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最佳证明
千诺在昏暗的天色中，以头上那张符咒为中心，一排排血红的文字，开始从她的头顶上的肌肤蔓延而开。彼时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无数羽人魂魄，也来到她的身边尖叫着旋转起来。
它们不断地冲千诺嘶吼着，没有实体的模糊黑影也被扭曲成了凶恶的野兽模样，周围的人看的心惊胆颤，烨磊大长老的动作却并未就此停下，反而继续调转体内灵气，将千诺皮肤上面蔓延出的文字，直接引渡了出来，令其放大过后显现在了广场的正上方。
这时候有些看明白是怎么回事的人，已经面色震惊地从席位上站了起来，做好了这一切的烨磊大长老，立于那一排排血红的文字下，却面向长老院的人再度开起了口来。
“相信以诸位的眼力，就算不用老夫多加说明，也知道眼前的这些文字意味着什么吧？”
那符文是用来催动和刻印的，那血红的文字毫无疑问是羽族最具有威慑力的血咒，正是当初千诺用自己的鲜血，当着烨磊大长老的面立下的誓言。
“至于上面的文字内容，现在有诸位羽族英灵在场，更是容不得任何人做假！”
烨磊大长老脸色的神情冷酷，一字一顿的叩问在场的长老道：
“你们请了那么多人出来，也不过证明了她和魔族有过接触这事，而现在，这些英灵，则是这个孩子并未做出任何对不起羽族事情来的最好证据！”
说着，老人家又转动着身体面向了大家，继续铿锵有力地解释开口——
“实不相瞒，老夫也曾怀疑过对方的身份。为此，老夫早在收其为徒，主动揽下对方监护人一职时，就令其发下过绝对不能够做出危害羽族来的血誓！如违誓言，此子必将被我羽族的血咒反噬，根本不可能还好好地活在这里等候尔等审判！”
烨磊看向台上的几人，继而铿锵有力地质问道：
“试问在座的各位在颠倒是非黑白，非要给一个没有罪名的孩子贴上判处死刑时，你们的良心难道不会不安吗？如果连长老院都是这般行事的，如何令天下人信服？！”
当然，这也是他向长老院等人丢出的第二个疑惑。
“烨磊！你休要继续为此子开脱，就算她现在没做，以她的秉性也代表不了她今后不会做！我们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羽族的未来着想！”
徐徂气得面色通红，就连胡子都翘了起来，当即就忍不住接过了烨磊的话反驳了道。
烨磊却是不虚，随后也敏捷地开口应道：
“就算老夫的弟子毁誓，自然又列为羽族英灵对血咒进行反噬，哪里还需要尔等为此担忧！还是说你们连我羽族延绵数百万年得血咒，也认为是不值得相信的东西吗？！今日非要用颠倒黑白的方式，要一个无罪孩子的性命？！”
徐徂在烨磊一声比一声更加有力的质问中，终于败下了阵来，最后连他也不知道该作何反驳：“你、你少给的老夫等人乱泼污水，老夫等人行事从来就不是为了自己，你们懂什么……”
烨磊则继续步步紧逼道：“既然尔等无愧于心，那就放了老夫的弟子，拿出让咱们所有人都满意的审判来，否则今日老夫绝不罢休！”
伴随着他铿锵有力的声音落下，长老院顿时又陷入了水深火热的境地。
廖铃儿等了半天，眼见着在危急时刻又有人站出来替千诺说话了，当即忍不住兴奋地大叫着支援了起来：“就是！你们凭什么判一个无罪的人死刑？良心被狗吃了吧？还不赶紧放人……”
其余一年级a-3班的人也赶紧跟着吆喝而起，人群顿时又陷入了混乱的议论声中。
长老院的人被感压力，圣亚拍卖行的行长等人却忍不住暗自称赞起了烨磊这些人来。
“烨磊终究不愧是我羽族从民间挑选出来的大长老，关键时刻还能给以自己的同僚一个重击，如此一来，长老院的人怕是又要头痛了……”
绿萝看向审判台方向的千诺时，却是微微有些同情起对方来：
