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破镜重圆
宙斯望着枫树上的那抹倩影，嘴角微挑，露出一抹得意地笑容。
“爱我，永远不会错！”
边说边飞速地跃到树上。在她还没反映过来时，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珀尔塞福涅挣扎着推开他，“你认错人了！”
闻言，他停了下来，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然后抓着她的脸就吻了上去。
“确实不太一样，但不管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认错！”
珀尔塞福涅连忙扭头躲了过去。
“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宙斯停下来，看着她一脸严肃的则脸，略微停顿了几秒，便又死皮赖脸地凑了过去。
“谁说的？你说了可不算数！”
她又要挣扎，却被他从背后紧紧搂住。
珀尔塞福涅心中满是防备，悄悄掏出腰间沾满毒夜的匕首，想在关键时刻用以自保，可就在扭头怒瞪他时，不经意地发现他已收起了脸上的戏谑换上了无比哀伤的神情。
她没来由地心中一窒，从没见宙斯露出过这种表情，那是一种参杂着悲壮的决绝。
她不再反抗了，将匕首悄然入鞘，定定地望着他。
他那如同蓝宝石的眼睛，此刻更像是酝酿着风暴的深海，氤氲迷离，包含了太多不可告人的情愫。
“珀尔塞福涅，这真的可能是最后一次见你了！癸干忒斯已经打到奥林匹斯山脚下了！”
他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脸庞，万分不舍地说道：“如果我死了，你不要为我收尸，你要躲到遥远的地方，找一个能够保护你的神祗嫁了，过我所没能带给你的幸福的生活。”
说着，扯过自己的战袍，用力撕下一角，又用雷霆棒末端的匕首划破了手腕。
滚热的神王之血涌了出来，滴在撕下来的战袍上，将它染成血红。还有几滴溅落下去，滴在枫树根上，一瞬间，枫叶变成了血的颜色，在凄冷的风中，瑟瑟地书写着悲壮。
把染血的战袍交给珀尔塞福涅，宙斯的眼神中布满离别的哀伤。
“就让它代替我的尸体吧！把它埋在离你最近的地方，这样我不死的神格，便会永远守护着你！”
珀尔塞福涅静静地凝视着他，他亦迎上她的目光。
微风吹来，拂起他凌乱的发丝。他毫不理会，任它们拍打着自己的脸颊，一双明亮的眼睛只静静地望着她，渐渐浮上一丝浓郁的深情。
珀尔塞福涅终于可以肯定了，他没有说谎。
此时此刻，所有的怨恨都随着离别的脚步散去，沉淀下来的除了内心深处的不舍，就是害怕失去的恐惧。
忽然奥林匹斯山的方向响起震天的巨响。
宙斯心中一惊，连忙放开她，一脸严峻地看着远处。
“癸干忒斯打过来了！”
他扭头，恋恋不舍地看着珀尔塞福涅。
“我要走了！”
珀尔塞福涅心中一紧，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你还会回来的，对吗？”
宙斯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们太强大了，不但勇猛，还不死。”
“怎么可能，癸干忒斯又不是不死的泰坦巨神！”
宙斯佯装无奈地说道：“阿瑞斯说他们拥有起死回生的草药，只要吃下去，死了的人就能活过来。”
“起死回生的草药？难道是不死草吗？”
闻言，宙斯的眼睛一亮，“你知道？”
珀尔塞福涅点了点头，“母亲曾为我向地母求过一株。不死草不但能使人重生，还能治愈各种伤病。”
宙斯一脸欣喜地握住她的肩膀，“你知道在哪能找到这种草药吗？”
珀尔塞福涅茫然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不过母亲说过，它们不是生长在大地上的，它们不能碰到土壤和水，否则就会枯萎。”
“不能碰到土壤和水？难道生长在冥界？”
珀尔塞福涅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很有可能，冥界是死亡之地，用死亡之地的东西来驱赶死亡，这是行得通的！”
“好！那我马上去冥界！”
说完他转身要走，珀尔塞福涅却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宙斯回过头一脸疑惑地望着她。
她深吸了口气，自信地仰起脸。
“我和你一起去！”
“你？”
珀尔塞福涅挺直身子，不理会他的质疑。用他刚刚沾满鲜血的战袍角绑上头发。又撕掉裙摆，换上用枫树皮和虅蔓做成的铠甲。
当她穿戴整齐，神采飞扬地立在宙斯跟前时，她俨然成了一位身经百战的女战士。
宙斯不敢置信望着她，一瞬间，被她英姿飒爽的模样震慑了。
