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对峙
“叶小……柯小姐，你怎……”
扶住叶蕖的是周一，被叶蕖一双冷锐到可怕的眼睛吓了一跳，后半句话直接就给忘了。
叶蕖眼看着高远出了医院大门已经没了影子，没时间跟周一多解释，一甩他的手。留下一句“去找俞兆麟”，便绕过他冲出了医院。
医院外面漆黑一片，已经快要到深夜。街上没有什么行人，只有偶尔驶过的车辆。
叶蕖熟练地掐了个手诀，一道极浅的幽冷蓝光如飞机洒下的彩线一般浮在空中，向街对面延伸。
高远朝着对面的方向逃了。
叶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沿着那条蓝线追踪过去。
越向前走，蓝线的光芒就越明显，说明距离高远就越近。恐怕他大半个身子都已经被冻住，已经没办法快速移动了。再要不了多久他身体里的体液和血液都会凝固，只有死路一条。
而此时，叶蕖却是更加小心谨慎起来。
高远能坐上叶家门人大师兄的位置，足以说明他这个人本领非不可小觑凡。修为丢了大半也没被换掉，更没有再受什么严重的伤，肯定手上有救急的办法。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高远急了，叶蕖还真拿不准他有什么救命的办法。
叶蕖屏气凝神，放轻脚步，终于追踪到一家酒吧的后巷巷口。
她把最后一支弩箭装好，迈步走了进去。
昏暗的路灯灯光只能照亮巷口一两米的范围。而蓝色的线还在向内延伸，说明这条巷子很深。
细碎的呻吟就从巷子深处传来，声音听起来十分微弱，怕是要不行了。
高远如果被冻死就没法从他嘴里问出有用的信息，叶蕖只得加快脚步走进巷子。
幽冷的蓝线不再向前延伸，然而蓝线的尽头却空无一人。
根本没有高远的身影，更听不到刚才那细碎微弱的呻吟声。
叶蕖心中警铃大作，猛然回身，心脏猛然缩进，胃里又开始翻腾起来。整个身子如浸入冰水之内，仿佛刚才中了弩箭咒文的并非高远而是她自己。
“没想到，你还活着。”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点点意外和惊讶。
叶蕖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然而弩箭的箭尖还是在微微抖动。
面前的人向前迈了一步，冰冷优雅如冰霜中的雪莲的容颜终于露了出来。
“姐妹重逢，你不想说点什么吗，叶蕖？”
叶潇脸上现出淡淡的笑意，她一步又一步走近，伸手用指尖点住了叶蕖的弩箭箭尖。
“这把弩箭又是哪里来的？我明明叫人处理掉了的。”
说着，叶潇的指尖在弩箭上轻轻敲了一下，整个连环弩如同挣扎般轻颤起来，竟是发出了并不愉快的低鸣。
叶蕖狠咬了一口嘴里的嫩肉，疼痛和腥甜的味道让她多少冷静了一点。
她向后退了几步跟叶潇拉开距离。
“重逢？谁认识你。”
“嘴硬又有什么用。高远身上的伤是再明确不过的证据。放眼整个驱魔界，又有谁能把连环弩使地如此出神入化，又有谁能用的了叶家祖上的古老咒文。叶蕖，你连自己是谁都没胆子承认吗？让老家主知道，怕是要伤心失望了。”
叶潇像是从前训导叶蕖的口气，慢条斯理又冷然严肃。仿佛亲手害死叶蕖的不是她，仿佛叶蕖真的做了什么令老家主和她失望的事。
原本叶蕖的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此刻却是忽然就镇静了下来。
果然叶潇还是那个叶潇。
面对猎物从容不迫，冷静自持地如同一个怪物。
从前她总是站在叶潇的身前，只知道她的冷静甚至是冷酷。今天真真正正跟她面对面的对峙，叶蕖才终于明白，被叶潇猎杀的那些妖魔鬼怪究竟是何种感受。
而现在，她正是叶潇的猎物。
“怎么？还是不敢承认吗？也罢，承不承认也没什么必要。”
叶潇一双眸子冰冷无比，右手指间不知何时已经捏住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刀锋映着暗淡的光，令人胆战心惊。
看到那把匕首，紧绷着脸的叶蕖忽然笑了一下。
看来老天爷今天是打算让她提前把仇报了。
细嫩的手指轻抚了一下心爱的连环弩，叶蕖在心里道：今天晚上你跟我是死是活，大概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了。
连环弩像是听懂了她的心声，又颤了一下，便再没有其他反应。
然而叶蕖却觉得有股力量顺着她的掌心一点点渗进自己的身体里。
“你也不想被毁掉是吗？好巧啊，我也不想。”叶蕖用低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呢喃了一句。
下一瞬“琤”的一声，唯一的一支弩箭急速飞射而出。
与此同时叶蕖脚下发力，迅速召出三团冷焰手掌一推如三颗子弹似的直击叶潇的面门和哽嗓。
冷焰虽然不能伤害叶潇，却可以干扰她的感知。自己身上还有一样东西可以伤人，当初老家主千叮咛万嘱咐谁都不能告诉，连伯父伯母还有堂姐叶潇都不可以。
年少的叶蕖不以为意，但还是听话地应下，没有跟别人提起过。
如今想来，是不是老家主当时就预见了今天的状况？
思绪飞快闪过，如同叶蕖向前冲刺的速度。
柯雪桐的这幅肉身再不顶用，在如此危机时刻还是能榨出来一些潜力的。
不过眨眼的功夫，叶蕖已经绕到叶潇身后，右手用尽力量想要将手里的一枚龙脊钉打入她的后背。
然而叶潇毕竟是叶家的大叶，实力并不比曾经的叶蕖差多少。饶是被冷焰干扰了对周围感知的敏锐度。但叶蕖全力一击的同时也暴露了她自己的位置。叶潇没有回头，直接斜着向前冲了两步，在避开弩箭的同时，再回身时手里的匕首已经飞了出去。
那支本来攻击叶潇的弩箭此刻直接朝叶蕖射来，叶潇甩出来的匕首也眼看就到。
叶潇一双冰冷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瞳仁缩紧仿如针眼，原本捏紧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经掐了一个快要完成的手诀。
然而那支致命的弩箭在距离叶蕖只有不到半米的时候，突然像是回巢的雏燕，箭头一转稳稳地扣进连环弩内。叶蕖将手上连环弩一横，将随后而至的匕首打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