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炽热的煤渣和绝望的祈祷
第二天早上，当维奥莱特坐在阁楼上临时搭建的床上时，突然她的手碰到了一些温暖而坚硬的东西。她惊慌失措地往后退，发现那是她身体在稻草填充的床垫上留下的凹痕中的吊坠。
“你到底在那里干什么？”
在床上的枕头上方，诺丽睁开一只眼睛好奇地看着她，然后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精灵唧唧喳喳地嗅着球，用爪子抓着它。
“你觉得怎么样？”她问。“我没有感觉到任何肮脏或威胁，但这并不意味着手头没有什么邪恶的东西。”
诺丽又打了个哈欠，然后绕着球体转了两圈，然后蜷缩着身体继续睡觉。
“真的吗？”
一声昏昏欲睡的唧唧声是她唯一的回答。维奥莱特当天穿好衣服，然后小心地从诺丽的保护圈中取出吊坠和项链，放进了她的口袋。她答应今天早上把它从农场弄出来，并打算信守诺言。
在帮着挤完羊奶后，她让埃塔知道她在做什么，她离开了空地，又一次进入了森林凉爽的阴影中。她在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荒野中长大，前一天很容易就找到了这条小溪。她沿着河岸搜寻，发现了一块大小不错的岩石，清晰得足以让她毫不费力地再次找到它。她把它抬到一边，挖了一个浅洞，把链子和链子放进去，然后把石头放回原来的位置。她在裙子上擦了擦手，沉思着自己的工作。
“应该可以了，”她点头表示赞同。
在回到农场之前，她在河床上搜寻更多的水晶或其他半宝石。没过多久，她就收集了大量不同尺寸和颜色的石英，几块玛瑙和碧玉，两块石化木材，以及她认为是她小指指甲大小的石榴石。她对自己的发现感到高兴，于是穿过小溪回到农场。
当她走进一个更深的游泳池时，她感到脚踝被刺伤了。
“哎哟！怎么回事？”
她迅速走出小溪，抬起脚，看到拱门上有四个小孔，形成了血滴。她皱着眉头，回头看了看游泳池。在边缘的岩石上栖息着一只青蛙般的生物，大小不超过她的手掌。它没有后腿，而是有一条粗尾巴，看起来像一只正在变成青蛙的大蝌蚪。它的眼睛洋溢着得意的满足感，向她咧嘴一笑，露出四颗尖利的牙齿排列在上牙龈上。
“那可不太好，”维奥莱特责骂着那个家伙。
它对她低声回答，然后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一声巨响，它从岩石上跳下，消失在水池里，这时一只紫色的模糊物从她身边跃过，降落在它刚才所在的岩石上。
诺丽转过身来，怒视着游泳池，她的两条尾巴因愤怒而摆动着。维奥莱特向池子里张望，没有看到那个肮脏的小动物的踪迹。
“我想你把它吓跑了。”
诺丽对着游泳池发出嘶嘶声，然后跳回岸边。维奥莱特跪下来抚摸这只鹿。
“谢谢你，诺丽。”
有什么东西从她的头上弹了下来。
“嘿！”
她转身寻找来源。在头顶上的树叶中，树枝间发出叽叽喳喳的响声和划伤的运动声。抬头一看，她看到了至少十二个小精灵。它们长着麻雀的身体，长着小哺乳动物的头和耳朵，用又大又圆的眼睛盯着她。一只吱吱作响，当其他的鸟用它们小小的鸟腿在树枝间跳跃时，它们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
诺丽聚精会神地盯着他们，除了尾巴尖外，她的身体一动不动。维奥莱特看着自己的肌肉绷紧，然后借助双翼腾空。精灵生物尖叫着向四面八方散开，随着一声悲伤的唧唧声，她飞回地面，开始打扮自己，好像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好吧，你只是在结交左右的朋友，”维奥莱特告诉她。
诺丽不理她。
“好吧，”她气愤地说，透过厚厚的树冠望着正午的太阳，“反正我得回农场去。”
她希望她对这个世界了解得更多。在她的作品中，许多精灵的出现是不寻常的，是更为不祥的预兆。在这里她不知道。人们似乎知道精灵，但她没有感觉到他们与这些生物互动，甚至没有经常看到它们。她回来后得问问埃塔。
停了足够长的时间，把鞋子穿上，擦掉脚踝上的血迹，她沿着树林往回走，向农场走去。当她走近空地时，她开始闻到烟味，而不仅仅是从他们烤面包的壁炉或土制烤箱里冒出来的普通烟味。出于对燃烧的东西的好奇，她加快脚步，几分钟后就到达了森林的边缘。她在空地上看到的一切使她停滞不前。
