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血沃烽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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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凉的号角吹起来时候，长城上便也烽火乍起，自东向西，一堆一堆迅速传递，片刻便到了阳山卫所。</p>
蒙成脸色严峻，手按剑柄目光灼灼盯住山下城外蜂拥而来的匈奴骑兵，身边是忙碌着将滚木礌石送到城头上的锐士，不听半声嘈杂叫声，只有脚步声上下城梯时候的咚咚闷响。</p>
“将军，该怎么办？”身边副将陈则问道。</p>
“速往九原送信，匈奴人这一次大举南下，其志不小，恐怕，咱们的卫所，是守不了半日的，快请援兵！”蒙成与蒙恬蒙毅一样，都有老秦人同样宽厚的额头与狭长的眼睛，满脸都是西北风吹成的沟壑，不过三十许年纪，看上去却如四十岁人一般。</p>
陈则应诺，便挥手令传令兵招呼斥候南下，自己站在蒙成身边看着黑压压只看见山下人头，不能数得清究竟多少的敌人，担忧道：“这一次，在咱阳山卫所周围的匈奴人，少说也有数万上十万，恐怕，半日也……”</p>
“大秦锐士，死战而已，不比担忧！再说，哼哼，我方守势，占据天时地利，有三万人马在，休说只是十万匈奴人，便是百万，也休想在我阳山卫所取得便宜去！”蒙成断然打断陈则的担忧，抬手止住他说话，双眼紧盯越来越近的匈奴骑兵，口中淡淡只道。</p>
陈则不敢再说，正好有斥候过来请令，便他转身去道：“速去禀报上将军，匈奴人，最少十万，再多不详，已大举进攻阳山卫所开始，我等死战不退，静待上将军援兵！”</p>
斥候应诺，躬身接过黑色小旗与铸成令箭大概样子的虎符在手，蹬蹬蹬下了城梯，翻身上马绝尘南去了。</p>
蒙成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一眼斥候，似乎他的御敌决心根本没有放在援兵身上，只双目紧紧盯着打马死命向山上蜂拥上来的匈奴骑兵。</p>
缓缓扬起手，锐士们各就各位，那从未熄灭过大火的油锅，上面已冒出青色蓝烟来，羽箭尖利的三角头在烟雾中恍恍惚惚，似将镰刀收在宽大衣袍下的死神，悄无痕迹便将某一个必死的敌人笼罩在死亡之下。</p>
“去，叫左右两军的将士给老子好好睡觉，今晚上他们上城头，若老子发现那时候谁萎靡不振，老子第一个斩了他！”蒙成目测了匈奴人的人数，见得山下数万人马居然全部向山上上来，却转头向传令兵叫道。</p>
“将军，咱只有三万人马，这么长一截长城，只留下一半是不是……”陈则急忙道。</p>
蒙成回头瞪了一眼这个副将，向匈奴人努嘴道：“骑着马攻打城墙，老子是只能在匈奴人这儿看得见。他们的目的，便是城门，城头上不要太多人，晚上说不准这帮狗日的要偷袭，不得不将大部分精力放在晚上！”</p>
陈则皱皱眉头再道：“可晚上咱们的援兵……”</p>
“没有援兵，至少明日午间之前，不会有援兵！”蒙成挥手打断陈则，颇有些云淡风清道。</p>
却陈则一愣，不自觉问道：“为什么？”</p>
“匈奴人这一次出动这么多人，明知长城不可能拿下还要来送死，他们难道就没那点脑子？哼哼，可能，在其他地方，也出错了，上将军手中兵马，一时间不可能给咱们调来，因为……”他长吸一口气，忽然从城垛下立着的长矛上抓起一把长弓来，猿臂轻舒鹰眼流光，嗖嗖嗖三声破空惊鸿般闪过，陈则暂时也忘记了担忧，抱着双臂欣赏已经冲到城下百步之内的三个匈奴骑兵便给蒙成这三箭射下马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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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神射，属下见一遍，还想再见第二遍呢！”陈则看着那颤巍巍弓弦只动个不停的长弓，有些羡慕道。</p>
“……因为咱们这儿的厮杀，还不够格！”蒙成没有理会陈则的赞美，又搭上三支箭在弓弦上，双手犹如抱月，直将一张大弓吱嘎嘎拉了一个圆满，流矢飞度，便又是三个匈奴人翻身落马。</p>
陈则早给蒙成一句话惊得呆了，这时候，他身后忽然伸出一双手将他摁倒下去，便在此时，陈则头顶凄厉划破空气狼牙箭飞过，堪堪正错着他的头皮。</p>
回头视之，正是一老卒，苍老脸上刻骨仇恨正将所有目光都聚集在匈奴人身上，似乎他能感觉到陈则转过来的目光，沉沉只说了一句话：“战场上，失神便意味着丧命！”</p>
陈则赶紧低伏着身子向这老卒拱手谢道：“老屯长说的是，某铭记在心！”</p>
便是蒙成，这时候也回过头来迅速向老卒打个招呼，转过头又去弯弓射箭去了。</p>
这老卒，阳山卫所的锐士们大都认识，本是居住在阳山中的猎户，却匈奴人南下时候，那会儿始皇帝还没有派遣蒙恬坐镇九原，这老卒全家老小，便给匈奴骑兵杀个干干净净。这老卒好身手，怀着满身的仇恨，在蒙恬九原练兵时候便加入斥候营，凭着手中一把剑背上一张弓，军功在数十年间积累到五百人主，爵位也晋升至大夫，却他满心透视对匈奴人的仇恨，怎么说都不肯离开阳山卫所，于是老了时候便从五百人主的位置上退了下来。</p>
只是这老人为人好，蒙成陈则这两个卫所守将，也是当年他当屯长时候的小兵，若有战事，定然战场上能出现他的影子，众人虽知这样不合规矩，却也都没有人去指责——国仇家恨，哪儿男儿不想在战场上为逝去的亲人报仇，哪个男儿会忘记血海深仇安坐家中看着仇人横虐门前？！</p>
“弓箭手，散射！”蒙成一边蹲在城垛缺口处瞄准敌人射箭，看着敌人近了时候，便喝道。</p>
有掌旗锐士将手中号令大纛摇动发出命令，半蹲在城垛后面避箭的弓箭手，闻令便迅速窜出，依托城垛看准匈奴人密集的地方，也不去瞄准便将箭囊中的羽箭射了出去。</p>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