她随意梳起的马尾，在风中轻摆着，玲珑有致的身躯被血红的战衣包裹。背上背着一把漆黑的乌木弓，淬满毒液的箭支插在腰间的箭筒里。特别是那一脸傲视一切的神情……，这还是那个软弱的珀尔塞福涅吗？
似是看出了他的怀疑，珀尔塞福涅抬起下巴，倨傲地看着他。
“怎么？奇怪吗？”
见他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她继续道：“我已经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珀尔塞福涅了！与其等你来保护我，不如成为和你并驾齐驱的神！宙斯，我要和你一起上战场，我要成为你永远不能忽视的臂膀！”
本以为自己的豪情，会让他折服，谁知，他反而略带轻蔑地笑了。
珀尔塞福涅生气地望着他，满是傲气地拿起弓箭。
搭弓上弦，正对着他射了一箭。
“嗖！”地一声。
利箭紧贴着宙斯的面颊飞了过去，在他还来不及反应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林边的巨石应声崩裂，碎开的石屑如同弥漫的烟雾，四散着溅落到地上。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珀尔塞福涅。
“怎么样？我让赫淮斯托斯帮我制造的会爆炸的箭支！”
说完她收起长弓，不再理会震惊的宙斯，潇洒地跳下了枫树！
看着林中那抹俏丽的红影，宙斯的心中有了一刹那的异样。
他快速跟上去，像许久之前一样，化身成龙，将她衔到背上。
两个人一路无言，可是，某些东西却在灰烬里重燃了，比之前更为浓烈。
————————
本以为在冥界会畅通无阻，谁知第一道关卡就把他们困住了。
看着地狱门前对着他吡牙咧嘴的三头犬，宙斯恨不得引来雷霆将它烤焦。
可它显然是不惧怕的，在它心中，再高的权势也抵不过对主人的忠诚。
珀尔塞福涅轻倚在门上，笑看着宙斯与三头犬对峙。
在他耐心耗尽、即将动怒时走了过去。潇洒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是我来吧！”
不理会宙斯诧异的目光，她从身上掏出蜜糖，向空中一抛，三头犬立时哼哼着竞相争抢。最终中间的犬头抢到了蜜糖，美滋滋地吃了。
其它的两头没有抢到，讨好地对着珀尔塞福涅低鸣。
这回珀尔塞福涅向着不同方向抛出了三颗糖，三头犬努力地向着三个地方奋力前进，却又相互制约。
就在它们争抢的不可开交之时，珀尔塞福涅带着宙斯大摇大摆地从它们身旁走了进去。
“对付动物，你总是有办法！”
闻言珀尔塞福涅扭头笑看着他。
“我能把这当成赞美吗？”
他但笑不语，抱起她飞向冥界深处。
冥界是一个黑暗阴冷的地方。怪石嶙峋，惨叫不断。到处都弥漫着呛人的硫磺味。仿佛吹过来的阴风都夹杂着亡灵的哭喊。
这里没有光亮，唯一的光源来自亡灵的幽魂。从高处向下观望，密密麻麻地幽魂聚集在一起，照亮了苦河的渡口。
宙斯才想带着珀尔塞福涅一起飞过冥河，谁知被一个白影拦了下来。
那人从空中落到岩石上，洁白的羽衣翩然飞散，如同一朵绽开的百合。
一头星河般璀璨的银发，温柔地散落在她洁白的肩头。一双仿佛能看穿黑夜的蓝眸，晶亮地挂在白瓷般无暇的脸上。
珀尔塞福涅从来没想过，在冥界居然也会有这么美丽的女神。
那女神自岩石上缓缓走下。
来到宙斯跟前，恭敬地行礼道：“水泽仙女明塔拜见神王！”
然后起身，对着珀尔塞福涅行了个点头礼后，继续说道：“我奉冥王哈迪斯陛下之命在此恭候多时了！”
哈迪斯知道了？
珀尔塞福涅与宙斯心领神会地对望了一眼。
似是看出了他们的疑问，明塔神情略带倨傲地说道：“从你们躲过塞伯拉斯时，哈迪斯陛下就知道了。”
哦哦，好吧消息还真是灵通。
和珀尔塞福涅默契地相视一笑，宙斯便抱起她，跟着明塔飞过冥河直达冥界深处的冥王神殿。
长着黑色羽翼的双子神分列在殿门两侧，分别是手持镰刀的死神塔纳托斯与其兄弟睡神许普诺斯。
他们见到宙斯时都不甚恭敬地点了点头。相反倒是对珀尔塞福涅另眼相待，甚至恭敬地行了吻手礼。
对于这种待遇的差异，珀尔塞福涅只得冲着宙斯安慰性地耸了耸肩膀。
谁知道怎么回事呢？也许在冥界本来就是女士受优待吧！
宙斯也没过多计较，只是别有深意地将她搂在了怀里。
冥王的宫殿由百米高的大理石建造而成。宫殿成三角形，殿顶悬挂的巨大夜明珠，将整座宫殿照耀的如同白昼，使得这里成为了冥界最明亮的地方。
宫殿深处，一身黑衣的哈迪斯正孤独地坐在王座上。
见宙斯到来，既不起身，也不行礼，甚至连目光都无视了他，直接落在他旁边的珀尔塞福涅身上。
珀尔塞福涅最后一次见他，还是他那次酒醉时。想起当时的情景，她不禁感到尴尬，手心微微渗出汗来。
察觉出她的异样，宙斯更紧地搂住她，亲昵地在她耳边低语道：“别害怕，有我呢！”
