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 王霞与周涛
回到酒店，李玥明洗了澡，换上睡衣。那件粉色的丝绸睡衣是张丽莹赠送给她的。她说自己的睡衣太多了根本就穿不过来，自己又没有姐妹，就选了这件粉色的送给她。李玥明皮肤白，穿粉色会衬得皮肤更白，更性感。说那话的时候，李玥明笑了：“要那么性感有什么意思？其实我的生活和你差不多，夫妻生活等于是零，穿得再性感也没人看。”
李玥明说的没错，自从王安康去深圳下海，他们之间就很少有肌肤之亲。后来，他又发生了婚外情，她对他更是越来越冷淡，除了必须的接触外，几乎很少与他有身体上的交集。李玥明对着镜子用吹风机吹干了头发，静静地审视镜子中的女子，她有着一头浓黑的头发，雪白的肌肤，拥有一般女人没有的高傲脯胸，她感到自己每一寸肌肤都是落寞的，很久没有接受到爱抚。她轻抚着自己那张有些古典美的脸，从内心深处感觉到自己是失败的。爱离她越来越遥远了，何小光虽对她频频示爱，可是，他不是自己能够爱的男人。她只能爱王安康，为他终老一生。
她上到床上，无聊地打开电视机。电视剧正在演韩剧《人鱼小姐》，她喜欢剧中的那些主人公，更喜欢他们温文尔雅的说话方式。房间外有人敲门，李玥明问了一声：“谁？”
“是我，王霞。”
李玥明奇怪她已经回家去了，怎么又来了呢。
她答应一声，从床上坐起来，将睡衣换下来，换上衣服。打开门，门外，果然是王霞，站在她一旁的是她的丈夫周涛，李玥明笑着请他们进屋坐。
她问王霞：“不是刚回去吗？怎么又过来了”
她猛然看到王霞的右边脸上有一块乌青，就在刚才，她的脸还好好地。她问她：“你的脸怎么了？”
王霞笑着说：“刚才回去走路的时候光线有些暗，一不小心撞到路边的电杆上了。”
“那可得抹些红花油，这样青色会散得快些。”
王霞笑着说：“没事，我本来就是高度近视，现在视力更是不行了。周涛听说你来了，非要我带他过来看看你，所以我们就过来了。”
李玥明笑着说：“这么晚了，你们来回多不方便啊？”
周涛个子不高，也是大学生，以前在单位搞技术工作。李玥明对他不是很熟，却知道他性格古怪，心眼又小，又不合群，和同事们相处的关系不怎么样。
周涛在沙发上坐下来：“你来了，我能不来见你见你吗？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连孔老先生都这么说。”
“是啊，我今天意外地遇到王霞，就特别开心。在这么远的地方，能看到一张熟面孔，真是太好了。”
李玥明为他们用一次性杯子倒上水，在床边上坐下来。
周涛问了一些单位的情况，说自己来有几个月了，觉得还是单位好。他又提起以前他们在四楼上住的时候的一些趣事。
李玥明笑着说：“我记得有一次你嫌王霞他们晚上老去跳舞不管孩子，竟然把她的碗筷从门上面的窗框上给扔了出来。”
周涛说：“是有这么回事。说实话，那时候，人年轻，人常说少年轻狂，一点不假。现在想起来都有些想不明白，不就是跳舞吗，至少发那么大的脾气。”
“我家王安康也是爱跳舞，当时我也很生气，经常为这和他吵架。有一天晚上，见他跳舞不回家，我一气之下晚上就去了办公室睡觉，不回家。结果，第二天才听说我们有个同事把她妈妈的骨灰盒放在办公室抽屉里，刚好那天晚上我就趴在她的办公桌上睡了一休。想起来都有些后怕，后来，我晚上再也不敢去办公室里呆了。”
王霞坐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李玥明隐隐觉得，她并不是专程去看她的，看人能空着手去看吗？再说了，周涛那人并不是一个好客的人，在单位上班的时候，同事们有任何的事情，他都不参与，如果没事，他怎么会主动登门去看她呢？
坐了十分钟，李玥明感觉空气有些尴尬，打了个呵欠，周涛见她在下逐客令，从沙发上站起来：“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李玥明说：“时间还早，明天到了火车上有的是时间可以睡觉。王霞，不如你今天就别回去了，就在这里睡，咱们也能多些时间聊聊。
王霞有些为难地看了着周涛，周涛用手撸了一下自己本来就没有多少的头发：“好吧，你们也好多年没见了，晚上可以多聊会。我自己回去了。”
李玥明将他送到电梯口，又说了一些代问他父母好之类的客套话。
王霞已经进了卫生间洗澡。李玥明知道，南方人最好的习惯就是洗澡，不象北方人，好几天才洗一下。
没多大一会，王霞就出来了。刚洗过澡的她，脸上的那块青色显得更加明显了。李玥明从自己带的行李包中取出备用的红花油，替她涂在脸上。问她：“你刚从我这里走的时候还好好地，怎么才一会功夫就这样了？你说是碰的，谁信呢？是不是周涛打的?”
