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二 自食其果

  “死生富贵皆是皇命,雷霆雨露都是君恩,这事儿不怪你,你下去领赏吧。”夏柔嫣听得鼻尖和眼眶都红了,示意旁人将她带了下去不提。

  细雪大约也没想到会这样惨烈,脸色白得吓人。承彰冷笑着:“朕承认这话是朕说过的,你也承认传话的人是你派去的,这事不提。却不知清簌是怎么给你传的话?慕盈生产那日,她被朕关着等待处置呢,怎么还有闲心给你递话?”

  细雪嘴唇哆嗦着,她当初只是想借此来让皇帝觉得清簌不懂事,却没想到慕盈竟死得如此惨烈,毕竟同为女子,心口如同被人揪着领口提起来一样喘不过气。又羞又急地低下头,身边疏浅却通红着一双眼睛盈盈跪下:“陛下,此事是奴婢的过错。细雪妹妹年幼不知道竟会有如此后果,就算是存心的,还请陛下念在其年幼无知的份上轻罚。刚才那位嬷嬷我见过,之前就是她来承乾宫这里找奴婢的。只是奴婢那日见陛下一日都未进食,忙着给陛下做粥,又找不到清簌,便让他们去找细雪,料想细雪妹妹不会怠慢陛下的意思,谁知……”

  “死生富贵皆是皇命,雷霆雨露都是君恩,这事儿不怪你,你下去领赏吧。”夏柔嫣听得鼻尖和眼眶都红了,示意旁人将她带了下去不提。

  细雪大约也没想到会这样惨烈,脸色白得吓人。承彰冷笑着:“朕承认这话是朕说过的,你也承认传话的人是你派去的,这事不提。却不知清簌是怎么给你传的话?慕盈生产那日,她被朕关着等待处置呢,怎么还有闲心给你递话?”

  细雪嘴唇哆嗦着,她当初只是想借此来让皇帝觉得清簌不懂事,却没想到慕盈竟死得如此惨烈,毕竟同为女子,心口如同被人揪着领口提起来一样喘不过气。又羞又急地低下头,身边疏浅却通红着一双眼睛盈盈跪下:“陛下,此事是奴婢的过错。细雪妹妹年幼不知道竟会有如此后果,就算是存心的,还请陛下念在其年幼无知的份上轻罚。刚才那位嬷嬷我见过,之前就是她来承乾宫这里找奴婢的。只是奴婢那日见陛下一日都未进食,忙着给陛下做粥,又找不到清簌,便让他们去找细雪,料想细雪妹妹不会怠慢陛下的意思,谁知……”

  皇帝斜了她一眼,哼道:“你起来,这事儿本来也跟你无关。至于细雪,你可知罪?”

  细雪抬起眉,看了一眼疏浅,眉目中竟然盈满刻毒的怨恨。夏柔嫣上前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他沉声道:“这件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朕之前答应过叶飘蓬,要给他哥哥留条血脉,如今他刚拼死挣了军功回来,朕该如何说起?”

  夏柔嫣看着细雪恐惧却不失美丽的一张精致容颜,满目皆是宽厚仁慈:“不如将细雪送给他吧?”

  皇帝冷哼一声:“就这么着。即日起削去她一切职份,贬为贱奴,教她好好服侍叶飘蓬去。如果她要闹,就直接官卖到北宁卫军寨里不论。”

  如此隆盛的恩典,细雪自然连连叩首谢恩不提。夏柔嫣一向贤能,想到皇帝身边如今也没有什么宫女服侍,便又从自己身边调来几个宫女到御前学着,皇帝也没多说什么,依着她安排便是。

  疏浅年纪较为长些,又在宫里做过多年事情的,此间事了,皇帝非但没有怪罪,还让她兼着训导御前新人的差使。疏浅性格温婉,说话又柔和动听,新来的几个宫女内侍都很是喜欢她。宁容不愿意在御前伺候,只一个人默默做着物资调配等后勤工作,疏浅好意劝过她几次,她只是笑着拒绝,长久以后疏浅便也不多说了。

