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难道真要剧痛,要刮
不顾梁伯安的阻拦,还是赶到医院里。杭逸辰还没有醒,杨姹一个人,站在窗口发呆。那天晚上,她穿着一件黑色露肩晚礼服,长钻石耳钉洒在肩上。梅子色的唇,已经没了颜色。
陆晚风走过去,轻轻的,不敢打扰她。无法解释,杨姹的男朋友为自己挡了刀。无法解释,该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
拆开一包烟,抽一口,却被杨姹接了过去。
“晚风。”杨姹的声音听起来沙哑又无力。
“杨姹,对不起。”
这段时间,说了太多对不起,也听了太多对不起,连对不起这三个字有多重,都已不知。
“晚风,不怪你。如果躺在病房里的是你,我会一样难过。”
“是我害了杭逸辰”,陆晚风又点上一支烟,深深的吸一口。悲从心升。不知为何会走到这样的地步,也不知如何才能自我安放。
杨姹转过身来,拥抱陆晚风。“晚风,你可有得罪什么人吗?”
这句话,警察也一样问过。
“我不知道”,倚在杨姹的怀里,思绪万千。
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去拥抱别人。就连咖啡店的服务生偶尔碰到她的手,都闪电般缩回。活得太孤独,忘了皮肤接触的滋味。梁伯安走后,形单影只。不与人交往,没有矛盾和争执。谈何仇人。
天光大亮时,杭逸辰醒来。仿佛只是睡了一觉,醒来,看到杨姹和陆晚风坐在床边。手赶忙伸出去,去探陆晚风的指尖。“你伤着没有?”
“没有,”陆晚风不安的抽出手来,“你可把杨姹吓坏了。”
杭逸辰这才把眼神转向杨姹,“亲爱的,我没事儿。”说罢,要去伸手揉杨姹的头,却感觉到肋下一阵生疼。
“别动,别动”,杨姹赶忙起身,“你吓死我了,逸辰。”
经历了生死之后的情侣寒暄,陆晚风自然不必再看。站起身来,走出去。穿了一夜的高跟鞋,把小脚趾挤的生疼。打开病房门,看到走廊里满眼红血丝的梁伯安。恍惚间,隔了一个来生。
她的爱人梁伯安,是她的哥哥。这爱上又不能爱的禁忌,是否招了老天的报复?
可看到梁伯安走过来拥抱她,高大挺拔的身材和鼻息间只有她懂的温热,又怎能让她推开?哪怕人生就此腐烂,成了招人嫌的不堪,也想拥抱他。
不是怕孤独。任谁都能给拥抱。而是爱已像硫酸,侵蚀到骨头里。
难道真要剧痛,要刮骨疗伤。
“没事儿,晚风,有我在。”
陆晚风的眼泪掉下来。只有流泪,才能表达情感。忽然想起一句佛语,“爱不重,不生娑婆”。世间恩怨,都只因爱恨太深。若没有爱恨,就没了伤害。可没了爱恨,人不像行尸走肉一般。又怎能独活?
梁伯安想上前来拂去她的眼泪,手机却突然想起。是单位的电话,唤他回去。他只能迎着头皮应着。“有一个收购项目出了问题,公司法务出具了一份法律意见书,叫我回去处理一下。”
“你走吧,叫杨姹也走吧,我在这儿。”
“嗯”,沉沉的应一声,打开病房门叫出杨姹。
杨姹很抱歉的样子,自己的男朋友遇刺,却还是不能抽空陪陪他。
“放心吧,我在。”陆晚风摸一把眼泪,勇敢的站出来。因她而起的祸端,就要由她收拾。
目送梁伯安和杨姹离开的背影,握住病房的门把手,却迟迟不敢推开。不知该如何面对杭逸辰的目光。
停留片刻,却听到屋里杭逸辰的喊叫。
“晚风,晚风……”
“我来了”,陆晚风深深吸了一口气,走进去。
不待陆晚风走过来,杭逸辰就伸手前去探她的手,“我还以为你走了。”
“你不怪我吗?”陆晚风低头浅声呢喃。
“怪你做什么,我高兴还来不及。晚风,我救了你一命,以后记得还噢。”
“嗯,一定。”陆晚风重重的点头,“一定,杭逸辰。”
看着杭逸辰穿着病号服,微微发白的嘴唇,陆晚风的眉紧紧簇在一起。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让人看不清方向。
开始怕自己是个灾难的引子。怕人嫌。慢慢的,在爱里孤独成腐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