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女人的悲哀

  今日已不同于往昔,她想,她不得不在这个问题上动遥。

  “母后该怎么向你父王交代呢?”会不会,仙王后关心她,只是为了跟她的父王交代?想想也是,把她嫁给仙族太子冷夜陌辰不正是他们商量出来的决定吗?而她,不过是仙王后为了讨好她父母的工具。既然如此,她何必要自称母后呢?

  “我不会轻易死去的,之前那么多次危险的任务都没有让我死去,你还担心什么呢,母后?”她不假思索的将“母后”两个字咬的死紧,但凡是个聪明人,都不难听出泪兮话中的凄凉,以及夹杂着些许别的什么感情,仙王后又如何会例外呢?因为她眼中乖巧听话的泪兮,是从来不会这么跟她说话的,即便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也不会。

  “你这孩子,唉,只会苦了自己,有什么委屈就跟母后说出来,不必憋在心里头。”仙王后怜惜地说道,“无论何时,母后的是最疼爱你的啊。”

  够了,够了,真的够了啊!一直伪装着不累吗?她实在没有力气,也不想这么虚伪的面对仙王后。口口声声的说疼爱,只会说谈爱一句最疼爱就是利用她的理由的吗?她无法接近这种欺骗!

  “可是母后,你何时真正考虑过我的感受呢?我和太子殿下成亲的那一天,他跟我说,母后你告诉他嫁给他是我想要的结果,成全我的是少影,他反问我,他还能说什么,做什么呢?我不在乎被他误会,如果他执意这么认为,我也没必要解释任何东西。但是,我在乎的是你的想法你的说法。但凡是你派给我的任务,就是一次又一次与死神插肩而过,泪兮可有说一个‘不’字?我心甘情愿的听你们的话,哪怕让我死,不过是一句吩咐的事情。从来就没有自己的主见,这就是我,可不可笑?让我嫁给太子殿下,也是你们安排的,我有选择吗?我不明白,为何你要欺骗?有些事,你当真瞒得住吗?还是你以为,能瞒多久?”出奇的平静,似乎只在描述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情。其实做这些事能够平静的可怕的人,不正是仙王后吗?

  她能忍,她能装,她能坚持笑到最后,可是泪兮不一样,她做不到。

  如此激烈的反应,即便是再平常不过的语气,不由得令仙王后微微一愣,的确,泪兮的反常在她的意料之外。换句话说,之前她认识的泪兮不会这样。只不过有一点仙王后也是才知道:真正让泪兮动心的人不是她的师兄阡翎殇,而是巫族大王子独孤鸿影,并且目前在看,好像不仅仅是动心那么简单了吧。

  仙王后举起金色酒杯一饮而尽,“啪”地一声重响,酒尽,金杯搁置在桌上,一身凤袍的她依旧威风凛凛,淡漠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半晌,除了金杯与桌面相碰撞的声音,这个世界静的可怕。

  直到泪兮认为仙王后无话可说之时,却听到了异常刺耳的声音:“泪兮,你长大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路该走什么路不该走,母后相信你心里头清楚。何况你现在该清楚你身为仙族太子妃的身份,就算母后不管是谁救了你,你在这些天身处何方,外人的口舌又如何管的住?你已身为人妻,已是有夫之妇,自身的名声又何其重要?”

  “如果不是少影,我还能活着站在这儿吗?”是不是她又错了?难道说她拒绝少影的相救死在那里才对吗?太子妃,是啊,好一个仙族太子妃,好一个仙族太子妃啊!身为人妻,有夫之妇!呵呵!可是当她差点死在那儿,那个男人可有一丝一毫为之所动?太子妃,不过就是一个囚住她的鸟笼,囚住她的自由,不是吗?

  “你不能爱上一个巫族人,更何况是他。巫族对于你师父而言又是什么,你明白的。泪兮,从你走上这条路,就不可能再回头。”仙王后相信这些不用讲,泪兮比她还应该清楚,索性放了话,“和巫族王子之间的一切,都断了吧。好了,你自己回去好好静静。”仙王后不会心疼她,不会可怜她、同情她,不光是因为她和她没有血缘关系,更多的是因为她不觉得这对泪兮来讲是不公平的。活了那么多年,仙王后见到过的可怜人不算少数,包括死去的吟霜,就她们来看,泪兮又能算得了是什么?

