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消弥的神格
无奈地坐在大殿外的台阶上，强烈的挫败感让斯嘉莉越发觉得自己很无能。
忽然，远处的深海中，传过来一阵美妙的歌声。像是神界里人鱼的歌声一样，使人迷醉沉溺，直撼心灵。
谁在唱歌？这里除了波塞冬还有别人？
带着这个疑问，斯嘉莉好奇地顺着歌声游了过去。
大概游了十几分钟，便在海底一块突起的礁石上，看到了一个苍老的人鱼。
那人鱼的皮肤如同沙滩上的褶皱般层层叠叠地垂在身体上。下身的鳞片也稀稀疏疏地掉成了斑驳的秃痕。眼睛突起，颧骨凹陷，远远望去，仿佛一具没有生命的干尸。
见到斯嘉莉后，那人鱼先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然后一脸兴奋地朝着她游过来。
可是残败的身体才游了两下，就被海底的波浪冲走，颤颤巍巍地像一片落入河水的枯叶。
见她游得艰辛，斯嘉莉连忙迎上去。
才到跟前，便被一只瘦的仅剩骨头的大手，枯木般紧紧地攀住手臂。
昏黄的眼珠，定定地望着她。
“珀尔塞福涅，我就知道你会来接我的！”
她像见到久违的好友般，一脸兴奋。
看着她雀跃的样子，斯嘉莉感到很尴尬，半晌，才低着头，轻轻说道，“对不起，我不记得您了！”
那人鱼停顿了一下，然后一脸怀疑地看着斯嘉莉自言自语，“难道他没有成功吗？不对呀，如果没成功，这人是谁？难道不是来接我的吗？……”
最终她停止猜想，扭头看着斯嘉莉，似是要在她身上得到证实。
“你没有神格？”
斯嘉莉肯定地点了点头。
“唉呀！”那人鱼歇斯底里地哀叫着。“冥王明明说过你一定可以救我的！他明明说过的！”
“冥王？他来过？”
“当然，就在一万年前，如果不是我告诉他——你的神格被波塞冬吞进了肚子，他怎么会想到用波塞冬的相思泪来合成你的神格碎片呢？”
斯嘉莉震惊地看着她，“你说什么？我的神格被波塞冬吞进了肚子？”
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映，那人鱼有些胆怯地看着她：“冥王没告诉你吗？”
见斯嘉莉摇摇头，她才献宝似地游到斯嘉莉跟前，在她耳边悄悄说道：“告诉你，我是亲眼看到他吞进去的！大概是一万年前，那时，我还没有现在这般苍老，我还能一口气游到水面看星星。那天，我就看到万神之王的天神，从天而降。他用一半的力量封印了你的神格。天啊！珀尔塞福涅，即使现在我想起你当时的哀嚎也还心有余悸！我当时是多么想帮你呀，可惜，化身人鱼的我，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我还没游过去，就见到突然出现的波塞冬从天神手里抢走了你的神格，一口把它吞了进去！真的，就一口，就一口就吞了进却！”
斯嘉莉震惊的无以复加。她呆呆地立在原地，无法消化这些骇人的讯息。
似是怕她不信，那人鱼忙着向她表明立场。“珀尔塞福涅，我是你在这里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了，我就是你最好的朋友塞壬呢！”
塞壬？传说中的女妖？她不是上古冥界里的引路人吗？
“你……没有消亡？”
轻轻摇了摇头，塞壬眼神黯淡，露出了满是悔恨的神情。
“离开地球时，我正变做人鱼在海里游玩，然后被波塞冬的力量卷起来，就到了这里。我不是神族，不能够轮回，所以就只能被困在这里一天一天地衰老！也幸好这里没有战争，我可以长久地存活下去！”
忽然，她的眼里燃起了希望的火焰，“珀尔塞福涅，我求你带我离开这里，以你的力量可以让我重生的，我真的厌倦了这副垂死的模样。珀尔塞福涅，求你让我重新开始新的生命好吗？”
面对她的肯求，斯嘉莉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想让她绝望，可是自己却真的没有那个能力。
最终，叹息着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没有这种力量！”
塞壬不敢置信地摇着脑袋。
“怎么会？使生命重生就是你的神力。只要我帮你把神格拿回来，拥有了神格的你，就有力量了！”
拿回神格？
斯嘉莉双眼一亮，“你说你可以帮我拿回神格？”
塞壬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当然，这数万年，我可不是白活的！”