谷仓着火了。离房子最远的一面是一堵坚实的火墙，火势迅速蔓延到覆盖着木瓦的屋顶。在火焰的轰鸣声中可以听到被困在里面的山羊的叫声。在谷仓的入口处，莱蒂正与一只山羊搏斗，试图让它忽略舔在架子上的火。这只可怜的山羊的眼睛向后仰着，吓得大叫起来。埃塔出现在她身后，双臂抱着两只小山羊。哈伊姆和梅格跑上前去把他们从她身边带走，她转身冲进燃烧的谷仓。
维奥莱特抓起裙子，跑向谷仓，经过莱蒂。谷仓里烟雾弥漫，灼伤了她的眼睛，使她很难看清。随着山羊的叫声，她发现埃塔正在与一只特别疯狂的奶山羊搏斗。
“把所有的篱笆都打开，让它们跑吧！”她对那个女人喊道。
埃塔摇摇头，“把门打开，我就把她推出去。”
维奥莱特打开围栏的门，后退一步，为惊慌失措的动物留下一条清晰的道路。埃塔把她推到空地上，山羊跑开了，消失在烟雾中。
“让我们把他们弄出来，”维奥莱特在喧闹声中喊道，“他们不会走远的。”
埃塔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他们一起把后面的两只山羊赶了出来。到那时，火正从他们头顶上的椽子上飞过，炽热的余烬已经把后面的干草烧着了。谷仓里只剩下三只山羊了，但它们在离燃烧的墙壁和干草最近的围栏里。
埃塔开始向他们走去，但维奥莱特抓住她的手臂，“这不安全！”
埃塔对她怒目而视，然后猛力挣脱，急忙向摊位走去。维奥莱特别无选择，只好跟着她。走进第一个围栏，埃塔抱起一只小山羊，朝她推去。
“拿着这个，我去拿母鹿，”她把维奥莱特推出围栏。
维奥莱特犹豫了一下，她不想把埃塔一个人留在燃烧的谷仓里。
“去吧，该死的！”埃塔对她喊道。
维奥莱特抱着孩子，穿过谷仓，跑向等候的孩子们。她把孩子交给他们，然后转身回去。谷仓的内部现在充满了烟雾，因为它在黑色的、乌黑的波浪中滚滚而出。她无法看穿那老妇人。
“埃塔！”她喊道。
当她没有听到回答时，她开始进去，但谷仓的一侧倒塌了，并燃烧了屋顶的一部分。
“埃塔！”她尖叫道。
“我的胃！”莱蒂在她旁边尖叫着，冲了过去。
维奥莱特抓住她的胳膊，拦住了她。
莱蒂对她说：“放开我！”
“不！太危险了，”维奥莱特告诉她，“她不想让你进去。”
莱蒂奋力反抗，“放开我！我得救她。”
维奥莱特被迫用胳膊搂住女孩，以免她挣脱束缚，跑进谷仓白白送死。
“看！”她喊道，“我看见什么了！”
透过烟雾，她和女孩僵住了，凝视着从黑烟中冒出的形状。随着一声吼叫，一只山羊冲出了谷仓，从他们身边经过，她的眼睛狂野，屁股和尾巴着火了。在她身后，更多的屋顶倒塌了。
“不！”莱蒂尖叫着，她的双腿蜷缩在脚下，把她和维奥莱特拖到了地上。
“对不起，”维奥莱特一边哭一边紧紧地抱着哭泣的女孩。
当哈米什以极快的速度赶到时，他们仍然和两个年幼的孩子挤在着火的谷仓前。
他们在小池塘里组成了一个水桶队，把水倒在离火势足够近的地方，以便着火并扑灭起火的水桶。夜幕降临时，谷仓的残骸仍在燃烧，里面储存着干草。哈伊姆和梅格睡觉的时候，哈米什、维奥莱特和莱蒂站在火炉旁守夜。当太阳从树上升起时，已经变成了一堆闷烧着的烧焦的木材，但仍然太热，无法靠近。
他们一起评估了损失。最后一只山羊被严重烧伤，拒绝照顾她的孩子。幸运的是，这孩子已经大到可以断奶了。两个孩子和他们的孩子在火灾中丧生。白天，这些散养的山羊回到农场去喂食，他们把它们收集起来，暂时放在马的身上。
维奥莱特为大家准备了一份迟来的早餐，他们静静地坐在桌旁，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没有品尝。吃完后，维奥莱特收拾起了几只盘子和杯子。当她到达莱蒂时，女孩突然站了起来。
“这都是你的错！”她喊道。
“莱蒂，”哈米什低沉的声音隆隆地说。
“不！是真的。我妈也知道，”她转向她的祖父。“自从她来了，哈伊姆淹死了，现在又是这个！她把这个推到我们身上。现在我姥姥死了，这是她的错！”
哈米什告诉她：“这只是悲伤的谈话，孩子。”。
“在你做某事之前，还有谁会死？”她问道。“我？小梅格？”
梅格的眼睛流着泪，开始哭了起来。“我不想死，”她哭着说。