  作为魔君的徒弟,当年她没有被杀掉被魔君收养,这本就是要付出代价的。她要活下去,牺牲的,远远不止这些。

  魔君可能认为,找个好男人嫁了对她就是做了一件极其恩惠的事。只是她也不能明白啊,明明都是一样啊,魔君也曾如疯了一样爱过一个女子,如何要没收她爱一个人的权利呢?难道他就没有想过这么做对泪兮不公平吗?

  从华仁殿出来之后,泪兮真的觉得很累了。她不想回雨溪殿,那可怕的宫殿,那可望而不可及的太子妃之位,她不想要,也要不起。四周的一片绿,不愧为仙宫,这些,怕是花费的仙王后好些精力吧。这些年,若是没有仙王后,仙族绝对不会像今天繁华盛强,更不会在数几十年里一直牢牢稳固处根基,与魔族具有相同的实力。

  一个女人做到这样的确不容易,她拥有了这片江山却没人清楚她努力到了何种程度。更不会有人明白,她所为的真的是江山,还是别的?她所为的,不会在乎害了多少人,不会在乎付出了多少代价。

  会不会,这样的女人早就没有了心呢?如果是这样的话,泪兮在她的眼里看来,不就是一枚随时利用的棋子吗?

  绕过几座桥,拿开挡在眼前的绿叶,“沙沙”的声响在耳边环绕。偌大的仙宫中,她也无处可留,除了少司命待的潇湘殿,她心上一阵疼痛,她想,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喷泄而出止不住的殷红血液从她身体流出,永远不会忘记她跌入那个山洞的情形,没有她,她活不到今天。

  朋友,一生中也就这么几个。

  紫衣、血薇、白衣,她曾想过,若是这辈子注定得不到爱情,那么,她绝对不可以再失去友情,绝对不可以。她觉得或许在太多时候友情只是暂时的,但是,至少不会像爱情和亲情那样把她伤的体无完肤。

  泪兮去找了她的朋友少司命,潇湘殿的侍卫侍女恭恭敬敬的行了礼之后就放她进去了。相对于别的殿,潇湘殿静僻得很,就如雨溪殿一样。殿外除了个处的几盆盆栽之外,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装饰做点缀。除了门外守着的些许侍卫侍女,殿内一个人都没有,少司命向来不喜欢他们左右相伴。

  氛围异常宁静,宁静的几乎有些可怕。泪兮绕过几条廊和几片绿,并没有打破这片宁静,只是安静的寻找着少司命的身影。

  仙堡改造成仙宫之后,泪兮真的是第一次来到潇湘殿,不免对周围环境有些陌生。大概晃了好半晌的功夫之后,才觉得眼前一亮,一道熟悉的紫色一闪而过,她道:“紫衣!”

  她清晰的声音格外悦耳,那道紫影本来要消失眼底,只是听见泪兮的到来之后停下步子,直直的伫立在那棵青木的枝头上。她,就是少司命,她还是那么俊美无双,艳丽的色彩印入眼底,很快成为这潇湘殿最为醒目的一道景色。

  也只有她,才具有这般独特的人格魅力。

  “紫衣,总算见到你了。”她没事就好,纵使先前有多么多么担心她的安危,见到她好发无伤的站在她的面前,泪兮总算可以放下一颗心。只是,她不知道她担心她的同时,少司命也在为她担心。

  可能分别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是都经历过生死的她们或许会比以前更加珍惜彼此。尽管那紫衣飘飘容光焕发的女子依旧是看上去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只有真正接近她的人才会知道她对待自己在乎的人会付出一尘不染的真心,却不屑于让人知道。

  这便是重生后的她,一次失忆,真的会改变她原先很多东西,不会刻意去回避什么,她会不会真实很多呢?

  “嗖”地一声,少司命从枝头上跳下,看着泪兮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心中些许的复杂。她听说了,若不是巫族王子独孤鸿影的及时出现,她大概就真的会死在乌境。其实她比云茜好不了多少,仙宫的人又有多少会在乎她的安危呢?嫁给一个自己不爱也不爱自己的人,是一个女人的悲哀。

  望见泪兮,她不免为她深感同情,如果可以,她反而希望泪兮永远不属于仙宫,就如血薇所说的,最幸运的人便是顺利逃出仙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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