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发作（一）
“大哥，你知道机缘粉是什么吗？”练武结束，连翘和林铭去开门，杨万秋回了他住的小院，凉棚下只剩颜家兄妹俩。</p>
“机缘粉？你从哪里听说的？”颜寰猛地站起来，带着桌上的茶盏直晃荡。</p>
颜容也跟着站起来：“这机缘粉到底是什么？”</p>
颜寰回头望，眼里有着犹豫和伤感。</p>
“大哥？”她看到连翘往回走，急了，“快说呀！”</p>
“就如机缘其名，好坏有五五之数。”颜寰似乎很艰难才说出口。</p>
“什么五五之数，大哥，可不可以说清楚一点？”颜容嘟着嘴，眼看连翘就走回来了，他还在卖关子。</p>
“服用这药，就像赌博，后果有好有坏，有严重也有轻微，只看各人命数罢了。”颜寰说完就陷进深思里，不再说话。</p>
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药？窦皇后下这些药给进宫做客的小娘子们，有什么目的？如果是毒药，还可以嫁祸南宫贵妃，但这些可不一定是毒药啊！</p>
“三娘子，大郎。”连翘走近了，想上前扶颜容。</p>
颜容不着痕迹地甩开，先行半步：“大哥，快回去梳洗吧，一会儿去迟了娘亲要问罪的哦！”</p>
来日方长，管他什么好事坏事好人坏人妖魔鬼怪，总会出现总会有办法的！</p>
虽然如此，这两日颜容还是在担心中过日子，她和小丫鬟们闲聊的时间也增加了。可是，晴柔居里一派平静，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三天后，她渐渐放下心来，颜家和南宫贵妃家里并不算同一阵线，也许窦皇后要对付的只是南宫家，与她们无关。</p>
颜容早上在自己院里练功，然后去主院请安，再回来拿东西去外院听课，然后午饭、午休、去小校场、晚饭后洗漱睡觉。</p>
她以为小日子可以一直这样平静下去，却在第五日晚饭后，连氏给的消息打破了。</p>
“南宫家的春怜小娘子，昨日突然晕倒，太医诊视后说是得了极为严重的风寒。明日早晨我们一起去探探。你们自己挑些小东西送给她。”</p>
连氏这是在教导她们人情来往，但颜宛显然想不到：“娘亲，你帮女儿拿主意吧！”</p>
“你先自己选出来，再拿给娘亲看看合不合适。”连氏宠溺地说。</p>
颜容坐在一旁，看着正和连氏撒娇的颜宛，脸色变幻。</p>
“三妹妹，你打算送点什么？”颜宛问道。</p>
她正想着南宫春怜是不是中了机缘粉才会如此，听得这话，随口答道：“我想把前几日舅母送的珠花送她。”</p>
那珠花是海外得的，是外祖母那边送来的。皇商余家海外的生意不少，常常会送些新鲜玩意儿给连家和连氏。颜宛也得了，可是那珠花美丽璀璨，她可不想送别人。</p>
“既然你送了这个，那我就送两条新做的帕子吧。”颜宛点点头。</p>
连氏觉得这样的小礼物挺好，便不说什么，让她们回去休息。</p>
颜容这次和颜宛一起出的门。她没话找话地和颜宛说，同时观察她的脸色。</p>
“二姐姐，昨天琴娘子教的指法我还有些不懂呢。”她们虽然一起走，中间却隔有一段距离。</p>
“你都学了一年琴了，还连个指法都不会，笨死了你！”颜宛好不容易有机会训她，能放过吗？</p>
颜容脑袋后面三条黑线！你说你嘴怎么这么欠啊？找什么借口搭话不好要找个，真是没事找骂！</p>
“怎么不说话？”颜宛得意了，“以前琴娘子还夸过你的，可你现在竟然连指法都不会了？就算不记得了，你以前不是学一次就会了的吗？不是只要多练习两次就很熟练的吗？看来你烧过之过真的变笨了呢！呵呵呵！”</p>
“如果我没有记错，二姐姐学了有四年了吧？”她怎么能只听骂不还口，“可昨天听琴娘子说，二姐姐只会弹两首曲子？是哪两首啊？”</p>
“你懂什么，学东西贵在精而不贵多！”颜宛脸上充血，红得像涂了几层胭脂。</p>
“哦！”颜容拖长声音，“姐姐精的是哪两首啊？要不现在妹妹跟你去晴柔居听听？四年学两曲，姐姐一定弹得很好很好吧？”</p>
颜宛脚步一停：“现在是午休时间，怎么能不回去休息？！”</p>
至于听曲，她现在不会弹，以后也不会，所以提都不要提。</p>
颜容轻笑：“这样啊，那小憩起来我去找姐姐好吗？”</p>
“我还有事！”颜宛气语生硬地回了一句，刚好到了晴柔居和听水居的分叉路口，她扭身便走。</p>
颜容原地站了一会儿，目光微转地看着她的背影。</p>
“三娘子？”迎春小心叫道。二娘子太过份了，自己学不好，还妒忌三娘子。</p>
“走吧。”她回过神。这个级别的“谈话”，对她来说真是不痛不痒，以前办公室里不见硝烟的争斗才刺激呢。</p>
