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四 左右逢源

  出了张局长的办公室，李玥明发现，何小光办公室的门关上了，灯却亮着。她放轻脚步，快步走过去，回到办公室，心还在跳。她知道，在官场上，领导最忌讳就是和其他领导走地太近。

  看得出来，何小光和宋富有的来往是越来越密切了，可是他们之间往来的细节似乎在客意瞒着她。李玥明有些心不甘，她打通宋富有的电话，假意是告诉他自己家的住址，顺便问他人在哪儿？宋富有笑着说在国宾馆睡觉，李玥明就有些生气，看来他们俩的确正在做一笔交易，不然，他有什么必要骗她？

  正在生闷气，张主任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从她办公室门前走过。李玥明撵出去问：“张主任，要出去？”

  张主任笑笑：“有个急件得请示何局长。”

  李玥明道：“刚好我也有事要找他，不如我送过去好了？”

  张主任求之不得，他一向比较怵何小光，不喜欢去他办公室，

  他将文件递给她：“好吧，这事比较急，你告诉他一声。”

  李玥明答应着，来到何小光办公室，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何小光的声音：“请进。”

  李玥明说：“门关着。”

  开门的是宋富有，李玥明笑道：“宋大哥几分钟前还在国宾馆，这会却已经在何局长这里，速度倒是很快。”

  宋富有恬着笑脸：“对不起，妹子，我刚才没说实话，没别的意思，只是担心到了何局长这里不去看你的话，不大礼貌，只好说了假话，不过呢，这是善意的谎言，善意的谎言。”

  何小光也在一旁帮他解释：“刚才老宋说要去你办公室看看你，我担心上班时间影响不好，就没让他去。”

  李玥明笑道：“当然是领导好啊，象我们这种普通人，来往也没有什么好处。”

  何小光看气氛有些紧张，扭转话题，问她：“小李，你这脸上怎么了？”

  宋富有马上接过他的话茬：“是啊，妹子这脸好象受伤了。”

  李玥明没理他，将文件往何小光桌子上一放，说道：“何局，这是个急件。”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何小光说：“小李，看样子还真生气了。”

  李玥明说：“岂敢，一个是堂堂一局长，一个是富富一矿长。我呢，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何小光再次调转话题：“听宋兄说周六你请他们一家吃饭，我也报个伙，怎么样？”

  李玥明说：“就怕我们的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何小光又说了一些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话。

  李玥明心里有事，没心思和他们聊天，向宋富有打了招呼，就出来了。

  下午，李玥明特意买了些高档水果，与文物局的何专家有些日子没来往了，她不能空着手。自从那次带王安康找他鉴定画被告知话是假的之后，李玥明对文物收藏就有了芥蒂。再加上她叔叔的突然离世，也让李玥明是一个打击。

  不过，就凭着以前他给张成刚鉴定得了一笔外财这件事情上来说，他对李玥明应该是领情的。

  两点半的时候，张笑天打来电话，说自己在单位的后门口等她。李玥明笑问是哪位司机的车，张笑天说是自己的私家车，车号a。李玥明答应一声，回到宿舍，提了水里就往后门口走。门口停的车很多，张笑天的a的车却特别显眼，是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李玥明有些恍惚，难道张局长也开有公司？

  喇叭响了两声，李玥明定了定神，拉开车门，坐上去，笑问：“张局长这车不错啊。”

  张笑天笑道：“一般，一般。”

  他从驾驶副座上拿了一个香水瓶子样的盒子，递给李玥明：“这瓶香水送给你吧。”

  李玥明拿起一看，是一瓶法国香奈儿香水。

  李玥明立即将香水放回到副驾驶座上，对张笑天说：“张局长，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要，还是拿回去给嫂夫人用吧。”

  张笑天说：“拿着吧，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家里这东西多的是。自从你到局办公室工作，我就一直想找一个单独的机会和你聊一聊，听说你的文字功底了得，我前段时间写了部小说，想请你指教一二。”

  李玥明见他话都说到那份上，只好拿回香水，笑道：“以前张局长是位文化局长，没想到你也是位文化局长。这样的局长好，对于我们这些喜欢舞弄文字的人来说有好处。”

  张笑天一边开车，一边说：“上一次在行政工作部提名副主任的事情上，我和何局长意见一致，我看好你。”他笑笑，接着说：“如果你有什么生活上和工作上的困难，只管来找我。”

  李玥明笑道：“领导们整日里高高在上，我们见了都诚惶诚恐，不敢亲近。有了你这句话，我以后可得和你多亲近亲近。”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文物局办公楼广场。李玥明给何专家打电话，他说是正在办公室候着。

  下了车，张笑天从后备箱里抱出一个盒子，盒子不大，李玥明想要帮他，他却不让：“你自己手里带提着水果，这个我自己来吧，这东西可不是一般的东西，摔了可不得了。”

  李玥是问他：“是什么呀？”

  “等会你就知道了。”

  从那包装的盒子来看，李玥明就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了。只是有些纳闷：这个东西转来转去怎么转到了他手里？

