邪是他的首选。
而中土环境更加残酷，从中走出的武者，个个都是直面生死的勇者，以中土叶秋白的看法，“夜叉”更适合他。
果然，不管怎么观想，孟惊仙都觉得不合适，从前熟稔于心的辟邪，现在是越看越觉得不舒服。
然而，意识鬼神图的选择具有唯一性，如果不将辟邪图带来的意识加成消掉，根本无法进行夜叉图的修炼。
换而言之，欲要修炼夜叉，必须先将辟邪的功力废去。
打量着识海之中，似鹿非鹿、头顶生角的神异兽类，经过二十年的冥想，其虚影已经逐渐凝实，若是换成数据计算，那便是高达130的意识强度，只要实战不太丢人，几乎稳稳就能过境界四级。
二十年的苦功，朝夕之间俱成废墟。
倘若是其他人，面对这种选择，或多或少都会踌躇，毕竟这也是前身二十年的积累，虽说在北河大学内，不算多么了不起的成就，但若是放在外界，称上一句优秀是不为过。
孟惊仙并未多做犹豫，已经在武道上快要走完入道境的他，心境修为已经接近宗师，如若不是这样，风无尘未必会这么看重他。
“今朝洗心练吴钩，九重天阙从头观。”
孟惊仙曼声轻吟，一口慧剑狠狠斩下。
二十年来在识海中冥想辟邪图铸就的神兽实影，就这么被一剑斩落。
大脑一阵阵刺痛，像是不间断的偏头痛一般，意识渐渐混沌，像是背上沉重的枷锁，连思考都没有那么迅速。
这是废掉辟邪图功力后带来的影响。
普通人修炼出来的意识力虽然不能反馈到身体上，加强人的力量和体质，但是终究还是有不少好处，比如思维灵机更加敏捷迅速、比如记忆力更强。
废去辟邪图后，孟惊仙的大脑自然会产生一些影响。
缓缓睁开眼睛，一双关切的眸子出现在眼前。
“你没事吧？”
丁凌溪俯身，注视着脸色苍白、嘴唇干枯的孟惊仙，轻声问道。
高意识力带来的敏锐感知让她在第一瞬间就知道，孟惊仙的意识力活跃程度降低了。
若以正常男子二十岁的意识作为基础标准，定为“1”，那么孟惊仙之前的意识力达到了130，是前者的上百倍。
而废去辟邪之后，意识力自然跌落，失去鬼神图的镇压，这些意识力会随着时间自然溢散出去，短短几日便会化作精纯的因子，被天轨吸收。
即便第一时间更换好鬼神图，因为后者不如前者熟练，收摄意识力的能力不如前者，最终损失的意识力仍会很大。
孟惊仙脑子乱糟糟的，仰头看着面前齐耳短发的女生，脸上挤出一丝微笑，“班长大人，你愿意与我分享练功室，无以为报，这些散落出去的意识力，你若是不嫌弃，就都收摄过去吧。”
人类锻炼出的意识力是一种无形无质的能量，无法被触碰，但可以被感知，也可以通过鬼神图收摄聚拢，虽然不能像中土大陆练就炉鼎一般炼化成功力，但可以练成意识晶体，充当一些机器的能源。
当然，不同质地的意识力，能塑成的晶体品质也是天差地别，像孟惊仙这样境界三级（未过四级）的意识力，每五十单位，在黑市上售卖，也能卖上七八千星币。
丁凌溪一听，并没有露出什么喜意，她听得出来，孟惊仙这是散功了。
同为同伴同学，想不到今天她竟然亲眼见到同学散功。
这是相当于把二十年来的努力付诸东流啊！
“别说了，你快把冥想图塑成。”
她轻声说，“别做傻事。”
孟惊仙笑了笑，武道一途需要精纯如一，辟邪图修成的意识力，他一点一滴都不要。
只不过自己的理念，无需向外人道明，这班长这么担心自己，也是为自己考虑，他当即安慰道，“班长大人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丁凌溪叹息一声，“你自己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我这个外人倒是不好说什么，同学一场，以后有什么难事，尽管找我。”
看着苍白虚弱的孟惊仙，她心中多少有些感触。
孟惊仙摇了摇头，这件事他的确不好说。
再在练功室待着太过尴尬，更何况他已经弄清楚不少事情，是时候告辞了。
而丁凌溪目睹自己的同学废功，心里也有些愧疚，毕竟如果不是她，今日说不定孟惊仙只能回去。