“烨磊大长老他老人家想必也是担心千诺会坏事的缘故吧，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是属下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居然就有这等气魄真的立下了这等血咒……”
羽族的生命再不济也有个百来年，天赋奇佳者更是能活好几千年，谁也不能够保证在未来的日子里面会发生些什么。千诺如此小的年纪，居然就立下了这样的血咒，不得不令人震惊和佩服。
这里面除了要有一身胆气外，更重要的是责任和担当，也就是跪在台上的那个孩子无论和魔族有没有关系，都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做出伤害羽族事情来的打算。
这样的血咒，别说是孩子了，就连像它们这样的大人都没有办法立下。
几千年前这样的血咒，一般都是用来针对战败国的俘虏和皇室的，没想到如今的血咒重现，却是出现在一个半大的孩子身上。
同样意识到了事情严重性的米迦尔等人，也露出了严肃的神情来，比起廖铃儿等人的松了口气，像他们这样的老者看到的更多的却是深深的责任。
“我圣亚帝国学院的学生既然并未曾犯下过什么大错，老夫代表圣亚帝国学院恳请长老院给她一个从轻发落的交代，否则我校之人第一个质疑长老院的行事作风！”
既然事情已经出现了良好的转机，米迦耳肯定是要站出来同样给长老院的人施加压力的。
不管怎么样，给一个不曾犯过大罪的人判处死刑，这原本就是暴政和昏庸的体现。
“我谢家也愿站出来替此子求情，恳请诸位长老重新审度此子的罪行，切不可因小失大，从此寒了族人的心。”终于，第一辅助大家族的谢家族长，在看了千诺一眼过后，也跟着站了出来为其求情开口。
若是失去了族人的信任，让族人和权威机构陷入了相互猜疑之中，这才是羽族真正的大危机。
他开口之后，很多大家族的族长们对视一眼，当即也跟着纷纷站了出来替千诺求情。
不管怎么样，既然有血咒这个保险杠在，那就实在没必要去为难一个孩子了。
这里面带头的人自然很多都是早就和米迦耳他们结成了联盟的伙伴，而有些家族则根本是存了要削弱长老院在族人心中地位的私心。
彼时的老百姓们是彻底迷失了方向的，根本不知道该去站哪边了，觉得无论是长老院也好，还是千诺这个堕魔人也罢，都是不可信的。
这时候的绿萝一边分析着场上的形式，也忍不住一边恭敬地询问起生涯拍卖行的意思来。
“行长，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圣亚拍卖行的行长，虽然看起来年轻，其实却是个生意场上的老滑头，眯着眼睛琢磨了一下道：
“还是看看再说吧，咱们毕竟只是个生意人，可没有庞大的家族体修撑腰。若是不支持那些个家族的人，恐怕会流失不少生意，此女一死，咱们也会少了很多赚钱的机会。可若是得罪了长老院，咱们也会招惹来不小的麻烦，怎么样都难办啊……”
绿萝这才禁了声，只好继续安静地观看场上的形式发展。
说实话，她肯定是希望千诺能够逃过此劫的，可她毕竟人轻言微，如果连圣亚拍卖行的行长这时候都要万分谨慎的行事的话，那就根本没有她左右局面的份。除了在心里面默默地替千诺祈祷外，绿萝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秦家复议，也愿意为此子求情，这些年来天火之力的人选没落，不能够如此随便地处决了她。”
“我霸氏家族同样也要为此子求情，恳请长老院对其从轻发落……”
“我xx家族复议……”
……
转眼之间，场上就有数世家家族的人进行了表态，别说长老院了，就连完全不明所以的民众，也开始嗅到了某种阴谋的味道。