维奥莱特冲到小女孩身边去抱她，安慰她，但梅格却像女妖一样尖叫起来，挣扎着要从她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维奥莱特让步了，把女孩放了下来，梅格立即跑到莱蒂身边，紧紧抓住她，用责备的目光向外窥视维奥莱特。
哈米什走过来，把一只大手放在维奥莱特的肩膀上，“你们为什么不出去一会儿呢？”
她麻木地点头离开了房子。她没有注意到脚把她带到哪里去了，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站在围栏边，手里拿着马和无家可归的山羊。山羊们一看到她，就冲到篱笆前乞讨，除了那只被烧焦的母鹿，它低着头躺在角落里，她的孩子站在旁边对着她咩咩叫。
她走进围栏，慢慢地走近受伤的山羊。母鹿走近时，耳朵甚至没有弹。维奥莱特跪在那只动物旁边，抚摸着她的脖子，一边抚慰着她，一边检查着伤口。她的大部分臀部都被水泡烧焦了，生的渗出物在酥皮裂开和剥落的地方打了补丁。她充血的腹部上有几个烧焦的地方，她的尾巴是一个发黑的残端。
“可怜的女孩，”她温柔地说，“难怪你不想哺乳你的孩子。那一定很痛。”
山羊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呻吟着。
“对不起，我并没有任何药膏可以止痛，”她悲伤地说。
她双手放在山羊身上，闭上眼睛，向女神祈祷。在她的脑海里，她仍然看到了可怕的伤口，几乎能感觉到那种疼痛。当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有一次，她和她想象中的朋友玩得离炉子太近，把一壶炖肉碰掉了。只有一部分溅到了她的胳膊和腿上，但她仍然记得烧伤带来的疼痛，直到祖母把药膏擦在胳膊和腿上。她从来没有忘记疼痛，手臂上还有一小块皮肤对任何形式的热都很敏感。
“女神，如果这是你的意愿，请帮助这只可怜的动物，减轻它的痛苦，”她恳求道。回忆起她创造的治疗水晶的触发语，她低声说。
“这是法尔赛·斯莱纳查德。”
山羊在她的手下跳了起来，她用更大的声音重复了这句话。
“这是法尔赛·斯莱纳查德。”
山羊大声抗议，并试图站起来，但维奥莱特坚持住，再次坚定地重复了这句话。
“法尔赛·斯莱纳查德！”
山羊疯狂地挥舞着，挣脱了束缚，逃离了维奥莱特。她没有费心去看她治愈这只动物的尝试是否成功，而是闭着眼睛跪着。她从过去24小时的事件中身心俱疲，双肩耷拉着，任由自己为埃塔的死而哭泣。
诺丽在附近叽叽喳喳地叫着，很快这只飞鸟就爬到了她的膝盖上，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发出了响亮的呼噜声。维奥莱特用胳膊搂住娜丽，拥抱她，直到眼泪干了。现在她所感到的只是疲劳，毫无疑问是因为她在救火中度过了漫长的夜晚。
“维奥莱特，你看看，”哈米什在边上说。维奥莱特嗅了嗅，转过身来。诺丽从她的膝盖上跳了起来，这名男子看不见她，然后跳过栅栏，留下她一个人和他在一起。
维奥莱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看着哈米什盯着的地方。受伤的山羊正在哺乳她的孩子，平静地反刍着她。她的臀部覆盖着健康、秃顶的皮肤，没有她遭受过的可怕烧伤的迹象。
维奥莱特喘息着。它成功了。
“这真是一项了不起的技能，”哈米什严肃地告诉她。
“太遗憾了，我不能为埃塔做任何事，”她悲伤地说。
“不，姑娘，你做了很多。莱蒂和孩子们告诉我，你是如何跑进谷仓的，一点也不考虑自己的安全。一个‘如果你没有阻止那个牛头姑娘，那就有两具尸体埋在卢布下面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当时在树林里，像我答应的那样把链坠扔掉，所以我甚至不知道它是怎么开始的。”
“那么，它不在谷仓里？”
维奥莱特摇了摇头，紧紧抓住裙子的两边，不让她的手发抖。她在口袋里摸到一个圆东西。她的手指伸进口袋，发现了一条链子。当她拔出吊坠并举起它时，她的血液变得冰冷。
“你没埋就回来了？”
“我…，我不明白，”她结结巴巴地说。“我确实把它埋了。埋在小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下面。”
“那它在你口袋里怎么样？”
