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收获了成功的喜悦,王安康压抑了多年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他很快从那间贫民窟似的出租屋搬了出来,住进了一座有电梯的单元楼,房租一个月上千元。

  王安康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保险公司美女如云,所有的人都趋之若鹜地围在他身边转,王安康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精气神,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但同时他也迷失了方向。他回想到自己在李玥明面前始终惟惟诺诺,与她的夫妻生活也过得平淡如水。他渐渐有些把握不住自己,在一场庆祝宴后,和一个保险业务员上了床。

  李玥明对王安康的情况一无所知,她以为他还是以前的老样子。直到有一天,她为了一元钱的菜钱在菜市场和卖菜的人砍价,遇到了王霞的婆婆,老人笑着说:“你家孩子他爸在那边都发了财了,你还这样扣门。”

  李玥明以为她在开玩笑。笑着说:“怎么可能呢?他那种人。”

  老人见她不信,也没说什么。可能她觉得自己是多嘴了。

  李玥明有些犯迷糊,心想着老人的绝不会是空穴来风,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她有些担心,不会是他出什么事了吧?难道他傍了富婆?听说那地方有许多男人吃软饭,靠女人养活。

  提着菜篮子往家走的路上,李玥明拨通了王安康的手机:“喟,你最近情况怎么样啊?”

  “还可以,我已经跳到另一家新公司了,目前正在筹备阶段,工作比较忙,电话会打会的少一些。”

  李玥明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别苦了自己了,另外,有合适的找一个女一起住。”

  她话音未落,王安康就挂了电话。其实,她说的话他全听在耳中,他知道李玥明对自己的生活是关心的,他在那一刹对她充满了愧疚。当时,他已经与那个女人同居了。他本来就给家里不经常打电话,在背叛了李割明之后,他更是不知要在电话和妻子说些什么。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王安康对李玥明的感情是深厚的,但是他禁不住外面世界的诱惑,无论在生理上还是在心理上,他都需要得到女人的抚慰。他选择了过好当下。有些时候,他也会怨自己,原来是一个多么正统多么纯正的纯爷们,岁月把自己改变成了这个样子,让他自己成了一个忠不义的坏男人。

  薛安民和赵玲办理了离婚手续。孩子归薛安民抚养,理由是赵玲的精神有问题,赵玲的父母在孩子的抚养权问题上没有坚持,他们不得不承受赵玲的确不适合养孩子。他们的离婚在单位也引起了轩然大波,作为行政一把手,他的一言一行都是大家的焦点。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大家都说,把世上所有骂男人不忠不义的话用来骂他都不为过。为了替薛安民解决夫妻同在一个单位工作离婚造成的不利影响,在张成刚的协调下,赵玲的工作调入她父母的单位。

  没多久,高冬梅离开渭高,去了省城打工。

  薛安民的离婚风波终于过去了。他始终不肯承认他下一个结婚的对象是高冬梅。张成刚对他在离婚前就有了婚外恋的事情并不知情,即使知道,又能如何呢?他劝他:“小薛,同意你离婚这件事,我也是顶着不小的压力,你可要珍惜这个机会,好好把握一下新的生活,找一个情投意合的人。”薛安民连连称是。他在李玥明面前却从来不说那样的话,高冬梅搬到省城,他不好出面,也是让李玥明安排车将她送走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机关大院似乎充满了火药味。张赓与他媳妇王红莉之间的矛盾却升了级。张赓的情人小吕后来对工作不满去了外地打工,却与张赓藕断丝连。

  一天晚上,张庚夫妻正在家里看电视,小吕打来了电话。张赓与小吕聊了起来。王红莉本来就对他们俩之间的不正当关系心怀怨恨,见他们竟然当着自已的面聊个没完,气不打一处来,从张赓手里抢过电话,狠劲地摔到了地上。张赓见她撒泼,一时气极,给了王红莉一耳光。

  王红莉那里受得了那个气。她哭天抹泪地,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流氓,在外面有了野女人,还长了本事了,动手打自己的老婆。”

  张赓却不那么想,他想着自己为了家庭,舍弃了与小吕之间的爱情,也算是为了家庭做出了牺牲。他自己也觉得委屈。

  王红莉见张赓不肯向自己道歉,感觉特别没有面子。她也是个要脸面的人,无白地被人打了,难道就白打了不成。她气呼呼地收拾了几件随身衣服,带着女儿连夜晚去了娘家,她娘家也就在另一幢楼上,她向父母一顿哭诉,骂张赓是个不知廉耻的男人。王红莉的父亲在单位也是个老中层干部,德高望重,他见女儿竟然被打,咽不下那口气。第二天早上一上班,他就找到薛安民办公室,诉说了一大堆张赓的不是,甚至让薛安民罢免张赓基建办主任的职务。薛安民陪着笑脸:“我把干部没管好,是我的责任,你他冷静一些,由我面解决这件事情。”王红莉不客气地说:“你们这些年轻人现在是怎么了,好日子不好好过。不是叔说你,你和赵玲离婚的事情我就看不惯,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折腾个啥?”薛安民一边送他出门,一边打电话到办公室,让让李玥明通知张赓立即到自己办公室来。

  张赓本想着过两天去丈人家里说两句好话,就把她娘们俩接回家。没想到,老丈人竟然将自己告到了薛安民那里。他就想不明白了,本来是家事,又不是公事,为什么要拿到办公室去说呢?