说着她狠狠地从自己身上拔下一片鳞片。
淡蓝色的鲜血瞬时从她的伤口处流出，在冰凉的海水里如同墨染的画作，轻轻荡染开来。
她毫不在乎伤口处的疼痛，直把鳞片递到斯嘉莉眼前。
“把它吃了！”
“啊？”
诧异地接过鳞片，看着那还粘着血肉的透明圆片，斯嘉莉觉得自己怎么也下不去口。
“快点，别犹豫！”
在她的催促下，斯嘉莉把心一横，闭上眼就将鳞片吞了。
忽然，她感觉四周的景象在变幻，塞壬的身形越来越大，最后居然能将她托在手心里。
看着周围越发湍急的水流，斯嘉莉忽然明白了，不是塞壬变大了，而是自己变小了。
满意地看着这个效果。
塞壬轻轻将斯嘉莉托在手里。对她露出诡异一笑。
“我把你放进波塞冬的神殿，然后你就乘机游进他的嘴里。”
见斯嘉莉紧张地点了点头，她便悄悄地潜进了海神神殿。
此时波塞冬已经在王座上睡着了。
断断续续的气泡随着他的呼吸从嘴里涌出。
塞壬在门边偷偷看了看，便把斯嘉莉放进了大殿里，临放手之前，还不忘提醒道。
“泊耳塞福涅，你一定不要忘了我，等你恢复神力了，一定要带我走啊！”
斯嘉莉肯定地点头。
“放心吧！我到时候一定带你离开这里！”
得到了她的承诺，塞壬才悄悄地退了出去。
斯嘉莉顺着宫殿游了进去。
她轻轻地来到波塞冬跟前。
看着熟睡中的波塞冬，她忽然又犹豫了起来。
这要是被他吞进去了，自己还能出来吗？
大殿外的塞壬见她迟迟没有行动，焦急地来回游弋着，她恨不得跑过去，把斯嘉莉塞进去！
正在焦头烂额之时，忽然听到“啪嗒”一声，原来是她游走时一个没注意，把大殿外摆设的金杯碰到了地上。
波塞冬“瞠”地一下睁大了双眼。
“谁？”
随着波塞冬的大吼，强劲的水流夹带着斯嘉莉一起向他的嘴里涌去！
“啊！”
斯嘉莉才大叫了一声，整个人便被黑暗吞噬！
凭着感觉，她在湿嗒嗒的食道里下滑。食道壁的蠕动将她颠簸的起伏不定，最终在她感觉要散架时，转了个弯，继续下滑。然后“扑通”一声，落在粘稠的水里。
站起身子她，在一阵一阵的蠕动中努力保持平衡。腐烂的味道，呛得她不住地流着眼泪。
忽然，在黑暗的尽头有一处闪烁着的光亮。
在顾不上满身的粘液，她奋力向着光亮跑去……。
来到近前，她才发现，那是一棵看似矮小的树。
树上挂满了各色各样的船舶。在最顶端，一个耀眼的光球奋力地闪烁着，似是给黑暗中的她指引光明的灯塔。
斯嘉莉抖抖翅膀，洁白的羽翼被刚刚粘稠的液体粘住了，她无法飞上去。
不敢耽搁，她抬手抓住树枝，攀附上去，一点点向着树顶爬去！
随着她越爬越高，她发现这棵树虽然在外边看起来矮小，但当你真的置身其中后，就会发现它巨大的犹如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
她愤力向上爬着。每爬过一艘船，她就能回顾出当时的历史。从掏空树干的小舟、木排，到巨大的帆船、铁制的巨轮，最后是大如浮岛的海上生态系统……。所有的一切，都显示了人类的智慧以及科技的进步！只是很可惜啊！再聪明的人类，也不及自然的强大！生死轮回、物种的灭绝与新生是亘古不变的宇宙定律，连庞大的星系都不能逃脱，更何况渺小如尘埃的人类呢？
当她最终爬到顶端，那耀眼的光球，突然停止了闪烁。像是审视一般的，静静地与她对视着。良久良久，她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
“你好啊，我！”
“我？”听到这个称呼，斯嘉莉茫然了。
“一万年了，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它漂浮起来，慢慢靠近斯嘉莉。最终在她眼前停住，像是与之对视一样。
“确定要解开封印吗？”
斯嘉莉点了点头。
“好吧!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一下，如果我们合体了，记忆就会融合，我们的过去与现在会交织在一起。记忆是很强大的力量，可以给予你无穷的能力，也可以摧毁你拥有的幸福，要用过去的能力来换取现在的幸福吗？”
还有别的办法吗？加格、米修、这混乱的一切，还有别的办法吗？
光球似洞悉了她的想法，不禁无奈地叹息了。
“好吧！为了所爱的人，我们已没有了选择！”
然后像是怕她反悔一样，突然暴涨，将没有防备的斯嘉莉瞬间吞噬了进去。
片刻后，它恢复成原样，只是在刚刚空洞的圆心处，多了一个沉眠的人影，一个深陷在记忆中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