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两个人一起来到张成刚的办公室。张成刚一脸严肃，将一封手写的书信扔到薛安民面前：“看看吧，都是你干的好事。”
李玥月在一旁看了一眼，原来单位下岗的两位副总工把总局告到省办去了。
薛安民看完，忙向张成刚陪不是：“局长，是我没管理好。”
张成刚说：“现在大市场环境不好，但是人才是要养的，不能没有工作就让人员下岗，更何况还是两名副总。”
薛安民唯唯诺诺地：“好，回去我一定处理好。”
张成刚这才缓和了一下情绪，对李玥月笑笑：“小李，你们薛总来就行了，带着你，你不是还要管孩子吗？”
李玥月说：“我是逮着个机会想来看看你，好久都不见了。”
张成刚开心地笑笑：“也是啊，我们还是春节前见过面的。”
薛安民说：“马上就是饭点了，局长，赏脸，我们去边吃边聊。”
酒是自己带的，请局长吃饭，饭店自然是最好的饭店。张成刚提议：“酒少喝，因为中午的时候已经喝过一顿了。”
薛安民表示同意：“等会我还得去我丈人那里看看我儿子，我都好长时间没见他了。”
饭后，薛安民带着司机赵玲的父母那里看儿子，吩咐李玥月自己去登记往处，特别交代自己和司机晚上就住那里了。
吃饭前，张成刚就没有带司机。见薛安民和司机先行离开，李玥月和张成刚坐在包间里，显得有些尴尬。
“玥明，你过得好吗？”
这一句简单的话，让李玥明鼻子一酸，泪水差点就落了下来。
“你晚上是自己去住，还是由我来安排你的住处？”
他问她。
李玥月没有回答，他站起来，她跟着他，出了酒店的大门，张成刚叫了一辆出租车，两个人上了车。
还是上次那座房子。因为长时间没有人住，到处布满了灰尘。李玥明从房间里找出上次穿过的睡衣，开始打扫卫生，待收拾好后。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来。
“看样子，最近你是受了不少委屈。”
“王安康执意要去南方下海，怎么说都不听，现在混的连饭都吃不上，为这件事我一直很纠结。”
“男人有自己的想法，你不要怨他。”张成刚将自己挪到她身边：“让我拥抱一下你好吗？”
李玥明将身子偎到他怀里，她轻轻地闭上眼睛。她真的感觉太累了。
夜在微弱的床头灯下静谧而神秘。李玥明洗漱一番，进了上一次自己住过的那间房子，她发现，房间里原来是一张床，这一次竟然变成了两张床。
张成刚没有去别的房间，他洗完澡后就直接进来了。他在她对面的床上躺下。
“这样子，你就会安心地休息了。”他笑着说。
“谢谢你。”李玥明说，“不过，我还是想和你睡一张床。”她爬到他的身边，象只小猫似的将头枕在他有胳膊弯里，她已经好久都没有闻到男人身上的气息了。
那一刻，王安康的身影在她眼光晃了一下，但很快就消失了。食色人本性也，李玥明才三十岁，正是青春鼎盛的时期，失去了男人的滋润，生活也显得很无趣。
他将他拥在怀里：“我们就这样拥抱着睡，可以吗？”
李玥明点了点头。
“自从上次分别之后，我就一直在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呢？”
“我们就做那种纯碎的男女，不要超越那层底线，这种感情是高尚的，纯洁的。好吗？”
“好，我们就作朋友，比一般朋友近一些。”
放在一边的李玥明的bb机传出来嘀滴的声音。
“别理它。”张成刚说。
“不行，万一是薛总在呼我，有事怎么办？”
张成刚将床头边上她的bb机拿给她。
是王安康发来的传呼。
“我今天出了一个单，可以挣一千元提成。”
李玥明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心灵感应，是他在心慌呢？他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主动给她发传呼的。
“怎么啦？”张成刚问她。
“没什么，是一个朋友。”她掩饰着自己的表情。
他意识到她的情绪的变化，转过她的身子，将她搂到怀里：“是他吗？”
“是的。”
“都有我不好，让你不开心了。”
“我一想到他到那种地方背井离乡的，就觉得对不住他，怪我自己当时没有尽力阻拦他。”
