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抖机灵也得看看领导的发际线啊

  沙地很暖和,微风也舒服,就是面前这头没了束缚的驴子很讨人厌恶。

  一张拉得老长的驴脸,脱离了笼头的大眼居然显现出了茫然来,蹄子撅着沙子,稀稀落落溅射到了自己的嘴巴里,而它套子上和笼头上的绳子转移到了自己的手腕和小腿上边,绑得分外结实,毕竟人家是个厉害的武夫,自然手上的蛮力就多了一些,所以能把自己勒得微疼。

  “咴咴”

  驴子叫唤了两声,呆呆的,转过长脸来,李淳熙和它对了一眼,顿时羞恼了。

  李淳熙的双手被后绑,坐在地上,曲着的双腿和整个身子侧躺下去,蠕动着前进,来到了驴子跟前。那驴子伸过脑袋,低头耸动鼻翼,猝不及防,自家主人居然靠侧身撑地,整个人弹了起来,脚尖狠狠踢在了屁股上,疼得狂奔而去,一边咴咴叫着,减轻疼痛。

  而和一头畜生较劲胜利的李淳熙哈哈大笑,摔在沙地上也不觉得疼,只是两道奇怪的目光盯了过来。

  李淳熙想摸摸鼻尖,手动了却没能掰到前边了,一时间有些尴尬,于是就打哈哈,仍是笑,不知不觉的就把嘴角的弧度拉低了很多。

  两轮板车上的酒桶或倒或立,封口都已经被打开,弥散的酒香很浓郁,而蓝石嘴里哈出来的酒气却能熏死个人。

  符含不在乎什么驴子,和驴子较劲的少年才是他关注的对象。驴子受惊跑了,至于有没有什么小玄机,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他是修士,一位喜欢画符菉的修士,哪里需要在乎这些。

  其实能耍小聪明的人很好打交道,比那些怕死的、贪婪的或是犟驴子都好说话,省心不费劲——符含转动着手腕上的一串檀木佛珠,脸上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睛眯得更深了,显得格外的狭长,心里边活泛开来。

  酒勺沽酒,凑近李淳熙的嘴巴,蓝石劝酒就是一巴掌拍在脑勺上,“喝酒!”

  嘴唇撞着牙齿,酒洒了大半,李淳熙直摇头,眼前一张骂人的嘴,开合间隐约见到两排黄牙,很不讨喜,很想拿个火钳拔下来,估摸着不用费劲就能成。想到这里不由得可惜,既没有火钳子,也没有能动的手,不然就该直接上手了。

  念头一起,忍都忍不住,愈发觉得那些黄牙破破烂烂的,很是恶心。

  蓝石瞬间对这李二牛的兴致缺缺,一个不喝酒的人能有什么乐子,抬起脚在屁股上踢了一脚,把人赶到符含那里,自己一个人和酒较劲。

  符含跟李淳熙唠嗑,李淳熙也喜欢唠嗑,结果两个就说到一块儿了,只是说的话都很没营养。明显的,符含就是想套话,对这个自称李二牛的师承很感兴趣,奈何人家就是一口咬定祖上当过兵,就把这套军中拳架传了下来。

  这话谁信,不过也没干系,净幽谷也不怕事,只要不是大宗派嫡传和朝廷的人,都好说。一个送酒的小斯能有多大的背景?自己能看得上就是高看了他几分。

  当空的太阳逐渐西斜,偶尔有那么一两股细微的风吹过以驱赶闷热。

  酒也喝光了,人也熏熏的,蓝石一只手提溜着李淳熙的后领,丢在肩上,嗑得他差点吐了口酸水。

  驴子跑得很远了,也不知道运气好不好,要是遇上沙漠里饿着的狼,下场应该会变得很臭。真希望阿爷能救它一命啊,那头长脸的驴子,要是顺便的把自己也救回去,应该会很感激,自己做驴肉火烧还是不错的,到时候露一手,权当庆祝了。

  眼前这两个怪人准备动身,听草绳绑头的螃蟹眼说,是要回一个叫做净幽谷的地方,按照脚力,等阿爷反应过来,他们还未能走出戈壁,只要还在这地头,还能有他老人家找不着的人?

