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方老之死
葬礼，在数日之后的一个绵绵细雨之中举行的，天空阴沉的彷佛要塌下来一般，往所有人的心口都重重的压着一块大石头，压抑的气息让人透不过气儿来，道上的许多与方老深交的人物都亲自到场送别，悼念。
方之漠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看着那一幅幅带着深切悲痛表情的众人，黑色的眼，深沉不见底。站在他身边的，同样是一身素服的方罗，他的父亲也在那场袭击中死去了，方之漠念在他父亲始终跟在方老的身边，为方家付出了一辈子，便将他的葬礼和方老的一起举行，给了他一个体面的葬礼。而不是作为一个普通的下属，这一点，他十分感激。
袭击的人是谁，他们依然没有任何的头绪，根据现场残留下来的弹孔的痕迹，和交火损毁的范围，那些几乎被清理干净的现场，只能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有针对性的行动。他们只能依据从尸体上面取下来的子弹来追查。但是，那之时普通的子弹，普遍到只要有心，都能人手一把的那种。这条线索，等于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用处。
对方太过于的聪明了，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直到葬礼结束之后，方之漠才转身离开了让他有些窒息的大厅，拒绝了方罗的跟随，交代他处理接下来的事情之后，便独自一人来到更为宽阔的走廊边上，看着前方巨大的庭院，默不作声。
“之漠，原来你在这儿。”
不一会儿，肩膀传来拍打，方之漠转过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自从那一次受伤被他救回来再度回到方家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的好友云祁霖，没有任何的表情。然后再度将目光转了回去。
一见方之漠那种沉寂得如死水一般的表情，云祁霖将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收了回来，插进口袋中同他一样看着前方。“我以为你家老头的死，对于你来说，不会有多大的感觉，毕竟这么多年来，他对你，也亲近温情不到哪儿去。”还执意将你送上了这个禁锢一生的位置中，只因为你身上流着属于他的血脉。
久久，方之漠都没有开口，直到庭院中的细雨开始有变大的趋势，才缓缓开口道：“大概只是不习惯吧。”不习惯耳边少了每日都会想起的声音。就算在如何的厌恶，但毕竟他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亲人。若是说没有感觉的话，那只是自欺欺人的说法而已。
“查到是谁做的了吗？”
“没有。”一听云祁霖的问话，方之漠脸上的冷意更加的浓重了，双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还有一丝深度的自我厌恶。梵靳他现在赢不了，这一点儿他知道不能心急，要慢慢来，周茂宇背后的人的事还没有调查出来，他已经有了处理的办法，但是却没有实施，但是这一次，他连是谁杀了他亲人都知道，这一刻，他憎恨自己的无用！
这样的自己，怎么赢得了梵靳？！
怎么有能力拥有紫幻瞳，去保护她？！
怎么去守护方家这一切？！
余光微微瞥了一眼方之漠的侧脸，云祁霖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侧过脸不去看他此时的模样。“不急，总会查出来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不会漏风的墙壁。”
忽然一阵铃声从方之漠身上传了出来，方之漠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掏出了手机，一见那上面显示的号码，犹豫片刻才按下了接听键。双唇挪了挪才吐出一个喂字。站在一旁的云祁霖将他怪异不自在的反应看在眼底，眼中的目光微微沉了沉。这么多年的好友不是当假的，他此时能轻易的感觉到方之漠那故作轻松的态度和语气。
“嗯，已经没事了，我的命很硬，就算是死，也不可能是死在他的手上。”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方之漠再度沉默了起来，转过头目光看着不远处的大厅门口，眼中隐隐流动着晦暗的光芒，然后他看见他的嘴角无力的勾出一个淡淡的弧度，听见他说道：“嗯，还没有查到，对方一开始就做了准备，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彷佛方之漠并不想对方再继续问下去，便提高音量转移了话题。
“对了，这种天气多变，你也要好好的照顾自己的身子，肚子里的小孩可没有你那么强大的抵抗力。”
这一刻，不用说明，云祁霖便已经知道了电话另一头的人是谁了，能让方之漠直到这个时候都用这种态度对待又怀有身孕的人，只有一个人——紫幻瞳。
他从来都知道，他们两人还以这种方式在联系着。
之后方之漠还说了什么，云祁霖无心再去听了，只能静静的站在一旁，思绪都不知道飘飞在了何方。直到方之漠唤他的声音才让他回过神来，转过头，便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挂了电话，正盯着自己看。
“怎么了？”
“并不是我怎么了，而是你怎么了？在发什么呆，叫了你好几声都没有什么反应。”方之漠看着他说道。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对方到底是谁，居然会针对方家而来，之漠，你要不要好好再想一想，方家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让他们有必须置方家于死地的理由？”许是方之漠的目光让云祁霖升起了一种不安的心理，顿时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你想一想，方家也是一个一方的霸主，若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谁会有那个心思去动方家？但若说是黑道之中的吞并的话，还说得过去。可是你家老头不是已经开始退出了吗？要动也是动你，杀了他也改变不了已经是你来当家做主的方家的任何一切。”
这时方罗从走廊的另一边快步走了过来，朝云祁霖点了点头之后，便走到方之漠的身边不知道在他的耳边低语着什么，顿时方之漠脸色一沉，看着云祁霖说道：“我有事得先走了。”说完便于方罗一起离开。
云祁霖微笑的点点头，本想开口提醒他不要太心急，不过到嘴的话语，在方之漠直接越过他离去的时候，卡在了嘴边。转过身已经渐渐离去消失在走廊另一边的身影，云祁霖嘲弄地笑了笑，再度转过头看着前方的庭院，那里，曾是他们幼时玩耍的地方，在当时的他们眼里，那里宽阔得一望无际，然而今天再仔细看看，也似乎缩小了很多。
“若是他安分守己的待在那儿，我是不会动他的。抱歉，之漠，但是他知道了太多他所不该知道的东西。”
紫幻瞳才刚挂上电话，便看见梵靳从楼上缓缓的走了下来，目光瞥了一眼刚挂上的电话，坐在她的身边道：“赶着去慰问他受伤的心灵？”
紫幻瞳看了他一眼，明智的选择不应声，沉默着。
“你为什么不问我，这件事是不是我干的？”紫幻瞳的沉默并没有给梵靳带来多大的不悦，梵靳拿起放在桌上的报纸，摊开，缓缓说道：“毕竟我说过，欧洲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下一个轮到的便是方家。或许这件事，便是我的开头。我想，你应该有很大的理由来怀疑的。”而不是坐在这儿什么都不说。
“我知道，并不是你。”
七个字，缓缓却带着万分的肯定在耳边响起，让那拿着报纸的手指有那么一瞬间僵硬，然后梵靳转过头看着那美丽的侧颜，眯了眯眼，看不清那眼中蕴含什么。“你怎么能肯定？用你所谓的直觉吗？听说女人的直觉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