无论如何，既然有那么多的家族对长老院的处置产生了怀疑，并且敢站出来替一个魔女说话，那本身就说命了长老院权威机构在受人质疑的事实。
难道说头两天在大街小巷疯传的那些消息是真的？长老院的人真的在滥用职权、行使暴政？
可即便如此，为什么大家又会对一个身带魔气，还和污秽邪物有过关联的孩子，投以如此强大的信任呢？
他们彻底的迷糊了，也彻底的混乱了，无论怎么吵，最后也无法统一成一个共同的声音。
可隐约中他们却已经嗅到了某种政局要大变天了的味道，此次感染了魔气的女孩不死，也就开了对堕魔人“从轻审判”的先例，以后这类事件的处置方式，将完全不同于以往的方案了。
长老院的人在各大家族施加的压力中，终于不得不开始重新考虑对千诺的审判，其中动摇得最为厉害得，自然是杨云和欧阳峥这两个比较年轻些的长老。
毕竟对于某些腐化的思想，他们被腐蚀得还没有那么严重，这种时候自然是要把羽族的团结放在最前面的——
“诸位，既然那女孩已经立下了血咒，不如就……”
杨云和欧阳峥先后开口，不过两人的心思实在太好看穿了，话还只说了一半就被徐徂打断了开口：“糊涂，你们怎么可以也跟着那群疯子胡闹？咱们延习了千百年的羽族规矩绝对不能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留下此女后患无穷！哪怕今日是羽凰在次，那也是不敢质疑老祖宗们定下的规矩的……”更何况，从他跟随着欧阳初大长老以来，对方的指示就不曾错过。
他更是不可能容忍这些人破坏计划，扰乱整个羽族的秩序！只是着后面的话，他并没有选择明说而已。
反正只要欧阳初大长老没有明确的发话，他就会一直首当其冲地为对方坚守这最后的一块阵地，哪怕全族的人都在质疑对方的决定，他也一定会支持到底的。
（：老徐啊，我现在怀疑那欧阳初是你基友呐）
终于，就在所有人都等着长老院拿决定时，最具有话语权的欧阳初大长老站出来发话了。
徐徂在他的示意下自动安静了下来，其余人也纷纷收起了声音，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看向了他所在的位置，老人家的阴阳头发丝在空气中无风自动着。
这显然是对方体内的灵气充盈到了外泄的境界，其等级已经不仅仅是用高深莫测来形容了，更是有点即将飞升成仙的味道。
欧阳初看向众人，依旧还是那副德高望重的模样，也丝毫没把人群的动乱放在眼中。
在大伙的等待中，只见对方微微沉默了一会儿后，叹了口气直接宣判了对千诺的处置结果道：
“也罢，既然有那么多人为此子求情，又有烨磊大长老让其立下的血咒加身，我长老院等人就不来做这个不讲任何情面的恶人了。此子的罪行就按她拒捕打算我院执行命令的下属来判吧，这可是连她自己都承认过的罪行，相信诸位不会再有意见……”
难得的，原本一直主张哪怕用非常手段也一定要保全羽族的欧阳初，今日居然选择了妥协。徐徂听了对方的宣判过后，顿时就露出了一个惊愕的表情，那神色就和活吞了苍蝇一样。
这拘捕的罪名，若是真要判的话就是鞭刑和禁闭，怎么判也判不死对方啊……
不过他虽然憋红了脸颊，对对方的决定充满了质疑，却也还是唯欧阳初的话马首是瞻，并未像之前那样不恭地跑去打断对方。
而欧阳初的话也显然还没有说完，就在廖铃儿和各大家族的人松了一口气时，他老人家又一次神情自若的开了口，这次不是对千诺的处置，而是转而将矛头指向了边上还没来及被处刑的黑乌鸦——
“只是，老夫等人念此女乃我族同类的缘故，可以对其的罪行可以从轻发落，但这只污秽之物却是留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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