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交锋

  李末搬回茗溪茶馆已有三日。

  顾子龙曾多次挽留，均被李末找借口搪塞了回去。

  她说，李某从小家境贫寒，如今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反倒有些不习惯。

  她说，太子殿下大可放心，李某只是换了一个休息的地方，但李某的心意，是不会变的。

  李末抬起左手，咬了一大口桂花糕。右手举起酒杯，酌了一口桃花酿。

  桂花和桃花的混合香气在口中弥散开来，李末闭上眼回味一番，再次睁眼时，双目清明有神。

  是啊，自己怎么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呢？

  顾子墨的话无疑给李末敲了警钟。她的身上，背负了太沉重的背叛与罪孽。莫门上百号的人因她的疏忽大意，死于无情的剑下。而她，连叛徒在哪，都不清楚。甚至，以她现在的模样，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许是日子太过平淡，她竟将应有的谨慎和警觉抛之脑后。李末摇摇头，深深责备自己，实在不该如此。

  她的目光飘得很远，清澈透亮的眸子里带着忧伤。再等等，等这风浪过去了，她就回去，给莫门的兄弟们建上新的坟冢，替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胸口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沉闷得透不过气。李末起身，拂了拂衣襟上掉落的食物残渣，步出茶馆，沿着繁华的街道缓慢地走着。

  日光将她的影子拉长，从后面望去，她的左脚微跛，背影落寞，却异常坚定。

  一阵骚动声传来，李末闻声回首，见几个小厮抬着一顶金边软轿从身后行来，纯黑色珠帘从轿顶垂下，显得低调大气。李末想都没想，便知这里面的人，是身份高贵得自己惹不起的人。

  李末识趣地往里挪了挪，给他们让出路来。

  就在那顶轿子即将与她擦肩而过之时，一只修长如玉的手缓缓掀开轿帘，性感的下颌，嘴唇，还有……那双似笑非笑的锐利鹰眸……毫不掩饰地直直地打量着李末。

  李末一愣，对上那束投来的目光，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微微挑眉，这眼神…好似在哪见过……可是，却丝毫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停轿。”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轿子不偏不倚地停在了李末的面前。

  小厮撩开车帘，里面的人弯腰步出，一举一动都显得高贵无比。

  李末的目光扫过眼前之人，全身上下只有黑色和金色。

  黑色衣袍裹不住他魁梧的身形，腰束金边布带，墨发高高束起，被一根金簪固定。面上半块黑色玄铁面具遮住眼鼻，性感的嘴唇和下颌让人禁不住猜测他面具下是怎样的一张脸。

  李末虽花痴一枚，但这锐利欲穿的目光看得她实在是浑身难受，怎么都提不起兴趣。

  传闻，东启国师貌可倾城，却常年带着黑色玄铁面具，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神秘难测。

  还真被子墨说中了。李末心想。

  李末弯下腰，行了宫廷之礼，“草民李末，拜见国师大人。”

  “请起。”简短有力的两个字。

  鹰眸仍在李末的身上打量着，李末直起身，与他对视良久。

  一个高贵锐利，一个淡定从容。

  目光交汇，电光石火，似有千军万马，奔腾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