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发黄的回忆

  “我虽然是双旭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但你也不是双旭的贵人,你得不到孙会粉的尊重,就得不到双旭人的尊重,如此,咱俩算是同命相连了。俗话说,穷人门前不打叫花子,咱俩应该和睦相处。”我耐心的说。

  吴九荣睁开眼睛,瞅了瞅我,嘴角挂着冷笑道:“穷人很有尊严,至少不会做偷窥的事。”

  “你不疼了吗?”我装出没有看到她的冷笑,没有听到她的冷嘲,仍耐心的说。我姑且将她的冷笑当成微笑

  “被踢的不是你,换你试试看。”他冷冷的说。

  “就算是钻心的疼,只要我一笑,也化为乌有了。”我挺自豪的说。

  “你是动物,我是人,两者之间没法比。”吴九荣说。

  遭到辱骂,我苦笑起来。

  “你笑什么?”她问。

  “我笑你傻,笑你痴。”我说。

  “何来傻?何来痴?”她说。

  “在我们长谈之前,我还是想知道,你的伤势如何?”我说。

  “没事,躺一会儿就好了,这很正常。”她这次语气有那么点婉转了。小样,这样就对了。

  “她们那样对你,你为何还要偏护她们呢?是你的心超级善良?”我说。

  “每个人的心都有善良的一面,只是一个人读不懂另一个人的心罢了。她们怎样对我,是她们的事。我记不记恨她们,是我自己的事,两者之间没有关系。”她说。

  “年纪不大,道理挺大的。”我说。

  “看的出来,你不是一个坏人,风流韵事本就不能判定一个人的好与坏,判定一个人是坏人还是好人,应该从多个角度出发,而风流韵事太过于单一,况且这种事道很难道出是非黑白。”她说。

  “放弃体育,你或许可以成为教育家或者哲学家。”我赞扬道。

  “我讨厌这个家,那个家,挺虚的。”她说。

  “有时候我也会有这种感觉。”我说。

  “她们只所以针对你,完全是因为你和姓范的那个丫头扯上了关系,这个你应该知道。而且你更知道,‘双旭’不许师生恋。”她说。

  “但爱情是身不由己的。”我说。我只能这样说,总不能让我告诉她,我是侦探?我是卧底?

  “你可以选择离开双旭,你不是作家吗,这行业来钱也不困难。”她说。

  “伟大的爱情需要在逆境得以验证。”我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想,我就要甩开范慧萍了。

  但失去了范慧萍,我又寻找什么理由留在双旭呢。这倒是一个问题。

  “我建议你还是离开她,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吴九荣建议道。

  “她是不简单。”我说。我联想到了范慧萍的‘夜生活’。

  “她不是由于单一的爱情才靠近你。”吴九荣信心满满的说。

  “是我先喜欢了上她,而且是死皮赖脸才贴上了她。”我干脆的说。我的表情也告诉吴九荣,我对我以前的行为很沾沾自喜。但心里却打了一个冷战,暗道吴九荣怎么知道的,她还知道些什么?她不会知道我和范慧萍的内幕吧。不行,我要探个究竟。因此我不以为然的说:“你很聪明,但聪明的人对每一件事的想法都不一定正确。就像这件事,你错了,她就是喜欢我这个人,陶醉于我给她营造的所有。”

  “书上说,再圣明的人,一旦遇到了爱情也会迷茫起来,果真不假。”吴九荣不屑的挖苦道。

  “我迷茫吗?”我非常质疑的说。心里却是一喜,吴九荣的这番话似乎表明她并不知道我和范慧萍的内幕,只是别有其它原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姓范的是个孤儿,她在各方面都很努力,是因为不满足于自己的现状,如果凭自己的能力摆脱这种生活需要很漫长,而且需要好的学历和机遇。三者之中,学历最为重要,但是她随时都有可能被退学,之前她们就很针对姓范的,姓范的在学校里没有一个朋友。失去了学历,机遇就成了空谈,她剩下的只有沉闷的时间。就当她苦恼时,遇到了既有钱又善良的你。为你这样的人她愿意豪赌一次。”吴九荣很自信的说。

  我摆出陷入思考的样子,用意是告诉吴九荣,她说的或许都是对的。

  “在你挑起窗帘的那一刻,我就看到了你,你偷窥的对象是孙会粉,和我无关,但你在我受伤倒地后,毫不犹豫不惜暴露身份的出手相助,这说明你是一个好人,但好人更容易上当受骗。”吴九荣说。

  “就算是上当受骗我也愿意,因为我确实很喜欢她。”我这样说是在给我继续留在双旭做铺垫,同时我很震撼她的观察能力。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就随你们吧。可以帮个忙吗,我想坐起来。”她无奈的说。

