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随

  严晨提着剑推开门,七宝见状赶忙拦住惊问道:“严晨哥?你这是做什么?”

  “七宝你放手!”严晨将七宝扯开,此时此刻他已经气昏了,只想冲着土匪山贼杀去。

  “严晨哥!万事不要冲动啊!”七宝紧紧抱住严晨的大腿,整个人挂在了上边喊道:“少掌门!你快来劝劝严晨哥啊!”

  “我不要他劝!”严晨是真的生气了,一把提起七宝放到一旁。

  “我不要那个冷血无情之人救!”

  说完严晨就冲楼下跑去,还不待七宝爬起就没影了。

  凉微微咳嗽一声,伸手摸向胸口却摸了个空。摇了摇脑袋披上斗篷对七宝说:“别跟来。”

  七宝立刻点头,小声问道:“夫人是怎么了?”

  “唉……”凉轻叹一声,裹紧了斗篷没有回应也下楼去了。

  这让七宝更为疑惑惊讶,因为在他的记忆中,从没有听见过少掌门的叹息。

  严晨来到街上,已经是深夜时分。寒风瑟瑟,只剩几点火光隐约通向苍茫大山。

  打了个哆嗦,刚出来的太过匆忙,莫说是照明火烛了,连保暖的衣物都没穿一件。

  此时严晨有些懊悔自己为何如此冲动,但仔细想来若是此时就那么走了,那些离了山妖的山贼土匪之流只会对百姓更加猖狂。

  而他那可能被土匪囚禁的妹妹便更是死生未卜了。

  “不能怕,严晨,你不能怕!”对自己打了打气,严晨迈着步子向山走去。

  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也不要像之前一样窝窝囊囊畏手畏脚地活着!

  严晨沿着山间小道一路往上走去,每走一步都觉得更冷一些。

  苍茫大山里竟然没有丝毫光亮,桂城在他的脚下越来越远。青石板尽头是崎岖山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去。

  树叶沙沙作响,野狼孤啼间严晨只觉得两条腿都冻僵了。在山上迂回了近一个时辰,又或者更久,竟然连土匪在哪里都不知道。

  乌云遮月,严晨连自己的手指头都看不见。一片漆黑间只有风声作祟,恐惧与孤独席卷而来。

  “或许……我今晚就死在这山上了。”再也没有力气的严晨背靠着树坐了下来,牙齿冻的发颤,连背脊都已冻僵。

  摸了摸自己的小腿,刚上身半天的衣服早已被沿路的乱木散枝刮坏,几条深深的血痕透露着温度。

  “为什么会这样……”严晨小声地自问到。

  他本只想当个书生,谋个一官半职。再不济卖卖包子,与父亲妹妹虽过的清贫也算是其乐融融。

  以命相搏却要做那小他几岁小子的夫人,受人羞辱苟活。甚至还比不上七宝当个仆人来得光明正大。

  如今山妖已死,土匪当道,妹妹是死是活不用说也能猜到……

  “喜儿……哥哥无能,这辈子不能保你平安长大。下辈子,你一定要投胎到个好人家。”严晨呜呜咽咽地哭泣起来,在这夜间的山中甚是苍凉。

  哭到嗓子沙哑,视线模糊。严晨连抹泪的力气都没有了,安静的听着心跳缓缓变慢。严晨只觉得自己好笑极了。

  “夜深了。”

  山野间一个沙哑的声音骤然响起,严晨嘴角扯出笑意:“少掌门为何对我一个无能之辈如此执着?”

  凉举着火折子问道:“拿着我的剑,怎么没有去杀人?”

  “呵……那也要我杀得到才行啊。”严晨用残余的力气将剑丢到凉脚下自嘲说道:“今日我不求你救我,山高水阔,还请少掌门自寻良人。”

  吹熄了火折子,凉拿起剑走到严晨面前。脸上的表情隐匿在黑暗中不得见,严晨只觉得有温热的血划过脸颊流入口中。

  “纵是山高水阔天地无穷,严晨,也只有你是我天命所归。”

  乌云散去间,冬日的明月映照出凉脸上的笑意。

  单纯的,毫无调笑意味,甚至是掺杂几分感激庆幸的温柔笑意。

  “纵然再无能,你也可以活着噢。”

  放下戒备的严晨沉醉在凉甘甜的血液中,寒风呼啸的苍然夜色山野,严晨第一次觉得世上竟有人能笑得如此夺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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