王霞见瞒不过她，只好承认：“周涛那人脾气古怪，他见我晚上回去的有些晚，就不高兴，骂了我一会，就动了手。无论我向他怎么解释都不行，最后只好带他来你这里，证明我没有说慌，这才满意地回了。”
“他怎么能这样呢？现在男女平等，谁还管着谁啊？”
“我也没办法，平常经常是这样，有时候也想过离婚，但一起到儿子，就没有勇气了。就这么凑和过吧。”
李玥明同情地说：“我还以为天底下就我过得不容易，没想到，还有个人作伴。”
两个人各自上了床，看着电视剧。王霞问她：“你经常看电视吗？”
“不经常，感觉老是没时间。”
“我也是，每天都要跑业务，回到家里已经人困马乏，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了，那有功夫看电视啊。”
“王霞，当年我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竟然和你一起去卖冰棍，现在让我再去干那事，我恐怕都没有魅力了。’
“生活其实往往都是被逼的，人都是有惰性的。保险公司是一个大熔炉，里面人才辈出。据说有一个研究生，急于出国留学却没有钱，得知保险公司的业务员提成很高，就到保险公司作了一名业务员。他的英语特别好，托福也考过了，只是他却天生有些口吃。保险业务员作业务凭的就是一张嘴，而他恰好在这方面是弱势，没等客户听他介绍完保险的种类，人家早就不耐烦了。所以他一直没有出一单，生活都难以为计，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他决定辞职，重新换一份适合自已的工作。可能冥冥之中有神灵保佑吧，那天早会后，他去做业务，计划如果再出不了单，就彻底地放弃这份工作。南方的天气说变就变，一会天就下起了暴雨，他看到一个年届六旬的中年男人在雨中奔跑，他拿起手里的一只黑色的公文包举到那中年男子的头上替他遮雨，他跟着他跑了一两里路，在一座大厦前停了下来，两个人都淋成了落
汤鸡。那中年男子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他，就象刚从河里捞出来一样。那男子问他为什么要替他遮雨呢？他说看到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所以就想要替他做些什么。那中年男子非常感动，将他约到他的办公室喝茶。当他知道他是一位保险业务员为了生计即将辞职的情况后，立即让他替自己公司的员工作一份保险计划。原来，他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他给他的员工位买了一份团体险。于是他有一笔几百万元的提成，一下子从困境中得到了解救。”
耐心地问她讲完她的故事。李玥明笑了：“这个故事我也听说过，不过，这个故事说的是我们家王安康啊。”
“是吗？我还真不知道是他，他后来从我们这家保险公司跳槽到了另一家港资保险公司去了。”
她又想起了什么，问她：“如果那人是王安康的话，那你们可早已是大款了。”
李玥明笑着说：“他的事情我并不知道，只是听别人说过，不过有一点，钱是没有的。”
“现在的人不知道怎么了？夫妻间都缺少信任。”
“是啊，信任缺失，是通病。不过，说实话，以后你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女人的软弱。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动手打人？这不是家庭暴力吗？我记得你的个性很要强，不是一个任人欺凌的人啊？”
“这世上是一物降一物。我看起来性格泼辣，但是在家里就不一样了，在他那种人面前，我只能夹着尾巴作人。”
李玥明长叹一声：“这可不行，老是这样忍，迟早会出事的。”
“我感觉他的性格有问题。也许是得了抑郁症，他有些自闭，不喜欢与人沟通，包括他的父母。”
“可能是压力大吧，男人嘛，如果不得志，难免会脾气古怪一些。”
李玥明又安慰了她一番，王霞笑着说：“没什么，我早已习惯了。”
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李玥明实在有些撑不住了：“睡吧，明天还要坐车，困得不行了。”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王霞早已不见身影，床头柜上，王霞在记录纸上留了言：“保险公司早上要打卡，看你睡得香，就多睡会吧，我走了。再见。”王霞不愧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一手钢笔字写地和李玥明毫不逊色。
时间不早了，她起身梳洗了一番，又去酒店餐饮部吃了早餐，收拾了行李，退了房，去火车站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