很多时候，人做的决定都是激素冲动引起的，一旦冷静下来，可能当时的决定便抛之脑后了。
宿舍，另一个室友还没回来，孟惊仙将借来的书本放在自己桌上，环顾一圈。
最顶上的日光灯坏掉了，但没修，只有书桌上的台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物件凌乱地摆放着，孟惊仙一挑眉，从床板下面又摸出一口长刀来。
依旧是北河大学制式的唐刀，刀柄稍长，修长的刀身像剑一般笔直，刀柄口有印记，记着“孟惊仙”三个字。
看来，这才是前身曾经拿过的唐刀，既然如此，那自己手中的又是何人的刀？
他拔出腰身佩戴的长刀，进行比对。
刻有“孟惊仙”的那口刀更加锋利，也更修长，而孟惊仙带去封存的那一口，则显得短一些。
这是谁的刀？
从剑柄口上，孟惊仙找到刀主的名字。
唐无念？
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孟惊仙感受到一股悲意，汹涌澎湃地将自己笼盖。
这大概就是在那一次事件中，逝去的好友了。
蓝星并不安全，这一点在刚刚苏醒时，叶秋白便已经了然。
将两口刀放下，叶秋白摊开自己借回的书籍——《蓝星大事记》。
哗啦——
不断翻阅。
他的眉毛先是一掀，随后舒展下来，双目露出了然之色。
蓝星原本祥和安宁，在这里的人类并未走上什么修炼之路，而是大力发展科技，挖掘星河中的能量因子作为能源。
一百三十多年前，因为未知原因，“天轨”通道开启，将“遗忘之地”与蓝星连接到了一起。
那是一个充满灾害的地方，各种强大的幻想生物横行，轻而易举就能摧毁一栋大楼。
雷祸、天倾、地震将蓝星原本美好的家园摧毁成废墟，而天轨的开启，让这些幻想生物冲入人类的家园，像是不受制约的入侵生物一样，幻想生物在蓝星人挡杀人，神挡杀神，完全没有天敌。
人类研发出来的武器、枪械，对这些幻想生物完全没有作用。
而受到天轨同道另一侧遗忘之地的辐射，一些生物也开始了自己的进化之路，成为速度更快、力量更强，更加诡异的“异种”生物。
这些生物有天轨因子的改造，等闲枪械根本无法奈何它们。
在与异种的接触中，人类又一次一败涂地。
两次接触，两次惨败，代价就是原本上百亿人口的蓝星人，在几轮入侵后人数迅速变少，仅剩下几亿人口。
无数同胞成为怪物的口腹裹实的食物。
幸而，人类也并不是毫无反抗能力。
在天轨辐射下异变的不单单只有其他生物，作为万物灵长，人类也迎来自己痛苦的蜕变。
那些在天轨因子下觉醒了的人类，或掌握了元素的能力，或是掌握规则的能力，一个个变得力大无穷，接过了各国抵抗幻想生物旗帜，成为蓝星人中的英雄。
这些人，被称为“天选者”。
天选者？
叶秋白挑了挑眉，这和他接触到的人可不一样。
据他所知，北河大学的学生，好像都是普通人。
《蓝星大事记》才翻了不到三分之一，他继续往下读。
天选者万中无一，虽然力量远超普通人类，但终究寡不敌众，蓝星人的活动范围一再缩小，野外成为幻想生物和异种的天地。
在数十万天选者中，涌现出来的唯一一个领袖，便是当今联邦的前代议长。
台灯闪烁一下，叶秋白双目一亮，一百多年前，蓝星人风雨飘摇，但在如今，人们有了稳定的住宅和城市，这一切，竟然都得益于这前代议长？
“真想穿越到上百年前，亲眼一睹此人的风采。”
他慨叹一声，将书页翻到下一页。
前代议长做了很多事情，他聚拢一大波天选者队伍，力挫入侵的幻想生物，将其中强大的智慧的幻想生物赶回遗忘之地，肃清壁野，建立避难所，步步为营，这就是联邦首都的前身。
他将遗忘之地中得到的智能生命体献出，主持建造了最大的智能终端，至今仍在服役。
这就是首都的智能光脑“帝俊”。
他建立起增幅器——意识力修炼的体系，让普通蓝星人也有了自保之力，极大解放了天选者们的自由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