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晴儿姑娘
王兴这才松开了秦子由的手，笑着道：“秦公子听到了吧，你可以走了。”</p>
秦子由闻言大怒，道：“本公子可是司隶……”</p>
“滚！”王兴脸sè一变，喝道。</p>
秦子由脸皮立刻涨成了猪肝sè，当着青楼女子的面受了这般侮辱，对向来眼高过的他来实在难以忍受。</p>
章之弼几人一看，这才想起，王兴之父可是zhōng yāng组织部长啊，又岂会怕他一个běi jīng市市长。心里暗暗后悔刚才没表现出义气来，这时再无顾虑，纷纷喝道：“仗着你爹的名头到江东来撒野么，再不识趣休怪爷们不客气了。”</p>
秦子由总算还没蠢到要冲上去拼命，他胸膛急速起伏了几下，瞪着王兴，目中流露中怨毒之意，冷笑道：“好好好，走着瞧。”恨恨离去。</p>
众人重新落座，晴儿见王兴宁肯与人交恶也不让自己离开，虽知他这么做多半只是男人间的面子之争，心里还是十分欢喜。见王兴又问她为何弹了这么多年的琵琶古筝手指还这么细嫩，笑着解释了一番，才发觉跟他在一起就连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讲起来也如此有趣。</p>
夜渐渐深了，王兴昨夜便没睡，此刻一阵倦意袭来，便道：“诸位大哥要留宿在此了吧，弟就先回去了。”</p>
章之弼知道他向来不会留宿青楼，也不便太过勉强，调笑了几句，便由他去了。</p>
王兴又向晴儿告辞，晴儿心里不觉涌起一丝淡淡的失望，强笑着：“公子保重，不知何时才能与公子再见了。”</p>
王兴有些吃不消她的眼神，闻言不敢胡乱承诺，装作没听见，匆匆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晴儿自怜身世，眼神黯然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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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rì，王老将军见王兴jīng神又恢复了，老怀大畅，自然以为是自己一番安排之功，这年头流连风月场所非但不会被人认为是人品不端，未婚少年反而以能得青楼红姑的青眼为荣。</p>
傍晚时分，王浑正与王兴在书房闲聊，这些年来，王浑经常会跟孙儿谈论局势，王兴虽然于诸般事务见识上尚略显幼稚，但每每于天下大势的分析却颇有过人之处。王兴也在祖父的循循善诱下也熟悉了朝堂世家的种种行事作风，渐渐显出人情练达来。</p>
王浑将手中的洛阳家书递与王兴，王兴展信读来，父亲只是在信中交代了近来与王家有关的一些官吏变动，朝中显得有些风平浪静。自三年前新皇登基，老国丈杨骏借“遗诏”立为太傅，统领百官，都督中外军诸事，权倾朝野，俨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杨太傅大权在握，也知道自己以前得罪人不少，为了向百官示好，便将众人官秩都上调一级，谁料百官非但不领情，反而纷纷指责“无功加赏，朝基混乱”，杨骏知后大怒，从此越发骄纵跋扈，政令不经杨太傅同意无以生效，新帝形同傀儡。而据王戎所述，当今皇上虽年纪不大，但“颇识大体，处事明决”，奈何杨骏擅权，想有所作为难免有心无力。</p>
后世王兴所熟知的历史早已偏离了它的轨迹，本应是白痴的司马衷如今看来绝非顽愚之人，本应已经拉开序幕的八王之乱至今都没有发生，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诸王的野心没有改变，朝廷对外地的约束名存实亡，而杨太傅“摄政王”的地位也让诸王眼红不已，所有天下虽表面太平，实则暗流涌动，一触即发。</p>
王兴又看了母亲写给他的家书，无非嘘寒问暖，于琐屑事反复叮嘱，却让王兴感觉温暖无比。正在此时，府上下人禀报，有人前来寻访王兴。</p>
王兴来到前厅，见一个厮模样的孩子在那边正坐立不安，依稀印象中是昨rì在如意馆中见到的一个打杂役。那孩子第一次到都督府来，正感惶恐不安，见到王兴进来，才松了口气，上前急急道：“公子，请您赶紧去救救晴儿姑娘罢。”</p>
王兴还在奇怪如意馆的人怎么知道了他的身份寻到这里来，闻言吃了一惊：“晴儿姑娘怎么了？”</p>
那孩子心里焦急，话便三头两绪，王兴细细问了来，才大致知道了解了情况。原来那秦公子昨rì含愤离去后，便遣人四处打听王兴的底细，得知他是江南第一号人物的孙子之后，也知这番寻仇无望了，一腔怨气便转到了让他难堪的晴儿身上，今rì重回如意馆，名要晴儿作陪，这次他有备而来，特意叫上了与他父亲交好的杨州治中从事张大人陪同，这治中从事乃朝廷任命的正三品州级官吏，尽管不是都督府任命的幕僚，但在这杨州官场仍得仰王浑的鼻息，可怜这位张大人不知其中曲折，还以为是秦公子人生地不熟被馆里姑娘瞧了，为了讨好他老爹，今rì巴巴的赶来为他撑场面。</p>
晴儿不敢拒绝，只得委曲求全的忍受秦子由的百般刁难，那秦子由知道晴儿是个清倌人，便铁了心要破她的身子，放话给老鸨无论多少钱也不在乎，馆里众人不敢驳张大人的面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秦子由把眼泪涟涟的晴儿带走，登上了秦子由包的画舫。几个与晴儿姑娘素来交好的姐妹方才听到那秦子由骂骂咧咧中无意透露了王兴的身份，这才抱着万一之心让厮赶紧上都督府来求救。</p>
