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逆墨之殇
棺材里又黑又闷，明昭觉得这里不是个闲话家常的地方，但绞尽脑汁就是想不出逃出的方法。
“你把手放在棺盖上……”逆墨镇定地说。
明昭有些困惑，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伸手手掌，掌心紧紧地贴住了上方的棺盖。
“然后呢？”明昭问道。
逆墨没有回答，但明昭却感到有一股寒流从自己的体内慢慢腾起，渐渐汇聚到了手臂上。
“这是？”
明昭惊讶地看着一层层的冰碴从自己掌心蔓延到了整个棺盖。
“玄冰九刃……”逆墨沉声回答。
玄冰九刃？
明昭还没反应过来，就只听到轰隆地一声，棺盖整个炸裂开来。
那些冰晶就像无数的飞刃一样，穿透土壤，在地上爆破出了一个大洞。
明昭的“坟墓”就这样……被炸开了……
眼前瞬间通明，头顶是一个圆圆的月亮。
明昭从一大片的冰晶中费力地爬起来，环视四周，他们正处于一座山上，不远处有一个山洞。
“这是哪里？”
“囚明岛上那么多座山，这是其中的一座。”逆墨回答。
“也就是说……哪里都有可能？”明昭冒了冷汗。
“是的……”
“那我们先到山洞里休息一晚吧，明天一早再找路回去。”
明昭说着，向山洞走去。
“你真的要回去？都说了，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逆墨有些急了。
“我这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一定要亲自撞到南墙才行……”
“你……唉……”逆墨深深地叹了口气。
明昭走进山洞，找了一个较干净的角落坐下。倚着洞壁，看外面天空上的月亮。
“逆墨，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怎么？”逆墨听起来心情不佳。
“帮我疗伤……”
“不是为了你，不帮你疗伤，我也得死……”逆墨直言相告。
“……”明昭看着那月亮的光明，笑了笑。“所以……你原本是魔还是鬼？”
“……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我是魔还是鬼……应该是妖吧……”
明昭仿佛可以听出逆墨说话时的苦笑。
“什么意思？”
“我……不是真实存在的人……”
“？”
“我其实是……一个作者笔下的人物……”
“类似……画中仙？蒲松龄？”明昭尽力去理解逆墨的意思。
“差不多……”
“那……你为什么被囚禁在囚明岛？”
“我……杀了全城的人……”
“什么？！”明昭顿觉全身发冷。
全城的人？什么概念？
明昭想到了堆积如山的白骨和血流成河的空城……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昭皱了皱鼻子，脸上写着厌恶。
“因为……”逆墨像是陷入了沉思，“因为他们杀了她……”
“谁？！”
“她！！他们杀了她！”逆墨的情绪突然一反常态地激动了起来。
“你……”明昭觉得自己的腹部顿时一阵绞痛，也不知道逆墨在里面做什么了。
“她……”逆墨闹了一阵，才渐渐缓和下情绪，他继续说道，“她是……小说的作者……”
“作者？”明昭腹部的疼痛也跟着缓解了。
“我有了生命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当时她正伏在书桌前，伴着煤油灯的灯光，一行行地书写着我的故事……她是那么的漂亮，对于我来说，她就像是我的神，生我的母亲，还有我的爱人……”
“……”原来是……书中的人物爱上了作者？！
“然而，她却让我跟书里的女主角在一起了……”
“这……”
“她说，她也没办法，说这是设定，也是读者们想看的。”
“读者？”
“刚开始，她的书只是在市井间流传，后来被人带进了宫里，那些娘娘和官员的福晋们也都喜欢看……最初，她本来只是闲来无事，作为爱好，随便写写。结果却不想写也不行了……”
明昭默默地点了点头，却又意识到逆墨看不到。
“那些娘娘们不光喜欢看，还喜欢对她写的内容指手画脚。在文里，我要违背我的心意，对我不爱的人说着浓情蜜意的话。跟另一个女人亲亲我我。而她分明也是介意的，但她总是说，她并不在乎我。我知道……那是假话……”
“……”
“我的形象就是按照她的喜好设定的，我的身高，我的长相，我的性格，我说每句话时候的语气，我的身世还有经历，全都是她的喜好。她怎么可能不喜欢我？！一个作者对笔下的主角都没有感情，又怎么可能写好这故事呢？”
“所以……她也喜欢你，你也喜欢她，但……她逼你跟别人在一起……”
“不是她逼我！是他们！！那些人！！！！”逆墨的情绪又上来了，“有一次，我用自己的意志力拒绝了她写的内容，在文里跟那个女主角分手了。结果，文被众人传阅了以后，所有人都在骂她。甚至还有人找上门来，对她破口大骂。难道写什么，都不是作者的自由了么？”
“骂也是一种关注嘛……”
“什么狗屁关注！”逆墨的情绪越来越不好，“有一次……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出去教训了那读者一顿。结果，他看到我像是见鬼了一般。说什么喜欢我这个角色，真的见到我，却被吓晕过去了。”
“额……”
“后来，他们知道了我的存在，说我是妖怪，说她是个创造妖怪的怪物。”
明昭似乎明白了这悲剧结局的缘由。
“他们……将她烧死了……”
“所以，你就杀了全城的人？”
“他们杀了人，自然要偿命。”
“……”明昭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同情逆墨的遭遇，但也觉得不该这样武断地杀掉所有人。
“我从不后悔杀了人，我只恨我自己分明有着玄冰的能力却救不了火海里的她……”
逆墨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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