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惟愿以身相代!

  静静站在长河岸边,萧瑟的柳枝随风摇曳,扑打着面颊,生生的疼。

  上官靖羽站在那里,将视线投向波光粼粼的河面,继而半低下头苦笑。视线里一片漆黑,到底在看什么?

  耳畔,不断回旋着属于他的那一句“我想你了”。

  玲珑心思,谁人知?

  重锡端坐轮椅,停在她的身边,望着她一语不发的模样,不觉笑道,“惊着了?”

  “嗯?”她一怔,瞬时轻笑,“玩笑罢了,无谓……”

  “我是认真的。”他斩钉截铁。

  音落,上官靖羽眨了眨长长的眉睫,面上却不见半点波澜,只循着声音扭头朝他望去,“为何?”

  “没有原因。”他一笑。

  阳光下,他眉心的那点朱砂,清晰的倒映在她眼底。他能看见自己的影子,刻在她眸中的模样。可惜,那双极为美丽的墨色之瞳,却不见光明之色。

  “我……先回去。”她深吸一口气。

  却听得重锡笑道,“你就不想知道,谁在外头造谣生事?”

  闻言,她骇然顿住脚步,眉头微蹙,“你知道?”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他转动车轴,将轮椅停驻在她的正前方,与她只有分毫之差。

  她不解,“什么问题?”

  “何以你离开桃花谷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唯独带了我送你的埙?”在上官靖羽离开桃花谷后,他细细的检查过房间,除了她身上的那套衣服,她什么都没带。

  唯独他送她的那个埙,不见了。是故,他断定,是她随身带走了。

  上官靖羽一怔,随即唇角微扬,“既然是朋友相赠之物,岂敢随意丢弃?”

  重锡也不追问,她说是朋友,那就是朋友吧!总好过萍水相逢的陌路人。

  她松一口气,他没有纠缠不放。

  哪知下一刻,腕上颓然一紧,已被他拽入怀中,抱坐在双膝之上。耳畔是他淡笑之音,“那这也是朋友之谊,你就不必推辞了。”

  音落,上官靖羽的面颊瞬时红到了耳根,呼吸都变得急促。

  他直接将她的面颊按在自己的怀里,煞有其事道,“嗯,瘦了点,轻了点。别动,我现在就告诉你,谁在外头拆你们丞相府的台子。”

  上官靖羽咬唇,原想挣扎,但此刻……

  她半抬起头,长长的羽睫刚好扑在他的脖颈上,让他唇边的笑意越发浓烈了些。

  舒一口气,他低眉看着怀中渐渐安静下来的女子,指尖拂去她脸上被风吹乱的散发,“羊毛出在羊身上,后院的女人太多,果然不是件值得庆幸之事。”

  瞳仁陡然缩紧,她的眉头越发蹙起,“你是指……”

  “你本就心中有数,不过想让我确定你的猜测罢了!”他一语道破。

  她沉默(www.19mh.com)不语。

  眉头,有温热的指腹温柔抚过,他道,“若有朝一日,能治好你这蹙眉的毛病,我死而无憾。”

  她仲怔。

  “若不能。”他继续道,“惟愿以身相代。”

  鼻间陡然泛酸,她忽然谩笑两声,悲从心来。曾几何时,她也说过这样的话,对萧东离……

  可是呢?

  算不算因果循环?算不算报应不爽?

  她不说话,只是重重的合上了眸子,将滚烫的东西重新融回眼眶里去。却能感觉到,他置于自己腰间的手,越发的缩紧。那力道带着他掌心的专属温度,牢牢的烙印在自己的腰间。

  温暖的触觉,瞬时蔓延全身。

  她不语,沉浸在属于自己的回忆里。

  他不语,静静的看她独自哀伤,除了拥着她,他什么都做不了。

  远远的,芙蕖瞪大了眸子,惊愕的看见重锡抱着自家小姐。

  素颜用牙签剔牙,扭头看一眼重锡,而后打量着芙蕖,“大惊小怪作甚?大师兄还能亏了你家小姐不成?身子都看过了,难道还抱不得?”

  芙蕖咬唇,羞红了脸,“小姐未出闺阁,万一教人看见岂非有损小姐闺誉?”

  她随即环顾四周,慌乱紧张得身子轻颤。

  见状,素颜丢了牙签,站在芙蕖跟前。

  两手快速扶住她的双肩,将她身子扶正,“站直了,以后这就是常有的事,别弄得跟见不得人似的。告诉你,两情相悦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堂堂正正的事,别弄得如偷鸡摸狗一般。”

  “但小姐乃相府千金,如今已然流言纷飞,要是……”芙蕖捂住了嘴,几乎不敢想象。

  “我问你,你觉得现在的流言蜚语是哪儿来的?”素颜问。

  芙蕖一怔,“哪儿来的?自然是说出来的!”

  “谁说的?”

  “人说的!”

  素颜一巴掌拍在芙蕖脑门是,“我当然知道是人说的,难不成鬼说的吗?真是活见鬼!”

  芙蕖红着眸瞪她,“我……”

  “再好好想想!”素颜叉腰。

  想了想,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油纸包,摊开来竟是一包葵花籽,顾自嗑起了瓜子。

  蓦地,芙蕖陡然抬头盯着素颜,错愕的眸中泛着不敢置信的颜色,“你是说……小姐的簪子其实是……”

  “悟到了?很好!”素颜将瓜子递过去,“闲来无事,泰祥阁的瓜子,好吃得紧!”

  芙蕖握紧了袖中的拳头,再没有说话。

  “喂,就算是屋里斗,也不关你这小丫头的事,你着什么急发什么火?”素颜笑看重锡与上官靖羽的静态,美滋滋的嗑着瓜子。

  “小姐太难了。”这话刚说完,芙蕖已然声线哽咽。

  这段时间,她是看着上官靖羽小心谨慎的走过来,生怕行差踏错。她不是不知道上官靖羽的性子,那么骄傲的人,现在却磨得几乎没了脾气。

  跟着上官靖羽那么多年,芙蕖第一次觉得,上官靖羽可怜。

  看不见,只能靠听、靠摸索、靠数着步子进出房间。从光明一下子堕入黑暗的地狱,所有的苦痛只能独自承受。

  素颜迟疑了一下,将怀中的帕子递过去,“喏,既然觉得她不容易,就对她好点。别藏着掩着,对她对你都好。”

  话音刚落,芙蕖瞬时抬头,不敢置信的凝着素颜的脸。

  可惜,她没能在素颜平静的脸上,找到过多的情绪。

  心,隐隐不安。

  下意识的,芙蕖抿紧了唇,眼底的光却寸寸冰冷。

  这么说,应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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