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 胎死腹中
何小光拎着自己的行李箱出了儿子家的小区，一个人沿着公路前行。他没有通知办公室张主任自己的行程，他实在有些厌烦这些下属在他面前总是低声下气的样子，奉承领导是一门艺术，他身居高位，自然到处都是一片仰视的目光，但是天天处于那那种环境中就让他感觉生活在棉花包里，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存在。这也是他赏识李玥明的地方，无论他是在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还是在代理局长、正式局长的位置上，她始终对他都是象对待兄弟一样，从不会因为他职位的高低而表现的奴性十足。还有她的善良，让他打心眼里喜欢。她竟然能为王安康收养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显示出不是一般女人所拥有的兰花一般的品质，让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得不为之动情。在外地出差的日子里，他时不时地会想起她来，想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抬足。在为儿子儿媳买礼物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李玥明，他精心地给她挑选了一条真丝丝巾。没想到，竟然被何昊从行李箱里翻了出来，又假借自己的手送给了宋海伦。他不想伤害自己的前妻，所以，他给了她足够的面子，违心地承认那是送给她的礼物。他在一家首饰店前停下脚步，然后走了进去，选择了款白金手镯，作为他山东之行给她购买的礼物。
有些时候，何小光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事情干得不够光明磊落，比如说张成刚下台以至于身陷囹圄，都是自己的杰作，但是，偏偏是他那样的人，却更喜欢那些与世无争的人，喜欢那种充满了温暖和爱意的生活。
秋天的夜风透着丝丝凉意，平日都是接来送往的，何小光难得有机会多走几步路，年届五十，身体一天天地发福了。在山东呆了好几天，最深的感受就是天底下还是自己的地盘好。在外省人生地不熟，饮食也不习惯，虽然说现在是全国各地的饮食应有尽有，但终归还是自己家乡的饭菜最合胃口。就象当天的晚饭，他吃得就特别舒坦，并不是保姆的手艺有多好，而是心情好，自从知道王云怀了孩子，他的心情更加好，人常说隔代亲，不就是那个意思吗？心情好，晚饭就多吃了些，感觉肚子胀胀地，下腹竟然也有些异样的感觉。
他突然就特别想听到李玥明的声音，他立即拿起手机给李玥明打电话：“喂，你人在哪里？”
电话中，李玥明笑着问他：“这话应该我来问你，你现在人在哪里？”
何小光反问她：“你猜？”
“我怎么能猜得出来，你这次去山东可是浪美了，还没有回来？”
“回来了，不过，我现在特别想见你。”
“回来了不去见见嫂子想见我做什么？我可是有家有底的人。”
“你还别说，我可真的就是特别想见你这有家有底的人。”
“那好吧，我还在家里，等会才准备回局大院。回去了我给你打电话。”说着就挂了电话。
何小光有些落寞，想了一想，还是给李玥明发了条短信：“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边走着边等着李玥明的回复，却一直不见回复，便有些失望地挡了辆出租车直奔机关大院。
李玥明看到何小光的短信，有些不知所措，他对她发这类的暧昧短信已经很多次了，她每一次都表示了沉默。何小光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不管他采用什么样的方式成功上位，但仅凭他的房地产公司就能证明他不是一般的普通男人，可是他何小光再成功都是属于别人的男人，王安康就是一头猪，都是她自己家养的。
李玥明离开的时候，婆婆却说什么也不和她一起去，她心疼儿媳妇太累，说自己和孩子和她住在一起会影响她休息，特别是这个周末她没有休息好。她又说她们住的地方离杨家村近一些，白天没事的时候带瑞泽去招待所帮他们。李玥明知道婆婆是心疼自己，也不勉强。安顿瑞泽睡下，就带着女儿出了家门，赶到最后一班公交车往机关大院赶。
回到宿舍，李玥明看看表，已经九点半了。吩咐女儿：“去洗洗，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学。”麦香答应着进了卫生间，何小光的短信又来了：“回来没有？我在家里等你。”李玥明累地慌，却又不能不应付他，回复他马上到。隔着门告诉女儿：“妈妈办公室有些事，你自己先睡吧。”
麦香大声说：“知道了。”
李玥明特意穿了一件戴帽子的风衣，走到楼下，她将帽子戴在头上。没办法，居民楼上人多眼杂，自己是个女人，行为检点是必须的。而且，和她来往的也不是一般人，是局长何小光。
何小光家的门虚掩着。李玥明走进去，看到何小光穿着睡衣，她换上拖鞋，对他的衣着表示不满：“你这是干什么？穿着睡衣见我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
何小光陪着笑脸：“我这一路劳顿，穿睡衣舒服，这还请你理解。”
“这个我理解，不过，你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我也不能总是往你家里跑，这幢楼上住的可都精英啊，保不住你家门口就安有摄像头。”
