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夜壶
萧执声调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脸上也是毫无波澜。\r
叫人无从判断他的想法。\r
燕飞叹了口气。\r
果然,太妃把永泰大长公主等人迎到扶风馆,触怒了他。\r
太妃想要以公主府的羞辱来刺激萧执。\r
以此来勾起萧执看医的意愿。\r
可惜,事与愿违。\r
任谁这样被禁锢在一处,都不会觉得好受。\r
燕飞却没什么脾气,只要看到萧执的脸。\r
她什么脾气都没了。\r
老实地答了声:“是。”\r
不用去劈柴,自然更好。\r
正好,她昨夜想过了。\r
萧执不愿见医,没关系。\r
那就让她来治。\r
只要他不怕被自己治坏了。\r
前太师之女一点反抗都没有就答应了他这分明有些过分的要求。\r
萧执很满意。\r
他很喜欢这样识趣的人。\r
只心底莫名又有些不舒服这样的知情识趣。\r
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给他捏腿的人,脸色又是一沉,\r
挥开她的手,冷声道:\r
“好了。”\r
燕飞顺从地退开,目光从他的腿上滑过,未加停留,目光回到他脸上。\r
萧执有些别扭地侧过头去,似在听外面的交谈声。\r
这女人,怎么好像看他怎么都看不够。\r
又好像看一眼少一眼。\r
他倒想看看,他要不出声,这女人是不是一直会这样看着他?\r
门外的永泰大长公主一边向太妃求情,一边恨不能仰天长啸,抒尽一腔恶气。\r
可话里话外,不得不向太妃低头,\r
“我千里迢迢地过来,着实是想同王府和解,只是方法实在不得当……”\r
一想到,后半辈子都要被昭阳王太妃捏住这个把柄。\r
上京里的各大世家也可能知道。\r
温柔婉转,含蓄悠然的永泰大长公主,终于忍无可忍,铁着脸冲出了昭阳王府。\r
老太妃大马金刀地坐在扶风馆的石桌边。\r
脚跟儿几乎要在水磨石地上盘出个洞。\r
悔!\r
悔之晚矣!\r
她真不该这样轻松地就将永泰大长公主给赶走。\r
她不是要刺激自己那不肖儿的吗?\r
悔之晚矣的太妃一拔腿,往屋内奔去。\r
她刚冲进门,看见窗边坐着的儿子,还有不远处垂手侍立的姑娘。\r
一双水盈盈的眼眸紧紧扣在她儿子的身上。\r
她暗暗道了声作孽,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r
她还能说些什么呢?\r
……\r
自永泰大长公主来的那日过后,燕飞从晨起睁眼,到晚间回屋歇息,这中间一直呆在萧执身边。\r
有时帮萧执捏腿,有时抄写经书。\r
那尺高的经书,肉眼可见地少了下去。\r
饶是如此,佛祖也没保佑燕飞心想事成。\r
萧执依然不愿意看大夫。\r
这日,燕飞禀了萧执,去王府藏书楼,实则是约了青芜在那边见面。\r
上京那边有消息传来。\r
燕飞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r
巴掌大的一张纸上囊括了近来上京世家,以及宫中值得注意的大事小情。\r
其中提到了永泰大长公主和养妹赵今微的消息。\r
赵今微竟是被皇帝密令永泰大长公主带出京的!\r
奇怪的是,若有密令在身,为何永泰大长公主在太妃面前只字不提?\r
燕飞抚了抚下颚,觉得事情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r
她思忖片刻,继续往下看,据宫中探出的脉案,皇帝的身体,好像有些不大好。\r
近来喜欢召见从前的旧臣,爱上了回忆往事。\r
最让燕飞注意的是,从前太子宫中的近侍,又死了一个。\r
她将签纸点燃,烧毁,出了藏书楼。\r
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时辰,回来时,还未曾走到门边,屋内传来一阵闷响。\r
屋外的侍卫听了,眉头都没皱一下,脚也不曾挪半分。\r
燕飞皱了皱眉头。\r
匆匆跑进去。\r
就见萧执从床上滚了下来,正努力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试图爬回去。\r
“王爷,别动,我来帮你。”\r
燕飞轻而易举就把他抱了起来,轻轻放在卧榻上,柔声道,\r
“王爷,你是想要去净房?”\r
“要不要我拿尿壶过来?”\r
她没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r
倒是一直闭着眼的萧执,忍无可忍,咬牙启齿地开口,\r
“你闭嘴,一个女儿家,尚未成婚,夜壶夜壶的……”\r
“你不觉得不妥吗?”\r
嗓音沙哑地训斥。\r
燕飞绕到屏风后的净房,提着一个夜壶过来,摆好姿势。\r
萧执直勾勾地看向燕飞,目光森冷极了。\r
第三次了!\r
燕飞漫不经心地道,\r
“王爷,你看什么?”\r
“再看,你也对付不了我,还是乖点,不要憋着,容易得病。”\r
她揭开夜壶的盖子。\r
“那天太妃来找王爷,想让我跟她回去,王爷可以松口的。”\r
“你非但没松口,反而让我贴身侍候你。”\r
“那不等于王爷自己送上门来?落在我手中么?”\r
“你呀,还是老老实实地吃饭、喝水、睡觉,等着看大夫吧。”\r
说到这里,她认真地端详了下萧执的脸,\r
“王爷,你看看你现在,多么虚弱,多么无能为力,你不觉得憋屈吗?”\r
萧执面无表情地解开腰带,仿佛完全没听到她的话。\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