“一个男人的选择，女人用不着自责。”
“我是个传统的女人，从外表上看，似乎还很时代，但其实我是一个真正的中国式小女人。”
“你能做到这样，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了。”
“我也不是那么高尚的。
张成刚沉思一下说：“男女之间的关系就是那一层纸，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既然你不肯背叛他，我完全尊重你的选择。”
李玥明说：“你对我的恩情我一直都记着，你不会怨我吧？”
“怎么会呢？男人与女人之间，不光有性，还有许多别的更美好的东西，比如思念和牵挂。有些时候，一个人空闲下来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你，拿出你写的那封信看。”
他接着说：“当然了，男人想女人，自然会想到她的身体，想象和她在一起的种种情形。”
李玥明笑了笑：“我长得并不出众，为什么呢？”
“人看人不是看外表，人与人的相通，有好多种。看似两个不相干的人一面之缘就可能成为生死之交。”
“你怎么懂得那么多？”
“我比你多活了几十年，喝过的水比你走过的路都多。官场、情场都看透透了。一开始，我并没有想着要和你怎么样，但是人毕竟是感情动物，男人又是多恋形的，他可以和好多女人发生关系。尤其是对自已欣赏的女人，那种从心理到生理上的冲动是强烈的。上次分手后，我就对自己的行为有些后悔，我不想作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时代已经过时了。”
他在她脸了吻了一下：“我说这个你不会觉得可笑吧？”
李玥明笑笑。
他说：“上次相拥而眠，现在想起来竟然有些可笑，没有冲动的男女，等于没有了吸引力。不过，我还是懂得克制的人，我始终在尽力用一种父亲的情怀来对你。”
李玥明不知说什么好。
“你既然这样要为他守节，那我也只好牺牲自己，就听从你的吩咐。”
夜，可以掩盖世界上的所有黑暗和脏脏。
因为认床，李玥明早上早早地醒了过来，张成刚并没有睡在她身边，他在对面的那张床上睡着。李玥明看着那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思绪纷乱。她并不是一个冷血女人，同样，从内心深处她渴望得到男人爱抚和慰籍。她甚至想要主动役入他的怀抱，尽情地挥酒灵魂深处压抑已久的激情。他是好人，他与她并没有过多的交集，但他却给了她想要的工作，其实，她是应该为他献身的。但是，她做不到，她是要从一而终的人。
她犹豫了一下，轻步走出房间。
她在卫生间洗漱了一下，然后找到厨房，厨房里应有尽有。她煎了两鸡蛋，又冲两杯牛奶。
她为他放好洗脸的热水，挤好了牙膏。正在去叫醒他。
她听到客厅里张成刚走动的声音。
他走进来问她：“昨晚睡的好吧？”
李玥明温和地笑笑，给了他一个拥抱：“谢谢你。”
吃完早点，张成刚要去上班。李玥明在路边等薛安民过来。半个小时后，李玥明坐上车。
“昨晚在那住了？”薛安民问她。
“你们又不住，我只好找了一个同学，在她那住了一晚上。”
“那好，给咱们省了钱了。”他有些表情暧昧地对他说。李玥明脸一红，她说谎的水平本来就不行，她担心被他看出破绽，赶紧从包里拿出一包纸，装作擦鼻子的样子掩饰了自己的不自然。
从省城回到单位得六七个小时，回到院子里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李玥明累得只好好睡一觉，薛安民让她立即通知那两个写上访信的职工到会议室开会。
两位老同志都住在城里的家属院。她先是打电话到家属院的值班室，让通知两位老同志在大门口等待，又安排司机小朱去接他们。
崔汉将两天时间内的工作向她做了汇报，李玥明趁中间的一点空闲时间，去了一趟仁娜家，两天不见，她实在是有些想女儿了。
麦香欢天喜地扑到她怀里：“妈妈，妈妈”的叫了好几几声。她将自己的小脑袋挤到她怀中，撒娇地将她搂得紧紧地。