  慕盈无声无息地去了,宫里忙着封后的典仪,这件事如同一块小石子落在湖中央,看不出什么涟漪。只是当下人们来报已将慕盈火化,他才披着单衣站起身来,一个人默默在轩廊下走了几圈,目光却穿过玄色的廊柱,紧盯着院中的那口大水缸不放。松烟急得直冒汗,也不敢说什么,只有常瑞实在觉得诡异,他一贯口直,径直上前道:“陛下若是觉得那水缸碍眼,奴婢将它移走便是。”

  宫殿之前都摆着大水缸,一开始的意图是镇宅,万一走水也好直接取水,后来便渐渐趋向于装饰之用。大殿前的水缸虽然样貌丑陋,看多了也就慢慢习惯了,也不知道他今日是怎么了,竟瞪着个水缸瞧了半天。

  “不必。”他抬手阻止,喃喃道,“这丑水缸跟人一样,看着觉得碍眼,倘若那天真要移走,肯定更不习惯。”

  心底一点都不可怜慕盈,谁让她那么蠢,从来都是被人利用,连生死之事都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她岂不知自己既然同意让她在宫中待产,又是个从不起风浪的,只要在乖乖地自己跟前说几句好话,说不定可以免死的?

  清簌这几日颇如鱼得水。她本来就喜欢做这些掌教规矩之事,之前在依夏鸣樱一案中也亲自参与审问,发表过自己的浅见。宋漓带她问了几场罪后,觉得她思路颇为清晰,也就将一些小的违反宫规之人交给她来处置。

  这日风和日丽,承乾宫送来几个小黄门。皇帝治下一贯严厉,但这几个人是御前的,也不便太过苛责。宋漓一贯觉得她踏实,便把这几个人交给清簌来处置,也是给她卖个人情的意思。他送了人过来后就走了,清簌本来还喜不自胜,看到这几人的样貌后,脸色便沉了下来。

  那几个小内侍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看到她以后也是一惊,同时带了些怨恨。认出来其中一人便是那日告诉自己皇帝在开元殿放浪作乐的小黄门,她冷了脸:“陛下是不是因为你告诉我他在开元殿的情况而迁怒与了你?”

  小黄门将头扭到一边,神色分外委屈,气鼓鼓地不说话。这下便肯定了她的揣测。心中的郁闷和愤恨升腾而起,几乎要化作嘲讽的言语脱口而出。想着森严的宫规,她还是忍住了,和颜悦色地道:“这事儿与你无关,我是早就知道了的。他迁怒与你实属不应当,你回去之后,自说他在开元殿里的风流事是别人告诉我的。让他觉得不理亏就来审我,别婆婆妈妈的。”

  小黄门只是不忿凭什么自己只是多说了两句话就被送到宫正司受刑,而这个始作俑者却成了掌握自己命运的人,这着实不公平。但听她的话语中有歉疚之意,心里到底平复了些:“姐姐见怜!奴婢是穷苦人家里长大的,下面还有三个弟弟,还指望着奴婢身上这点微薄的俸禄过活。姐姐回承乾宫去,跟陛下诚心道个歉,说不定就复原职了,到时候帮奴婢求个情,说不定就原谅了奴婢。姐姐平日心最软了,这件事唯有求你千万开恩,小的以后一定会好好当差,再也不乱嚼舌根子。”

  他还是在后悔着当时的多话。清簌看着他,平静地道:“我不会去道歉的。我是被贬到这里来的,又不是恩赐,怎么能到处走动?”小黄门黑了脸,她不予理会,叹息着道,“不过这件事也的确不怪你。我今日就放你走,如果他还有什么降罪,尽管冲着我来。他既然还迁怒与你,说明这事没完。既然他还没完,我也只好让他明白我在想什么。”

  小黄门听着这话便觉得不太好,勉强笑了笑:“您把我这样好好地放回去,不怕上面怪罪?”

  清簌冷笑:“我既然敢这么做,就不怕上面怪罪。你要是怕,尽管在这里等着,等我去喊宋公公来就是。”

  小黄门连忙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勉强止步,打开门让他走了。自己解下腰牌,到卢庆植和宋漓跟前请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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