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话 山间异事
翌rì，清晨。</p>
大约有一百多个幼童齐齐排在神梦想一刀流的道馆门外，神sè沮丧，个个垂着小脑袋，一副蔫兮兮的模样。</p>
一个腐朽老者漠不关心的望着这些幼童，扯着嗓门，做类似告别的演讲发言。</p>
“你们，时间最短的呆在神梦想一刀流也有三年多了。这三年，在你们没有为道馆做出任何贡献时，道馆依旧供你们吃，供你们穿，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不要去怨恨，也不要产生任何负面情绪。”</p>
“你们为什么不能像其他伙伴们一样，可以继续留在道馆，这个，你们必须扪心自问！一份努力，一分收获……”</p>
在老者长达半个时辰的长篇大论中，有些孩子昏昏yù睡、有些孩子满脸愁苦、甚至有一些孩子低着头，黄豆大小的泪珠止不住的滚落到干燥的地面……</p>
君麻吕无比平静，脸上没有一丝波澜。</p>
“下山去吧。”老者摆摆手：“记住，即便回到自己家乡，也不要忘记武道jīng神：忠诚、信义、廉耻、尚武、名誉！要时刻谨记克己，奉公，勇敢，隐忍，谦让！”</p>
“是！”孩子们有气无力的应道。随后，纷纷三五成群，杂乱无章的踏上下山的石径。</p>
君麻吕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可惜，看到的只是背影。</p>
柳生十兵卫早已负手跨进道馆大门。</p>
“哥哥，再见啦！”君麻吕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对着向来爱护自己的兄长用力的挥了挥手。</p>
“小弟……保重！”柳生太郎和柳生次郎眼中尽是不舍。</p>
君麻吕抬起手中的名刀时雨挥了挥，调皮的炸了眨眼，头也不回的踏下石径。</p>
而他转身的一霎，两个哥哥清晰可见，一串泪珠在耀眼阳光的折shè下，泛起的晶莹毫光。</p>
目送着君麻吕，柳生次郎突然眼睛shè出一道坚毅无比的jīng芒！</p>
“大哥，”柳生次郎抬手抓着柳生太郎的肩膀，决绝说道：“我对父亲大人非常失望！他一直告诫我们的武道jīng神：义、勇、仁、礼、诚。除了勇，我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闪光的地方！”</p>
“你说什么？”柳生太郎一惊，赶紧看看四周，一把拉住柳生次郎，慌张道：“你疯了？怎么可以在背后这么说父亲大人的不是？！”</p>
“我说错了吗？”柳生次郎梗着脖子：“因为自己儿子得了重病无法修行武道，便残忍将其赶下道馆，是为不仁、不义；在平rì里只能他呵斥别人，却听不进任何建议，是为不礼；口口声声将仁义道德挂在嘴边，自己却难以贯彻，是为不诚！！这样的父亲，我不能接受！”</p>
“你想干什么？”柳生太郎迫视着向来乖顺的弟弟。</p>
柳生次郎淡淡道：“我决定，离开神梦想一刀流，离开这个无情无义的冰冷道馆！哥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咱们下山找寻三弟，一起仗剑天涯，行侠仗义！”</p>
“父亲大人不会让你离开的。”柳生太郎摇摇头。</p>
柳生次郎握着柳生太郎的手：“他不让我走，我偷偷摸摸走！我不信父亲大人能看住我一辈子！大哥，跟我一起走吧！”</p>
柳生太郎神sè有些黯淡，轻声道：“二弟，若你心意已决，我不阻拦，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我只当没听到你今天说的这些话。但是，你可以走，我不可以走。”</p>
“为什么？！！”柳生次郎厉声喝道：“因为你是长子，可以继承这个破道馆，所以你舍不得走？！！！”</p>
“没错！正因为我是长子。”柳生太郎一字一顿，掷地有声道：“麻吕已经走了，如今你也要走……神梦想一刀流是爷爷所创，传承与父亲大人。它是父亲大人一辈子要守护的信仰！这个信仰，需要继续传承！所以，我不能走，我必须留下。”</p>
柳生次郎一窒，他远没有自己哥哥想的这么多，这么长远。</p>
“哥哥，”柳生次郎低下头，轻声道：“对不起，我错怪你了。”</p>
