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心的抉择
珀尔塞福涅拖着湿透的衣裙狼狈的回到大殿。
不理会众神的诧异，兀自坐到桌子前一杯一杯的饮着狄俄尼索斯酿造的美酒。
此时，哈迪斯早已回到了大殿里，独自坐到角落里，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珀尔塞福涅很厌恶他的目光，瞪了他一眼，便调转身子，谁知却又对上了赫拉的目光。
冲她笑了笑，赫拉便举着酒杯走了过来。
实在是懒得搭理他们，珀尔塞福涅站起身想走，却被赫拉叫住。
“怎么？陪我喝一杯有那么难吗？”
闻言，珀尔塞福涅又坐了下来。
“我以为你不仅是想跟我喝酒！”
赫拉笑了笑没有说话，端着酒杯轻轻坐到她的旁边。
“不然呢？跟你吵？我觉得我现在已经没有理由跟你再吵下去了。而且，我还得谢谢你救了我！”
“您客气了！我救的不是你，而是神后！”
闻言，赫拉轻笑出声。
“珀尔塞福涅，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变！不管你弱小还是强大，你始终都纯洁的如同奥林匹斯山上的白雪！”
闻言，珀尔塞福涅自嘲地摇了摇头，径自把杯子里的酒喝干。
“你是在夸奖我？还是在取笑我？”
赫拉没有回答她，只用眼神瞟了下远处的哈迪斯，“他对你有意思！”
珀尔塞福涅佯装惊讶地反问道：“是吗？不会吧？难道是你授意的？”
“我倒希望是！”赫拉不甚在意地笑了，然后收起笑容一脸真挚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恨我！一如我当年恨你一样！”
“你太抬举我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地方值得你那么恨我？我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值得你嫉妒的地方。”
赫拉的眼神飘到远方，似是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片刻苦笑了下，“我恨你夺走了我的爱人！”
见珀尔塞福涅似要反驳，她轻轻拍了拍她，示意她听完。
“我一生下来就被母亲送给了姨妈忒堤斯抚养，因为远离父亲的，我长大的地方像天堂一样美丽。我无忧无虑地生活了几百年，直到遇到一个俊美的如同星辰般耀眼的男子。他坐在鹰背上驰骋在天地间，潇洒卓然，意气风发，他拥有别的神祗所没有的气魄，只看一眼我就爱上了他。从他的眼神中我感受到了爱情，亦接受了他的爱情，于是他经常变做杜鹃来与我约会，还会用各种礼物逗我开心。他许诺，等他当上神王，他就会娶我做他的神后，他唯一深爱的妻子。”
赫拉沉寂在回忆里，神情温柔而美丽。可是，慢慢地，她的脸色黯淡下去，忧伤的神情大过了幸福。
“后来，为了打倒父亲，他娶了足智多谋的墨堤斯，然后又娶了能为他正名的正义女神忒弥斯，紧接着是帮他战斗的欧律诺墨，最后是你母亲德墨忒尔，他利用他的妻子们为他争取最大的利益。于是毫无用处的我，被他忽略了。但我并不绝望，因为我知道，在他心中最爱的人还是我。可你的出现使我仅布的最后的希望都湮灭了。我在他看你时的眼神中看到了浓烈的爱意，就像是他当初看我一样的爱意。就是这一点，让我彻底陷入了绝望！我无名无份地跟了他三百年，可最后却差点被他抛弃。我怎么能不恨呢？怎么能不恨呢？”
看着神情幽怨的赫拉，珀尔塞福涅心中忽然有了一种悲呛的感觉。
她没想到偏执狷狂的赫拉，也曾有过单纯善良的时光。是谁改变的她？是谁？忽然间她就感觉到害怕了，害怕今天的赫拉就是明天的自已！
她刚想安慰她几句，就听大殿外响起一声爆喝！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宙斯还没跨进大殿，就被一旁冲出来的哈迪斯按到了墙上。
看着湿沥沥的水滴从宙斯的头发上滴落下去，哈迪斯联想到了同样浑身湿透的珀尔塞福涅。