  何专家看见李玥明，欠了一下身子，指着张笑天问：“这就是你说的要鉴定文物的同志？”

  李玥明说：“何伯伯，是的，这位是我们张局长。”

  张笑天笑着将手中的盒子往何专家办公桌上一放，伸出手去要和他握手，何专家却坐着没动，李玥明见张笑天有些尴尬，将手中的水果往他桌子一放：“何叔，这是我们张局长给你带的水果，都是一些外国进口的高档水果。”

  何专家微微一笑：“来就来罢，花那钱做什么？”

  李玥明将旁边的一张椅子拉到张笑天跟前：“张局长坐。”

  何专家不紧不慢地问她：“你二叔去世的也太快了，你二婶还好吧？”

  李玥明将纸盒子往他面前推了推，笑道：“好着哩。何叔，你是文物界最有威望的专家了，今天我们张局长特意让我带他来，是想知道这里面的文物的真假。你看，鉴定费得多少钱，你该怎么收就怎么收。”

  何专家站起身来，笑道：“提什么鉴定费？这不是让你二叔在地下骂我吗？对不起，我看见你就想起你二叔来，难免心情会差一些。我和他的交情可不比一般的交情，我们是同学，后来又同时干的这份工作。”他取出一双白色手套，又拿了放大镜，张笑天赶紧打开盒子，李玥明没有猜错，盒子里面装的，正是出自自己之手的那块秦砖。

  何专家仔细地看了看，对张笑天说：“这是块秦砖，真品。”

  张笑天欣喜地说：“真的，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他并不问它的价值，握住何专家的手：“谢谢，谢谢。”又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往他面前一放：“这是三千元的鉴定费，我们告辞了。”将盒子重新装好，抱在怀里，对李玥明说：“小李，何专家工作忙，咱们走吧。”

  李玥明答应一声，向何专家道别。何专家将装钱的信封塞给她：“这钱我不能收，不然，你二叔在地下会叫我去陪他的。”

  李玥明只好接过信封，再抬头看时，张笑天早已走了老远。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走地特别快，李玥明有些撵不上，紧跑两步，从他手里接过他的手提包，将信封塞进去：“人家不收这钱，我也没办法。”

  张笑天欣喜不已：“真品，我还以为又是假货呢？”

  李玥明有些不解：“你怎么不问一下它值多少钱？现在的市场价是多少？”

  张笑天道：“真的就无价的，没有价钱而言。小李，今天我太高兴了，这样吧，都这个时候了，办公室也不用去了，我请你吃饭。”

  李玥明回道：“张局长，这可不行，我还有孩子在上学，我得回去给她做饭。”

  “给孩子打个电话说一声不就行了。”

  李玥明歉意地说：“不行，孩子没有手机。她还小，才上三年级，我担心有了手机影响学习，就没有给他配手机。”

  “这可不行，万一你有个什么事没法联系孩子，或者孩子有事了又没法联系你。这样吧，刚好我这里有一款不用的旧手机，是苹果牌的，送给你好了，你看你的手机，也是太老旧了。”

  李玥明接过手机受宠若惊，以前总是听人家说苹果手机好，也特别贵，没想到张笑天那么大方，李玥明连连向他道谢：“张局长，象这样好事以后你就多叫我几回，光说了几句话就赚了一大笔，简直就象拣钱一样。”

  张笑天笑道：“你从基层到局机关时间不长，好多事和人你都不了解。不过，在机关上班可得多长几个心眼，机关里的人都是人精。”

  张笑天将她送到离局大院大约一站的地方，对她说：“你就在这里下车吧，我不在局大院住。”

  “我记得你在局大院有房子的？”

  张笑天笑笑：“现在的人在省城那个没有几套房子。局大院的房子我只是偶尔住住，冬天了这里的暖气不好，我就在住别处。”

  李玥明将他送的香水和手机装进包里，下了车，就近在一家移动营业厅重新开了个户，回到院子的时候，已经下班了。李玥明回到家，打开房门，麦香已经在家了。她见李玥明冻得直喊冷，笑问：“妈，你今天又上街了？这么冷的天。”

  李玥明从包里拿出手机，将自己手机里的卡拿出来，装在苹果手机上，又将新办的卡装在自己的旧手机上，对女儿说：“你不是一直想要个手机吗？妈这个手机就给你了。”

  麦香高兴坏了：“我们班同学个个都有手机。就我没有，我现在也有手机了。”

  李玥明叮咛她：“不过，手机给你了，咱们得约法三章。”

  “你说，我都听你的。”麦香一边学着使用手机，一边答应着。

  “回到家里手机就得关机。这是其一。上学的时候不能开着手机。是其二。走路的时候不准看手机。这是其三。”

  麦香不满地说：“还约法三章？人家孩子用的都是新手机，你给了我一个旧的，还要约法三章，我不干。”

  这时候，手机响了，李玥明去接，没想到手机却不知怎么地被锁上了，李玥明手忙脚乱，她用惯了自己的旧手机，对苹果手机如何使用却不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