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好像不认识你？”张彤问。
她搜遍所有的记忆，都没有发现一个叫做陈立生的名字。
报上名号对方非但没有惊喜，反而还很谨慎。这种多年未尝的感觉，让陈立生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他还是很快回答道：“鹭岛，我有看到过你拍戏。雨里那场哭戏……”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考虑了一下措辞，然后斟酌道：“我看到你身手很好，所以就找宋阳要了你的联系方式。”
宋阳，《流星雨》的联合导演。
所谓身手很好，只不过是对她暴打张寒的一种委婉的表达。
“愿意拍吗？”陈立生道。
“什么类型的电影？”张彤问道。
陈立生解释道：“是一部小成本的电影，投资不多，但剧本很好，你可以演女主角……”
“能给我多少片酬？”张彤打断道。
陈立生有点懵，还是第一次有女演员在他面前这么直接。
“三十万。虽然钱不多，但拍摄的时间也很短，顺利的话，一个月就拍完了。”
张彤目前的身价，三十万不少，毕竟只是一个十八线艺人。但对于一部电影，女主角三十万的片酬，绝对不算高。
“在哪里拍？”张彤又问。
“美国。”陈立生答道。
“不接受吻戏，不接受暴露的镜头。”张彤提了一个要求。
陈立生很爽快道：“没问题，什么时候见面？先把合约签了。”
“我要考虑一下，最迟明天给你电话。”说到这里，她又觉得这样说话不太礼貌，于是加了一句：“在此期间，你也可以随时考虑换人。”
张彤没有立刻答应。
“我等你电话！”
简简单单一句话，陈立生便将自己的诚意表露无遗。
京城，一栋精致的四合院内。
一名中年男人对着身边的友人打趣道：“立生，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这个女人了？”
被称为“立生”的男人摇了摇头。
“不算是看上，只是那天晚上真的被她吓到了，回京城的路上就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和周氏很像。说起来，还真是缘分。”
他就是刚刚邀请张彤演戏的陈立生，四十岁的男人，身材匀称，棱角分明，英俊不足以概括他的外貌。
一个半月前，他接到宋阳的电话。
这位昔日的学生盛情邀请陈立生来看一看自己正在执导的作品，并表示这部剧的收视率一定有保证。
原本陈立生是懒得去看的，一部偶像剧的拍摄现场，能有什么看头？
不过那段时间，他作品的创作卡在了一个瓶颈，心情正是苦闷的时候。
而鹭门靠近大海，风景气候都算是不错，也算是散心的好地方。
于是他破天荒答应了宋阳，表示愿意去一趟鹭门。
从北国一路南下，最终抵达片场的时候，果然不出他所料，剧本低俗，演员演技浮夸，根本没有任何值得欣赏的地方。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当晚，丁阳国却不肯让他走。
丁阳国虽然是宝岛人，但却对陈立生久仰大名，这次偶像亲自抵达片场，说什么都要让偶像看一看自己导的戏。
而那场戏刚好就是慕容云海记忆恢复，蒋鸢雨中痛苦的镜头。
后来就发生了张彤暴打张寒的一幕。
丁阳国和宋阳尴尬不已，只得先送陈立生离开，然后再处理片场的事情。
但张彤的身影，却一直在陈立生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感觉作品的瓶颈被打破了，那个一直让他苦恼的女一号，他找到了！
朝思暮想，衣带渐宽。
回到京城后，陈立生第一时间向宋阳打听了张彤，并且要了电话。
不过却没想到，一番电话下来，自己这个四十岁的老男人，却像是一个小学生一样，被这个年轻的女孩审问了一番。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鼻子，忽然道：“这个张彤，果然不一般。”
他右手握着一直铅笔，面前有一块画板，桌子上也散落了许多素描纸。
所有的画都是同一个人，俏丽婀娜，风华正盛，但一双眼神却凄楚决然。
每一幅画上，都写了两个字：周氏。
……
张彤和陈立生的见面，是在了一家普通的小咖啡馆。
陈立生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他很细心，已经帮张彤点好了咖啡。
“帮你点了一杯曼特宁，口感微甜。”
四十岁的男人笑起来，眼角会有一抹鱼尾纹，但很好看。
不得不承认，单从外表来看，这绝对是个极有魅力的男人。岁月在他脸上的痕迹，反而成了他的资本。
一件黑灰色条纹的休闲西服，更是衬托了他这种成熟的韵味，棕色的皮鞋一尘不染，十分得体。
可惜，他遇到的是张彤，一个披着女人外衣的男人。
“我不喝咖啡。”张彤略显抱歉道，然后她叫来了服务生，“给我一杯橙汁，要甜一点。”
张彤喜欢甜的饮料，再其次就是水，咖啡的味道，让她闻着有些头晕。
陈立生愕然，张彤身上那种平静，让他有些恍惚。
作为京城电影学院的教授，国际颇有声誉的文艺片巨匠，那些有机会见到他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含苞待放？
“张小姐，果然不一般。”他摇了摇头，洒然一笑。
张彤没有心思和他废话，开门见山道：“合约带来了吗？”
“就这么不喜欢陪我这个老男人聊聊天？”陈立生淡笑道。
“我和你，不是很熟。”
张彤的语气依然没有波澜。
“我知道这样问很冒昧，但还是忍不住想问一下，难道你真的没听说过我？”陈立生依然保持着微笑。
张彤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这个人为什么废话这么多？
你是谁，关我屁事？
“我是说，现在信息很发达，你可以用白度，还有谷沟这些软件查一查陈立生这个名字。”陈立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示意道。
“如果你没带合同，我们就改天再约。”
张彤的谈兴显然不高。
如果对方是个美女，她或许愿意多聊两句，但对于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
不好意思，老娘不感兴趣。
见张彤起身就要走，陈立生知道没法继续聊了，连忙拦住她道：“合同我带来了。张小姐真是……真是性情中人。”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份叠好的纸张，是一份简简单单的电影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