  我伸出双手,拉住她的双手,毫不费力的拉起她的上身。她很轻,像一个婴儿。

  坐起来的她,脸色红润了许多。

  “孙会粉很仇恨你,她看你的眼神证明了这点。”我说。我开始向她‘了解情况’了。

  “你想改变她们?”吴九荣说。

  “改变她们?”我紧张的反问道。

  “你的眼神中有这样的欲望。”吴九荣说。

  “再这样下去他们的青春都会陨落,青春陨落了,人生也就断了线,失去了抓住未来的能力。”我不在否认,感伤的说。

  “你很伟大。”吴九荣由衷的说。

  “我脾气很倔才是真的,她们企图改变我,我偏偏要改变她们。”我说。

  “我希望你能成功,我会每天在神面前替你祈祷。我是一个基督教徒。”她说。

  “谢谢你。”我说。

  “你知道她的身世吗?”吴九荣说。

  “多少知道一些,但我更想听你说说详细的。”我说。

  吴九荣说出了关于孙吴两家的过去。

  我哥和她哥是发小,一同热爱着散打,他俩在北京度过了一段形影不离快乐的日子。我爸爸因公调离北京,让他们不得不面对恓恓相别。

  我们举家迁走后,书信成了他们联系的主要方式,我家到现在还保存着一柜子他们当时的书信。留在北京的孙哥继续为他的梦想努力着,而散打还没有发展到我们生活的那个城市。我哥只得弃武从文,专心读书。

  孙哥在如日中天时,发生了那件事,无法在北京立足,我哥北上将他接了过来。从此孙哥就在l城生活了。

  我和孙会粉同一年出生,都一样违背了大人的意愿,不是男孩。别无选择下,他们还是决定让我俩去实现他们共同的梦想。于是,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在孙哥的调教下学习散打。我们也成了最好的朋友。

  ‘双旭’是l城唯一有散打班的学校,这也是我们为什么来这里读书的原因。那一年,我们同时过了地方的选拔赛,在全省资格赛上,她战胜了我,拿到了第一名。但最后去参加全国大赛的幸运儿却成了我。因为下最后决议的那天她突然失踪了,谁也找不到她。

  全国大赛结束后,我带着奖牌跑到她的面前,让她一起分享我的喜悦,令我没有想到,我看到了另一个孙会粉,她看都没看我一眼便走开了。

  我喊她,她也没有回头。

  在我一次次追问下,两位哥哥的终于说出了实情。原来在我接到代表省里参加全国大赛的几个小时前,省体育局的领导将孙会粉叫到了办公室,告诉她,她参加全国大赛的资格被取消了,只因为她有一个丢失了体育精神的哥哥。

  我追问哥哥当年孙哥为什么要那样做,我哥死活不说,慢慢的我知道了那是不能言说的秘密。从此以后,我们成了孙会粉最大的仇敌,除了拼命的练习中,她都会将自己和他人隔绝。不久后,就和王秀凤混在了一起。

  吴九荣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有些累了,长叹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你给我说那么多,不怕我为了讨好她们而泄密。”我说。

  “你如果是那样的人,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了。”吴九荣说。

  “也许我会改变,好人说的谎不比坏人说的要少多少。”我之所以说这句话,是因为我为没有对吴九荣说出自己的真正身份而深深愧疚。

  “我可以接受你对我的不诚实,我只想你能更好的改变她们,其实她们每个人都很可怜。”吴九荣说着睁开了眼睛。

  “我尽力而为吧。”我淡淡的说。

  “我要走了。”吴九荣站了起来,拍着没有灰尘的跆拳道服说道。

  “你身上不疼了?”我看着他灵活的手脚,好奇的问。

  “不止好人会说谎,漂亮的女孩也会说谎。我也欺骗了你,其实在你进来时,我便可以独自起来了。”吴九荣说。

  “那咱俩谁都不欠谁了。”我说。

  “这样我走了就更安心了。”吴九荣说。

  “你要远去吗?”我问。

  “我明天就去省体校报到了。”吴九荣说。这也是她为何对我敞开心扉的动力。

  “恭喜你,有机会一定去看你的比赛。”我说。

  “我一定会完成他们的梦想,为国家拿到金牌。”她说。

  “到时我会为你而骄傲。”我说。

  “这一天将不再遥远,好了,不说了,我真要走了。”吴九荣说。

  “我可以目送你走吗?”我说。

  “当然可以。”吴九荣说。

  下一个国际大赛的赛场上,吴九荣确实没有让所有人失望,站在了最高的领奖台上,而她旁边则是她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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