“这个谁敢？谁不想干了，敢算计我。”
“那倒是，这机关大楼里的人和所有下属单位的处级领导们那一个不是看你脸色过日子，包括我在内。”
“是吗？”何小光笑了，“那我说今天晚上让你留下来你会留下吗？”
“那可不行，我是有原则的。”
两个人在沙发上对面坐着，何小光象上次一样，给两个人各倒了一杯红葡萄酒，抿了一口笑问：“这段时间我不在，你的生活有没有什么变化？还有，你参加竞聘的事情是不是考虑好了，不再为那个纠结了？”
李玥明回答他：“你可别说，我还真有事情想要和你说。而且可能将来对你还有用。”
“什么样的人和事，倒是让你记挂着我。”
于是李玥明就将招待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象竹筒倒豆子一样叙说起来。何小光也有些不大相信：“你这一悲一喜，倒是有点意思。可是这个宋小亮的父亲是不是真的是日进两万的主，还是有待商摧的。”
“这些年炒房的人多了起来，却也有些房产地老板去炒煤矿。我告诉你的意思是，将来你们俩要是能强强联手的话，你的事业会越做越大。”
“难得你还能为我着想，不过，你肯定也在为自己打算吧？”
李玥明见他一下了就击中了自己要害，掩饰地喝了一口酒：“让穷人跟着富人喝碗粥总可以吧。”
可能山药的药劲上来了，何小光突然就感觉身体内部有了冲动，他明显地感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他一下子脸红耳赤，有些情不自禁地走到李玥明跟前，一把将好抱进怀里，手不由自主地伸向她的前胸。李玥明吃了一惊，她记得他说过他自己已经丧失了男人的雄风。李玥明看他有些意乱情迷，想要反抗，却又不由自地去迎合他。她和他第一次身体的接触并不算是接触，那天晚上，他还没有进入正题，就被儿子何昊的一个电话叫走了。一次和上百次是一样的，李玥明告诉自己，为了自己的前途牺牲也是值得的。可是，就在何小光解她内衣的时候，他的手机和李玥明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手机铃声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何小光一个鲤鱼打挺从她身上跳起来，速度快地让人不能理解。他拿起手机，对李玥明说：“不要出声，是我儿子。”李玥明也从沙发上坐起来，一看手机，竟然是王云。何小光正和儿子通电话，李玥明不好接电话，有些疑惑，这么晚了，王云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而且还是和何昊同时。她不接，但电话固执地一直响个不停。
何小光接电话的手在发抖：“什么？流产？这怎么可能？晚饭的时候不是还好好地吗？”话没说完，他就挂了电话，惊慌失措的表情：“你自己回去吧，王云流产了，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我得去医院。”他说着，三下五除二就换了衣服，看也没看李玥明一眼，就冲出门去。
看何小光出门，李玥明终于明白了王云给自己打电话原来是她流产了。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她想到的却是她这个大姑子。
她关上门，给王云把电话打过去，说自己刚才在充电，没听到手机响。她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她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什么事。王云哭着说：“姐，我流产了，你赶紧来吧。”
李玥明问她：“我去好吗？何昊的父母都在啊。”
“你来吧，快点。”王云有些歇斯底里。
“好吧，在哪家医院？我这会就过去。”
王云挂了电话，没多会何昊发过来短信，告诉她医院的名称。
李玥明提起医院就头疼，这些天她净去医院了。她知道何小光已经去了，自己去了肯定会尴尬。她先回了一趟宿舍，看女儿睡着了，又给她留下了二十元早餐钱，写了张留言条放在客厅的苶几上。看看表，已经十一点了。
她搭了辆出租车，到达王云去的医院。她直接找到病房，何昊在后来的一条短信中告诉她王云住院的病房了。
王云住的是高干病房，是单间。何小光父子和宋海伦都在，个个表情凄怆。特别是何小光，脸上竟然有哭过的痕迹。王云用被子蒙着头在哭泣。
看见李玥明，宋海伦问她：“小李，你怎么来了？”
何昊说：“妈，是我叫她来的。王云肚子疼那会，就一直叫李阿姨来，她说她想要她在身边呆着。”
李玥明在沙发上坐下，问何昊：“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何昊说：“这都怪我，一时冲动，没想到这孩子就这么不经事，竟然就没了。”
“冲动什么呀？不是一直说要好好照顾王云的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都能克制自己的，今天却突然特别冲动，就干了傻事。”
宋海伦说：“谁会想到会这样呢？今天晚饭的时候，他爸爸还一直叮嘱他要注意。”
何小光坐在一边始终没有说话。李玥明拉开王云盖在头上的被子：“你也别得理不饶人，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找原因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好好调养，早日怀上。家里人都盼着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