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四章 颜宛说话了
正月很快就过去了，不管洛京里如何流传颜家兄妹被父亲不容于家而另居别处之事，颜容他们几个倒是自得其乐得很。</p>
二月二，龙抬头。</p>
这一天和以前的每一天差不多，同样的日出同样的晴朗，但上朝的官员们却得到了八皇子选妃的最后结果。</p>
“奉天承运……阎家女吾喜贤良淑德，可为八皇子瑜景之良配……待其及笄后择日纳为正妃……”</p>
二月的上半月就在人们的议论声中过去，转眼就到了下半月。</p>
颜容却没有多管八皇子纳妃之事。她要忙的事情多着呢。</p>
“阿容，你又要出去？”颜寰一身是汗地从屋里冲出来，“农庄里有什么让你如此感兴趣？怎么三天两头往那里跑？”</p>
“大哥，你不打算回国子监学习了吗？天天练武可不行，想做将军必得天文地理史学政治等等样样皆通才可，光是武艺高强，那不过是一介武夫而已！”颜容避而不答。</p>
“不去了，那些东西会有专人教我，我自己也看书。”颜寰一边擦着还不断滴落的汗水一边说，“你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让大哥知道的？难道还担心大哥不能保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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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容夹着马绕了颜寰一圈：“大哥，雨水过了就到惊蛰，而过了惊蛰就到春分了，而农人们也应该准备耕种田地了，你不会不知道吧？”</p>
“知道啊，难道我们田庄出了什么事？”颜寰低头看一下自己身上，“你等等我，我换身衣服就出来和你一起去！”</p>
颜容驱马挡在他面前：“田庄没事，是你小妹我对田里的农事感兴趣，想要去学习学习！”</p>
“学农事做什么？让信得过的管事们去管就行了，有时间不如学些别的。”颜寰愣住，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个原因。在他身边的朋友里，没听过哪个特别去学习农事的，更别说是家中的姐妹们对这个有兴趣。</p>
“大哥，行军打仗是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颜容微笑地看着马前之人，“既然大哥想要做将军，你妹妹我当然不会让你做个饿肚子的将军！”</p>
颜寰看着骑在马上，沐浴在朝阳里的小妹，脸上笑容堪比此时的朝阳：“阿容，你放心，我会努力的！粮草之事，我们拿钱出来准备着就行了，不用你亲自去学来种。”</p>
一人之力种出来的最多几亩地，总不可能只准备他一人的粮食而不顾三军吧？拿钱去收购不是更实际？</p>
“大哥，我是想研究一下能不能增加产量。”颜容双腿一夹马肚子，“走啦，你按你自己的计划学习吧。”</p>
颜寰看着马儿转过门口才转身回屋，自此练功学习的效率就更高了。</p>
就在颜容出府不久，东三街宅子正门大开，八皇子吉瑜景一骑当先，带着一干护卫属下骑马进去。他一下马就问道：“阿寰几兄妹都在做什么？”</p>
“回殿下话，大郎在外书房看书，宛娘去了女院，容娘去田庄了。”</p>
“阿容去哪个田庄？”</p>
“回殿下话，小人不知。”</p>
吉瑜景大步走到外书房：“阿寰，你用过早饭了没？”</p>
“没有，等你来一起用。”颜寰站起来，回答完就顺道吩咐下去摆桌。</p>
“等我？你怎么不和你家妹妹们一起用？”吉瑜景状似随意地问，但天知道他对这些话的答案在意极了。</p>
“除了每晚固定一起用晚饭，每天都是各忙各事。”颜寰在盘里洗了手，一边抹手一边坐到桌前，“早上各有各事，现在更是免了晨昏定醒，个个都像飞出笼子的鸟儿了，哪里还见得到她们呀。”</p>
“哦，她们都忙些什么？”吉瑜景伸手立起筷子，耳朵却竖得高高的。</p>
“阿宛还正常点，都是忙功课、学习之类，阿容就怪了，早前还天天窝在房间里说是要制药，一转眼就见天往田庄里跑，说是想学农事呢！”</p>
颜容要增加产量的事，颜寰觉得那是她的理想，在事情还未成功之前，就不用说了。</p>
却说颜宛这天和平常一样到了女院，刚刚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来，便听身旁边一同窗说道：“颜宛，和我们说说你这洛京才女之名是怎么得来的？”</p>
颜宛莫明其妙，什么洛京才名，她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p>
她只是望着说话的少女，用眼神表达她的疑惑。</p>
出声质问她的是李大学士家的嫡孙女，李家也是勋贵之家，这些年来跟在窦家身后发展得很快，颜宛还是颜大将军家嫡长女之时还有与之相持的地位，但她们都知道她没了母亲，父亲又不疼，而且还宣布脱离父女关系，所以颜宛在学里是贵族女子排斥，平民女子远避，几乎算是独行侠了。</p>