  按理来说,张赓于王家是有恩的,他曾经在他丈人得了脑溢血的时候不顾一切背着他送到医院,因抢救及时才保住了他的性命,而且没有留下一丁点的后遗症。

  李玥明看到张赓表情愤怒地从薛安民办公室出来,劝他:“小事情,不要太在意。”

  张赓苦笑一下:“我是不在意,不过他们也太在意了。”

  刚刚经历了一场离婚风波的李玥明有些坐不住了。薛安民与赵玲离婚的全过程,是她一手操办的。让她特别痛心的是孩子,看到曾经相濡以沫的夫妻反目成仇,分道扬镳,孩子无助的眼神让人心寒。孩子是无辜的,凭什么大人只顾了自己而全然不顾孩子的感受?

  李玥明出面找王红莉谈心,告诉她,这个世界允许每个人犯错误,只要改正都是好人。王红莉对父亲去找薛安民的事情也觉得不妥,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她父亲告诉她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必须离婚,二是张赓必须亲自就自己打老婆的事情向他道歉。否则,就与王红莉断绝父女关系。李玥明找到张赓,将他丈人的意思说明白,劝他:“我们是晚辈,在长辈面前低个头,不丢人。”张赓说却不依:“他知道丢人了?我就不知道丢人,我不去,这件事情闹得这样大,错不在我。”王红莉骑虎难下,说心理话,她是不想离婚的。当年他们俩人也是经过了重重阻力才走到一起,孩子正在上小学,骄傲得象个小公主。自从他们夫妻吵架后女儿明显地变得不开心起来,常常一个坐着发呆。王红莉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坏,但是父亲已经在单位放出话来,她知道父亲是爱面子的人,他始终在维护自己的尊严,不容许任何人来不尊重。

  省局审计部门要对基建工作进行审计。薛安民叮嘱李玥明,一定要把他们招待好,使基建工作的审计能顺利过关。

  财务科是接待审计工作的对接单位。

  孙科将李玥明叫到办公室:“小李,我们从偏远的地方刚进城不久,现在是礼多人不怪,你知道吗?”

  李玥明问他:“一切听你的安排。”

  孙科从抽屉里拿出一沓钱:“这个是安排招待审计人员的费用。”

  李玥明有些不解。孙科笑了:“办公室的工作说重要就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但是重要的占比更大一些。”

  他说:“上次我们到兄弟单位去了,我作为从基层单位抽调的工作人员,参加了那次审计。”

  “那又怎么啦?”李玥明问他。

  “这里面的猫腻可多了,很值得我们借鉴。审计是十一点完成,先是去酒店洗了脚,然后是大餐,接着是喝茶。”

  李玥明说:“可以呀,咱也和人家一样的招待法。但是也要不了这么多的钱啊?”

  孙科说:“你以为喝茶就是真正的喝茶吗,你傻啊你?”

  “那不叫喝茶,叫什么?”

  “现在官场上所说的喝茶就是打麻将。”

  “打麻将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打麻将不用钱吗?每个人的抽屉里现货五千元,输赢都是自己的了,审计一周时间,一个人就得一万元。”

  “那不等于说这些审计人员,一个星期就挣了一万元。”

  “是的,这就是现下的官场。”

  “这件事要不要和薛总说呢?”

  “不用,我刚得到消息,薛总因为离婚的事情惊动了部里,拒说是赵玲的母亲有一天在省城遇到薛安民和高冬梅一起逛街,一口咬定他们俩是先有了婚外恋才逼着赵玲离了婚,一封举报信将薛安民告到了部里。”

  李玥明一惊:“不会吧,不就是一件普通的离婚吗,至于大动干戈吗?”

  孙科笑笑:“没人闹没事,一旦有人上告,影响有多大,不是你我能够说明白的。”

  “你这意思,薛总会调动工作?”

  “我可没说这话,这是你说的。你在局长跟前是红人,消息应该比我灵通多了。”

  李玥明见他说话变得吞吞吐吐地,故弄玄虚的样子,从他办公室退了出来。心里七上八下的,原本以为薛安民离婚的事情总算是过去了,没想到手续已经办了,又出了新状况。

  她将钱拿回办公室,放进小保险柜里,给市里最高档的酒店预定了房间,然后去找薛安民。办公室没人,一般情况下,他出门总是会给办公室打招呼的,真的会不会是有出事了。

  她给他打手机,语音提示:“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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