珀尔塞福涅冲他笑了笑，不着痕迹地躲避着哈迪斯的目光。
看着宙斯挑衅似的微笑，哈迪斯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十分不敬地对着宙斯说道：“堂堂神王陛下，怎么会屈尊来到我的冥界？难道是来给我送什么礼物的吗？”
边说边有意地瞥了珀尔塞福涅一眼。
他的目光让珀尔塞福涅不禁心慌地不知所措，好在宙斯接下来的话让她安心了。
“很可惜，我亲爱的哥哥，我不但没有如你所愿，相反还要向你讨要一份礼物！”
“是么？”
听他这样说哈迪斯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像早有预料一般，平静地望着宙斯。
“还记得我上一次和你见面时说过的话吗？”
宙斯佯装不知地抚着额头，“你有说过什么有价值的话吗？”
“呯”地一下，哈迪斯显然是被他激怒了，双手狠狠地捶在王座上。
“如果你觉得没有价值那就请回吧！不要来我这贫瘠的冥界寻求一丁点的帮助！”
“哈迪斯，我警告你，我可是能够支配一切的神王！”
“哈哈哈！”哈迪斯张狂地大笑了起来，“宙斯，不要拿神王来压我，如果我在乎神王之位，当初还会同意跟你抽签吗？神王对于你来说代表一切，可对于我来讲根本一文不值！”
这下宙斯彻底被激怒了。
众所周知，他全凭诡计才得到的神王之位。这件不光彩的事，一直都是他的禁忌。没想到哈迪斯居然拿出来当面羞辱他。
他是要造反吗？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谁才是世界的主宰。
不由分说，暴怒的宙斯高举起雷霆棒。
与此同时，他身旁的许普诺斯却更为迅速地冲到他跟前，在他还没释放出闪电时，冲他猛地扇动了下翅膀。
顿时，宙斯力气全无，一脸挣扎地看着许普诺斯，最终无能为力地瘫倒在地上，昏昏睡去！
“啊！宙斯！”
事情发展的完全出乎了意料。
珀尔塞福涅惊叫着去扶他，却怎么也唤不醒他。
她警觉地看着众人。悄悄抽出藏在腰间的匕首，不着痕迹地握在手心里。
“珀尔塞福涅，你还好吗？”
边说哈迪斯边满眼惊喜地向她走过来。
“你想干嘛？要造反吗？”
不理会她的敌意，哈迪斯笑着将她扶起来。
“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复原了，虽然有些变化，但却让我觉得越来越美了！”
“你到底要干嘛？”
甩开他的搀扶，珀尔塞福涅气愤地又问了一遍，这次的口气带着明显的不耐，分明就是质问。
见她这个态度，哈迪斯并没有发怒，反而像个孩子一样天真地笑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警告他一下，让他以后对你好点！”
……
珀尔塞福涅彻底无语了？
他真的是那个阴冷的冥王吗？怎么这么白痴？
这一认知，让她对哈迪斯那点仅存的畏惧感也消失殆尽，不自觉地看轻了他。
“放了他！”
她那副高高在上的娇憨模样，让哈迪斯觉得可爱，很配合地装无辜道：“我无能为力！”
这下珀尔塞福涅彻底不在乎他了，近乎怒吼地喊道：“我再说一遍，放了他！”
“珀尔塞福涅，你正在跟我们的冥王讲话，请你注意一下你的态度！”
站在哈迪斯身旁的明塔终于看不过去了，忍不住出声斥责。
怒火“噌”地一下，在珀尔塞福涅的心中蹿了起来，她迅速地划出匕首，抵住了哈迪斯的下颚。
“放了他！”
她怒瞪着双眼，一脸冷酷地盯着哈迪斯。
哈迪斯满不在乎地看着她，“你会杀我？”
珀尔塞福涅肯定地点了点头，“会！”
她的回答，让哈迪斯收起了笑意，脸上布上一层阴霾，语气渐冷地反问道：“如果我死了，你以为他还会活着吗？”
“如果他死了，你以为我还会活着吗？”
她决然的神情深深地刺伤了哈迪斯。
他收起了和善的面孔，让黑色的唳气在周身弥漫，越来越浓烈。
珀尔塞福涅感觉到一股灼人的力量从刀尖处向全身涌了过来。伴着黑色唳气的蔓延，她的身体被这股力量压迫着，开始不由自主地轻颤，灼热感越来越强烈，渐渐地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放了他！”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她气息紊乱地又对着哈迪斯说了一遍。
哈迪斯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在他的目光中，她拿着匕首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不论她怎么用力，还是不受控制地垂了下去。
奋力睁大双眼，可还是敌不过他，最终整个人也眼前一黑，在倒地之前，被哈迪斯轻柔地搂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