“看什么看？”李菲菲一见颜宛似水般的双眼纯净望来的眼神就气不打一处来。她颜宛要不是有这副好皮囊能得那所谓的洛京才女之名吗？都是那些好色男子乱评，怎么就不直接说她是“洛京最美哑娘”？那样还名副其实一点。</p>
“李菲菲，阿宛难道不是洛京人吗？阿宛难道不是才女吗？就说琴棋书画，我们这一级的同窗哪个及得上她？就是六艺大比，人也拿到了书、画两项头名，哪点不才了？”女子的六艺和男子的六艺是不同的，男子是礼、乐、射、御、书，而女子却是琴、棋、书、画、礼、女红。得了头名的也同样能得到宫里皇后或贵妃的接见。</p>
颜宛看过去，为自己说话的人又是任菲菲，她是国子监男院那边虚空先生的女儿，身为先生的女儿，她对那些高官子女并没有很深的阶级观，也就造成她性格直率敢说敢做，只和自己喜欢的人交往。</p>
“谢谢你，任菲菲！”颜宛张口，声音很有些咝哑，像是被沙纸磨过。</p>
任菲菲不在意的摆手：“不用谢啦，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她一向看李菲菲那个与自己同名的人不喜，不但骄傲无礼还势利眼。</p>
“你，你能说话了？！”李菲菲却像是见了鬼一样指着颜宛，声音都哆嗦了。</p>
颜宛轻挑了下眉：“我能说话怎么了，你为什么那么紧张？”</p>
李菲菲本来就是个胆子不大的人，她本来不会找颜宛的麻烦，对方再怎么不得父亲宠爱，却也是有个与八殿下亲密如兄弟般的长兄护着，可就因为她讲不出话，看着性子又好，才觉得她不会回家告状，就大着胆子找碴，不愿让她在级里抢了风头。</p>
颜宛眉头挑得更高了：“我本来就能说话，只是前些时候嗓子暂时哑了而已。”</p>
却不知道就在她说第一句话时这间课室里就安静下来了，就是那些没有听到第一句的也跟着别人闭了嘴，然后，都听到了第二句话。</p>
“阿宛，你的嗓子好了？！”任菲菲冲到她面前，大半身子扑在她前面的桌上，“太好了，不管是你用的小镜子还是玻璃镇纸都好特别，我一早就有兴趣了，可惜和你说话太难！哎，能说了就好，以后咱一起坐啊！”</p>
颜宛看着飞快在自己旁边落座的少女，微笑起来。</p>
任菲菲摆好自己的东西一转头，就见到她这个发自内心的笑。揉了下眼，她不可思议地叫：“阿宛，你本来就是才女了，容貌又是一等一的，哑的时候就已经够遭人妒忌了，现在恢复了声音，更是不让我们这些普通女子活了！”</p>
李菲菲怎么也想不到今天会因为她的几句话把颜宛恢复声音的事情捅出来，看着围上去的同窗，她心里恨得不行。</p>
颜宛的那些同窗早对她好奇得不得了，以前是碍于交流不便，现在没了这道墙，就都扑上去问东问西，都想在第一时间得到第一手消息。</p>
“颜容，颜将军对你们真的不好吗？”</p>
“颜容，你们真的是被赶出家门的吗？”</p>
“颜容，你大哥是从族里被赶出门的？那现在还算是颜家的嫡子吗？真的让位给那个外室子了吗？”</p>
颜容原来在这女院的课室里是安静而孤独的，她也渐渐习惯，现在突然之间被那么多人问问题，吵得她只觉得周身都是嗡嗡叫的苍蝇，头昏眼花脑子也乱。</p>
“吵什么？课时开始了！”先生站在门口，看着钟响后还吵闹的学生，顿时气了。</p>
被他一吼，大家才想起这是在学里，而且是先生讲课的时间。</p>
颜宛终于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对打断那些人的先生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p>
云姑姑？</p>
云颖宴的名在女院里很响，知道的人非常多，但却不代表每个人都认识这个人。这不，当她真正站在这个课室前面时，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她是谁。</p>
“今日上午的写字课由我给你们上，现在你们都先写一篇子交上来，五言或七言诗即可。”</p>
二三十个字，很快就能写完。</p>
颜宛坐在靠后的位置，这两年来她一直都得到云姑姑的指点，字的进步飞快，不名也得不到字这一艺的头名。现在见到先生来自己的课室讲课，心里也很高兴，她抿着嘴笑起来，低头开始认真写着。</p>
云颖宴从第一桌第一人开始，一个个评说她们的字，指出各自需要努力的方向。到颜容那里时，她被这首诗吸引了，看了又看，后来又不自觉地念出来。</p>
云想衣裳花想容</p>
春风拂槛露华浓</p>
若非群玉山头见</p>
会向瑶台月下逢</p>
噗嗤！课室里却有一声偷笑声。</p>
“这位学子，不妨起来说说这诗有什么好笑的？”云颖宴温柔地笑问。</p>
李菲菲站起来：“先生，颜宛同窗这诗是不错，可若以此比喻先生的美，那马屁也拍得太响了吧？”</p>
李菲菲的家世，让她有幸成为在座的认识云颖宴的人之一。</p>
云颖宴的表情十分温柔美好，但心里却恼怒万分。只是，她怎么能和个小孩子计较？***（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