王兴搞清楚了事情原由，心里暗恨那秦子由卑鄙欺人，不敢耽搁，立刻牵来坐骑，把那厮往马上一放，翻身上去望秦淮河驰去。</p>
王兴一路打马疾驰，不多时便到了秦淮河边，按那厮的指，他一眼就看到了河边的一艘淡紫画舫，离河尚不远，王兴也懒得招呼船娘靠岸，下马一个纵身便稳稳落到了船头，把那船娘吓了一跳，正待发问，眼见这位贵公子脸sè吓人，立刻识趣的闭上了嘴巴。</p>
王兴推门进舱，只见那秦公子的几个随从在里面正喝酒吃肉不亦乐乎，冷不防见王兴闯进来，立刻站起来戒备，王兴冷笑一声，径直走到里面房间，一脚踹开门，心里才松了口气，还好那秦子由摆了一桌酒菜尚在拉晴儿喝酒。</p>
晴儿眼睛红红的，既然流落风尘，便早知有这么一天，没奈何也只能认命了，只是一想到王兴，今rì之后自己便是残花败柳之身，原有的一丝幻想也破灭了，心里有如刀割。忽然听到房门被人粗暴的踢开，定睛一看，那个魂牵梦萦的人影就站在门口，再也忍不住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p>
秦子由一看又是这王兴来坏他的好事，满腔怨气顿时冲昏了他的脑袋，见他独自一人，便大声招呼自己的随从动手打人。外面几个护卫纷纷叫喝着围了上来，晴儿见他们人多，一声惊叫还没出口，王兴手底下已经打翻了两个，王兴毫不留情，他从慕容延那里学来的本就是招招致命的功夫，几个回合下来，那些护卫便全躺下了。</p>
秦子由心里气恼不已，这些护卫平rì把自家本事吹上了天，什么“一掌震九州”，什么“打遍河南无敌手”，欺负老实百姓一个比一个凶狠，哪知此时却这般无用。转头看到王兴望着他的眼神冰冷，这才突然发现自己的为非作歹的倚仗在他面前一样都不起作用，平生第一次害怕起来，不由退了一步，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不要乱来。”</p>
“卖B不可耻，装B最可耻。”王兴心里暗暗骂道，一拳打在秦子由的脸上，秦公子这皮娇肉嫩的脸蛋哪经得住王兴的拳头，爽快的贡献了一颗门牙出来请王兴笑纳，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秦子由从到大没挨过打，吃痛之下竟然捂着腮呜呜哭了起来。</p>
王兴一看他这幅熊样，反倒没了继续进行革命教育的雅兴，刚转过头来，一个身子便带着香风扑进了他怀里。抚mo着乌黑如缎的长发，王兴心里不由涌起一丝疼惜。才十五岁的姑娘啊，要是在后世，还正是无忧无虑撒娇承欢的年纪，可眼前的晴儿却要终rì在男人面前强颜陪笑，叹了口气，他也知道晴儿的身世，只是不知要是可以选择的话，当年在饥荒年间就饿死街头和象现在这般混迹风尘，到底哪个命运对她来会好一些。</p>
王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象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妹妹一样道：“没事了没事了。”</p>
闻着王兴身上的气息，晴儿感觉自己象找到港湾的船一般，心里不出的喜悦安宁。泪水把脸上的妆都冲得七零八落，眼睛想来也有些红肿，晴儿更不好意思抬起头来了，便赖在了他怀里，王兴也只能任由她这般，二人便站在那里良久不动。</p>
直到外舱传来一阵嘈杂，听得有好些人上了船，王兴眉头一皱，以为是麻烦未了，仔细一看，认得当先进来的是都督府的长史周先生，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王浑听到下人了个大概，知道王兴急匆匆的出去是抢青楼老相好去了，老头子爱孙心切，生怕王兴吃亏，他自己身份尊贵不方便来，便吩咐了周先生带了亲兵家将前来保驾。</p>
治中从事张大人跟在周先生后面，此刻在心里把章子由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早知道此番得罪的是王老都督的孙儿，那姓章的就算被人扔河里他都不会理会。方才都督府的周先生到如意馆寻人，他才摸清了今rì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路上哈着腰不停的跟周先生解释自己不知王公子身份，万望周先生在都督面前遮掩一二。起来他张大人还是朝廷三品大员，这周先生不过都督府的幕僚，从四品的官品罢了，可周先生却不把他放在眼里，直到张大人陪了无数心，又悄悄示意明rì要登门“道谢”，这才淡淡的表示这事就不用向老都督禀报了。</p>
一场风波到此才算解决，王兴亲自将晴儿送回了如意馆，才与周先生一同回府不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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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里风平浪静，那秦子由再未生事。王兴也渐渐从与慕容延分别的郁郁心情中走了出来。</p>
这rì王兴清晨起来，刚刚推开房间，打了个呵欠，就听到一个柔柔的声音：“奴婢伺候少爷洗漱。”</p>
王兴吓了一跳，这都督府上因为王浑习惯用亲兵伺候的缘故，从未见过丫鬟，王兴定睛一看：“啊？晴儿，怎么是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