一瞬间，愤怒的火焰便在心中高涨，不由分说，一拳打在宙斯脸上。
宙斯被他这一拳打得不轻，小麦色的脸颊立时肿起一块粉红的拳印。
本来就心中懊恼，又碰到他在这儿挑衅，宙斯的怒火也被挑了起来。毫不客气地回了他一拳，见他轻易躲过，宙斯急了似的纵身扑了上去，一把将哈迪斯摁倒在地。
“我对她什么？我爱对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管得着吗？我阻止不了你，你也同样阻止不了她。她在我身下呻吟的时候，你连碰一下她手指的资格都没有！”
“你这个混蛋，骗子！”
哈迪斯被他的话刺激到了，一个翻身，就将宙斯撂倒。瞬时，他们俩人位置倒转。哈迪斯骑到他身上，左右抡着拳头。
听到声响的诸神都从大殿里跑了出来。
珀尔塞福涅紧随其后，在看到宙斯与哈迪斯扭打在一起时，她心中立刻明白了缘由。
不理会旁人围观，哈迪斯下手越来越重，宙斯愤怒的情绪亦随着落下来的拳头，越来越浓重。伴随着他的怒气而来的，翻滚的雷电在奥林匹斯上空聚集。一道一道刺目的光芒，似是鞭挞在身上的印痕；又如吐着信子的毒蛇，随时随地都想要置人于死地。
“够了！”
眼看事情要向失控的方向发展，珀尔塞福涅在关键时刻冲出人群，出声制止了这出闹剧。
在她的大喊声中，哈迪斯停了来，还没放下拳头，就被她一把搡开。
他跌坐在地止，不敢置信地看着珀尔塞福涅将宙斯扶起。见她心疼地帮宙斯擦拭掉嘴角的血迹，他忽然觉得自己成了一个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敌人，随时随地珀尔塞福涅都会如同前两次一样，猝不及防的带给他无法预料的伤害。
“你没事吧？”珀尔塞福涅关心地看着宙斯。
宙斯冲她摇了摇头，再看向哈迪斯时，眼神中多了一分胜利者的光彩。
哈迪斯无视了他的目光，落寞地自地上站起来，满目苍凉地望着珀尔塞福涅。
他的眼神没了昔日的锐利，满载着无法诉说的悲伤。
“哈迪斯，因今天是全神族的庆功宴，我就把你的不敬当成普通的酒后滋事，不多加惩罚，但是也不能那么轻易地放过你。从今天起，我不许你再踏进人界一步，直到我赦免你为止！”
闻言，在场的诸神愣了——这算是什么惩罚？身为冥王的哈迪斯，本来就不屑于与人界过多交集，这与其说是惩罚，还不如说是正中下怀！
可是，此刻只有哈迪斯明白宙斯的用意——不踏入人界，他就永远都接触不到珀尔塞福涅了。
好卑鄙的一个人。
他不服气地瞪着宙斯，最后目光游移，将唯一的希望落到珀尔塞福涅身上。
“我最后问你一次，跟我走吗？”
“嗡”地一声，众神间炸开了锅，交头接耳地猜测着他们三人间的复杂关系。
珀尔塞福涅尴尬地立在原地，看着四周窃窃私语的众神，一股厌恶的情绪在她心里滋长开来。
她毫不客气地指着哈迪斯大喝道：“冥王殿下，您喝多了吗？如果您再对我做出不敬的举动，我就要请求陛下，让你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哈迪斯呆住了。
酸涩的味道慢慢弥漫在心口。
她的拒绝令他无地自容，而更令他痛苦的，却是她的厌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儿不好，为什么她不能接受？
静静地注视着她。许久许久，见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缓和，最终在不甘与无奈中，他愤恨地闭上了眼睛。
大手一挥，大地裂开一道缝隙，冥王专属的马车在地底飞奔出来。
他利落地转身，跃上。
重重的皮鞭声抽在马背上，只听骏马发出一声长嘶，便拉着他决断地钻进地底。
片刻后，大地恢复原样，仿佛一切都只是个梦境。
宙斯紧紧地将珀尔塞福涅搂到怀里，在众目睽睽之下，霸道地狂吻着。
知趣地众神们悉数散去，只留下相拥在一起的人影，伴着高悬的圆月缠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