“我不知道。”她记得今天早上在床上找到的。
哈米什点了点头，好像这对他来说没有意义，“它被施了魔法。”
“也许吧。”
他咳嗽道，“那就容易多了。”
她看着他，不明白。
“你需要答案。关于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现在关于这个，”他朝她仍然举着的垂饰点了点头。“你们在树林里找不到他们。你们需要去高月神庙。也许你们会在那里找到答案。”
“但是，”她急忙把吊坠推回口袋，向谷仓的残骸挥舞着另一只手，“你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必须找到埃塔的尸体，”她哽咽着说，“让她好好休息一下。你需要帮助。”
他摇了摇头，“姑娘，这是我们作为一个家庭需要做的事情。我们需要时间来悲伤和治愈。莱蒂现在很生气，责备你。”他停下来伤心地看着她。
她低下头，“我明白了。”
“我不怪你，”他和蔼地告诉她。“我现在只需要为他们做最好的事情。”
“我去拿我的东西，”她平静地说。她挑了挑裙子，“我没有什么要换的衣服，但我会在有可能的时候把这个还给你。”
“别担心，姑娘。衣服是一份礼物。你已经累了。天黑之前，你永远也到不了村里。去躺下来睡一觉吧。你可以一大早就出发。”
她麻木地点了点头，跟着他回到家里。莱蒂带着敌意盯着她，她爬上阁楼，倒在床上。她几乎在头撞到枕头之前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她黎明就起床了，但她没有帮着挤牛奶和做其他家务，而是收拾起了她仅有的几件物品，包括吊坠和神秘的文物，整理好床铺，心情沉重地从阁楼走了下来。
哈米什在桌边等她。
“我的妹妹，伊玛，住在霍布斯谷。告诉她我派你去的，她会让你和她住在一起，直到你能安排好去高月的交通工具。”
“我不想惹麻烦，”维奥莱特慢慢地说。
“这真是麻烦。伊玛是个寡妇，她没有孩子。她可以需求帮助，”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奇怪的语气继续说。“只是你要小心她。尽量不要待太久。”
“他一定对我很担心，”维奥莱特伤心地想。但她意识到她真的没有选择，除非她想睡在树林里或马厩里。“谢谢你，哈米什。谢谢你所做的一切。”
“姑娘，这一切都不是你干的。蕾蒂只是在伤心。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她会为自己对你的方式感到内疚的，”他温柔地说。
她点了点头，因为她担心如果她想说话会哭起来。
哈米什把桌上的一个包袱推到她面前，“把这个带上。”
维奥莱特看到这是一个课程袋，“我不能从你和你的家人那里拿走任何东西。我知道你需要你拥有的一切。”
哈米什哼了一声：“只有一个心寒的人会把你的衣服送回来，把衣服拿回来，把它拿去，谢谢你救了hai，然后让莱蒂。”
她把麻袋拉近时，视线模糊了。里面有半块面包，一些山羊奶酪，还有一罐果酱，紧紧地裹在埃塔的一条毛巾里。食物下面是两套衣服和一双拖鞋。
“我不能再买你女儿的衣服了。莱蒂很快就会需要它们的，”她抗议道。
“不，姑娘，那些是埃塔的。它们是我们结婚初期的节日礼服。它们太过时了，莱蒂不想穿，鞋子对她的脚来说也太小了。那个可怜的女孩在那里跟我很像。”想到这里，他笑了。“你们可以把它们卖成硬币，买其他更适合你们的，也可以自己定制。”
维奥莱特把她微薄的财产塞进口袋，紧紧地拥抱着哈米什。
“太谢谢你了！你和你的家人对待我就像我是其中一员一样。”
他搂着她的背，拍拍她的背，“你过去是，现在仍然是。你在这里永远都会受到欢迎。先去找到自己的答案吧。”
哈米什和她一起走到农场的边缘，指着泥泞的小路。“走半天，应该就可以到了”
他给了她去他姐姐家的路，在向她道别之前又拥抱了她一次。当她沿着小路向村子走去时，维奥莱特感到孤独，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漂泊不定，她渴望哈米什，请求他让她留下来。
她摆脱了这种想法，艰难地离开了她在费伦认识的第一个家，走向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