  符含伸手入怀,摸了两张四方巴掌大小的符纸,上边蜿蜒的朱红曲线勾连出一对长筒靴子来。只是看了一眼,李淳熙就知道画这张符的人技术很差,后街纳凉的谷子场就有很多,都画在了地上,是些流鼻涕的小屁孩的杰作,都很传神,把缺点都表露了出来。

  然而落在符含的眼里,则又是另一番理解了,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分,说道:

  “这是千里符,用来赶路的东西,一张就值十两金子,除了咱们这些符菉修士,谁用得起?二牛啊,就算得不到这场富贵,我也答应你,只要你有那么点儿天赋,我就收你做徒弟。学一身本事,富贵地位也还是有的,不比当个酒肆小斯强?”

  初初一听,居然一张纸就卖得十两黄金,李淳熙十分惊讶,结果听到了蓝石的拆台,说这么一张符纸的成本都快三两金子了,要是手生的,刻画符线的时候成功率低于五成,就是败家子在烧钱。

  “你懂什么,脑子里全是肉的家伙!”明显脸上挂不住,符含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很多,“除了泉酒山的几个老家伙,哪个符菉修士比得上我?赶着拜师的人绕着净幽谷一圈接一圈了。”

  蓝石嗤笑一声,也不和他争,拿过一张千里符贴在脚上,在背面一拍,那双长筒靴好似活过来一般,套在脚上,看着略显虚幻。

  李淳熙收回目光,在符含怀里瞄了眼,接着才往上移动到那对很难看清楚的眼睛上,问道:“富贵富贵的,到底是什么?”

  符含脚上也多了一双略显虚幻的长筒靴,闻言,笑得分外开心,拍着手道:“二牛小兄弟诶,这次真真是你的运气来了,前不久谷主的两个郎君外出,不知道怎的就给人劫杀了,这不,也不能独守空房啊,所以就寻思着再找个伴嘛。要是你能争得过其他人,不就成了净幽谷半个主人了?是不是这个理?到时候要什么没有?”

  李淳熙脸都扭曲了,整个人挣扎起来,嗑得蓝石不太舒服,在他后脑勺上拍了又拍了一记,这次显得格外的轻。

  “放我下来啊!我t娘的才十四岁!”

  符含满不在乎,抬手在他脸上捏着一拉,贴着他耳朵说道:“说不得谷主就喜欢你这一口呢?她可是个美人儿,也就三十岁不到的年纪,二牛啊,我告诉你,女人这个年纪熟透了,滋味才好。再说了,起码能少省了几十年的打拼,谁不羡慕?”

  三十岁,都当他阿娘的年纪了,你怎么不讨一个?还是美人,谁信啊!李淳熙悲愤,这种出卖色相的事情就不能等他及冠了再做?

  符含忽然来到李淳熙背后,一根根掰开他握拳的手指,露出一片细薄的刀片来,捏在食指跟拇指之前,轻轻一弹,爆射而出的刀片略过一只蹦跳起来的野兔,整个没入了脑袋,掉在地上后就不动了。

  李淳熙脸色有些白,刀片原本藏在鞋跟,取出来后,这老家伙一直盯着,一直没机会收回去,给察觉到了不对劲也不出乎他的意料。

  脚上的幻化的长筒鞋闪烁一下,几十步的距离不过一个呼吸就跑了一个来回。

  符含举着那只死了的野兔拱了过来,染血的灰黑兔毫都要贴到脸上了,痒痒的,弥漫着甜腥味。

  “野兔火烤八成熟最好吃了,对不对啊,二牛小兄弟。”

  李淳熙别过脸,缓了一下,脑子里忽然闪过烤的金黄略带焦色的兔肉,说道:“加点辣椒提味可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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