李玥明的心豁然开朗，对女儿的牵挂，让她两天来内心的压抑得到了释放。在情与欲之间、爱情与背叛之间的挣扎让她身心俱疲。解铃还需系铃人，女儿是她最好慰藉品，她生活的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她还得回办公室，麦香非要和她一起。她哄她：“等会我来接你，妈妈这会有事。”
回到办公室，薛安民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还有劳人科科长。两位老同志也很快来了，薛安民交代劳人科，安置两个副总工上班，没有工作任务，就学习。他表情严肃地说：“让副总工都下岗了，这是我的失职，我向你们表示道歉。放心，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劳人科科长表示，立即给老位同志补发工资，合理安置工作岗位。薛安民重申：“这次会议要记入行政办公会议记录备案。要尊重知识，新生人才。”
有一天，上班时间，李玥明正在会议室忙着。崔汉将她叫出来，低声说：“李主任，有人找。”
“谁？人在哪？”
“办公室。”
李玥明进了办公室，看到张新树竟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后里正端着一杯茶喝。
李玥明脸色一变：“你怎么在这？”
张新树坐着没动：“我到这附近办点事，路过你单位门口，一问，才知道你就在这里工作，进来看看。”
李玥明心里格登一下，埋怨叔叔不该将自己的情况向他透露，这给自己造成了麻烦。
“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事，快到饭点了，混碗饭吃，看样子我今天是回不去了，麻烦你给大哥安排个住处。”
李玥明有些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办法。她让崔汉将他领到招待所去，安排他住下。
“吃饭怎么办？”
李玥明不耐烦地说：“你先去休息吧，到了吃饭的时间我自然去会找你，放心，不会让你饿着的。”
送走了张新树，李玥明心烦变得恶劣起来。她想到放在父亲家保险柜中的那个文物，原本以为得了宝贝，没想到却惹了一身麻烦。
她给叔叔打电话：“让你不要和那个人来往，你不听，现在竟然找到我的单位了。”
叔叔忙陪不是：“这个王八蛋，真是太过份了，等他回来我收拾他。”
叔叔接着问：“他找你做什么去了。”
“说是天晚了回不去了，让我安排他住宿吃饭。”
“不就是一顿饭吧，别上火，回头我给你弥补。”
见叔叔态度特别好，李玥明才稍微平息了愤怒的心情。
吃饭的时候，李玥明到食堂给张新树买了一份饭菜，送到他住的招待所。
她买了三份菜，两份肉菜，一份素菜。他是农村人，饭量大。李玥明看他吃地津津有味，将五个馒头都下了肚。笑他：“吃慢点，不够，我再去买。”
他说：“可别，这菜太香了，我多少年都没有吃过这样好的菜了。”
他将招待所的门关上，低声说：“你们单位的隔壁发现了古墓，我就是为这个来的。到时候，弄到了东西，你还要不要？”
李玥明冷笑一声：“可别的，我不懂这东西，上次也只是给别人找的。以后，这样的事情你千万别计挂我。”
张新树陪着笑脸说：“这里面的名堂可大了，这么好的发财机会，你不懂，将来会后悔的。”
“我给你说，今天你到这里来，我是当乡党来招呼你的，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好，好，没问题。”张新树头点得象拨浪鼓。
“还有，以后你少和我叔叔来往，这样对谁也不好。”
张新树神秘地一笑：“我说你傻吧，你叔叔他是老找我，不是我去找他。”
“不可能。”
“不信，你去问他，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不说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
他站起身来，说了一句人话：“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