“笨蛋弟弟！”柳生太郎嗤笑一声。只是，这笑声中一样包含着无尽的惘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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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山间小径上的君麻吕，自然不知道在自己走后，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又或许是其他什么长时间渐渐积累的矛盾，只是借着自己这个导火线引发的最终爆发，导致二哥也萌生下山的念头，而与大哥争吵的事情。</p>
君麻吕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看着其他三五成群的孩子的背影，很是羡慕。他曾试着和这些孩子们搭讪，想加入他们的行列。</p>
可惜，孩子们并不领情。或许是因为赶他们下山的，正是君麻吕的父亲；也或许君麻吕实在太弱，根本不屑与他为伍吧。</p>
“啪哧~~啪哧~~~”就在君麻吕百无聊赖的跟在队伍的最后面，突然从石径的花草堆里钻出一只小乌龟！</p>
在出羽山这样的中型山脉的山野中，看到小兔子、小鹿、小狸猫、甚至老虎狮子都算不得奇怪的事。</p>
可是乌龟？乌龟不是应该在水里面的吗？</p>
而出羽山只有山脚下才有一个湖，叫镜月湖。这里连半山腰都还没到，为什么会出现乌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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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君麻吕惊奇的是，一只小乌龟从草木中钻出，接着又是一只！！</p>
一只接着一只、一只接着一只……大有连绵不绝之势！</p>
这些小乌龟只是从小径的右侧灌木丛穿过小径，钻到左侧的灌木丛中，便不知去向了。</p>
有趣的是，这些小乌龟极有灵xìng，有些甚至在经过君麻吕脚边的时候，还抬头张望了他一眼，很是喜气洋洋。</p>
君麻吕到底还只是一个孩子，遇到这样一件奇异的事情，便将自己心间的yīn霾一扫而空。</p>
他轻轻捻起一只小乌龟，放在手心。看着小乌龟充满灵xìng的可爱模样，越看越觉得喜欢。</p>
“唧唧~~~”小乌龟似乎在君麻吕手上呆的时间久了，小爪子敲打着他的手掌心。</p>
君麻吕赶紧将它放地面，让它跟随伙伴的队伍前行。</p>
“呵呵~~”君麻吕看着小乌龟，再想起孑然一身的自己，不由自嘲道：“做人不如做动物。”</p>
小心翼翼的越过这些小乌龟，君麻吕抬头一看，与自己一同下山的孩子们早就走的没了踪影。</p>
君麻吕赶紧加快了自己步伐。</p>
这时候，状况发生了！</p>
“啊~~~~有怪物！！！！！！”</p>
“救……救命呀！！！”</p>
从下方不远处，茂密的丛林里突然传出一阵幼童的鬼哭狼嚎声！</p>
“！！！！”君麻吕一惊，赶忙往叫喊声传出的西面方向追去！</p>
越往西跑，惨叫声越凄厉！</p>
不，这已经不是惨叫了！而是动物、是野兽，是生命的最后一刻挣扎和悸动！！！</p>
拨开茂密的灌木丛，映入君麻吕眼眸的一幕，让他永生难忘！</p>
那是一条长十丈有余，凶悍得犹如蛟龙一样的巨大蜈蚣！</p>
这条蜈蚣有两条细长的黑sè尾巴，浑身包裹着青sè的坚硬鳞片，就像甲胄一样！它的眼睛是鲜红鲜红的血sè，锯齿一样锋利的牙齿夹着一个满是血迹的孩童，猩红的舌头一卷，惊骇无比的孩童便被吞进了肚子。</p>
接着，这条青sè蜈蚣再次舞动接近上万条的细小，但极其有力的肢脚奔向别的孩子！</p>
但凡青sè蜈蚣经过的地方，那些原本翠绿旺盛的花草全部枯萎，甚至发黑！可想而知这条蜈蚣的毒xìng有多大！</p>
再看那些孩子们，早就吓软了退，一个个瘫倒在参天大树下，淌出一滩臊热的尿液。</p>
君麻吕何曾看到过如此血腥残忍的画面？！！</p>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p>
他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从丹田，从肺腑，从心底深处发出了那一声嘶哑的，然而却是夺人心魄的哀号。</p>
“咕噜~~”青sè蜈蚣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哀号，戈啦啦的扭头一看，便看到了躲在灌木丛后的君麻吕。</p>
一兽一人，截然不同的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