看颜宛这么精神的样子，也许南宫春怜是真的感了风寒而不是因为机缘粉。</p>
第二天一早，颜容两姐妹跟着连氏来到南宫家时，南宫春怜还未起床。</p>
“妹妹们先到我屋里坐坐吧？”南宫春妍亲热地走上前来一手一个拉着她们。</p>
连氏在南宫老夫人的屋里坐着说话，老夫人摆摆手，让她们自去玩：“带你们表姐妹去吧，陪她们说说话，怜儿醒了再带她们去看看，只别坐久了。”</p>
“祖母，我们上午也有课的呢，今天写字！”南宫春娴提醒道。</p>
“哦，是呢！”老夫人对着连氏笑起来，“你瞧我这记性！”</p>
“祖母，让表妹们一起去听课吧！云姑姑可是我们欣朝的名家，写得一手好字！”南宫春娴走到南宫春妍面前，似有若无地挡住门口。</p>
南宫老夫人哈哈笑：“给你们请了好先生，却不好好学，还有脸说！”</p>
说起来，这也是她南宫家的面子。云姑姑是宫里的女官，因贵妃娘娘在皇上面前请了旨，才让她隔几天便出宫来给南宫家的几个娘子们讲讲课，教她们写字。</p>
“祖母，您不发话，我们怎么好带表妹们去听？”南宫春娴不再拦着她们，走到老夫人面前扯了她的袖子撒娇。</p>
南宫春妍明知道这些妹妹们打的是什么主意，心里着急但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云姑姑确实有名，若是拦着不让表妹们去，恐怕传出去便是她们南宫家的娘子们小气狭隘了。这样的名声可要不得。</p>
“阿宛表妹？”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们自己拒绝吧。</p>
整个欣朝甚至整个洛京只有一个女子可以上的学院，就是国子监女院。那里规模不小，招收十二岁到十五岁的女子。但那里要求严格，必须由有品级的夫人担保方可进学，而每一位夫人最多只能同时担保两名女学生。而且适龄的少女们自己也要进行考试，琴棋书画和骑马都要考查，而且其中一门甚至要优秀！</p>
连氏有名额，也打算明年把大女儿送去考试，可现在不是还没有去吗？颜宛在家里只与颜容对比，她先两年学习，比颜容学得好那是毋庸置疑的，这让她非常自信。</p>
“云姑姑吗？”颜宛高兴起来，“我们真的能去听听她讲的课？”她期待地望向老夫人。</p>
颜容好歹也上过几次课，知道颜宛的水平，那一手蝇头小楷写得还是不错的。至于她自己，只能算是写得端正而已。虽然知道南宫春娴不安好心，但她也希望去见识一下。听说，云姑姑也在国子监女院担任着讲习之职。</p>
“你们是颜将军府上的小娘子？”云姑姑板着一张脸，眼底却透着温和。</p>
颜宛被对方的气场压迫，头都不敢抬起来。颜容却张大眼睛好奇地看她：“是的，云姑姑！”</p>
“知道云姑姑讲的是什么课吗？”云颖宴显然是想温和些的，但说出话来的声音却平板得像机器人。</p>
“知道，是习字课！”颜宛不说话，颜容只好装天真。</p>
“你们最近学什么，默两页交上来！”云颖宴似乎也觉得自己温和不起来，看人家年纪大的二娘子都不敢说话了，便恢复往常的样子。</p>
“云姑姑，我现在正在学论语‘学而篇’！”颜容举手做答，“我们没有带笔墨来。”</p>
南宫春娴低下头去。云姑姑有一副笔墨，再来就是南宫家的娘子们一人一副，都是上到课了才叫小丫鬟们抱来的，哪还有多余的。</p>
“飘香去取两副笔墨纸张来！”南宫春妍到底是做大姐的，自然不会怠慢客人。她本来是要去国子监，但今天因为庶妹生病，家里又来了客人，才告了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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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春娴也不是打什么坏主意，只是知道云姑姑于写字一道非常严格，想看看这两个被母亲护得天真的表妹被批得灰头土脸而已。有些人就是看不得别人过得比她开心！</p>
颜宛心里紧张，写得比平时还要糟糕，有些笔画甚至不平，像毛虫一样抖啊抖。</p>
颜容经过了现代十几年的应试教育和后来社会上的明争暗斗，哪里会怯场？她拿过纸张，立起毛笔，一边暗诵一边写，一气呵成！</p>
云颖宴拿着几个小娘子写的字逐一看去，面无表情，一语不发。</p>
南宫春姍年纪小，虽然是庶出，平时却有嫡姐南宫春妍护着，个性较开朗，也没有什么坏心眼。她等得着急了，便催道：“云姑姑，今天姗儿写得有没有进步些？”</p>
“还好。”云颖宴面无表情。</p>
“那今天谁有进步？”南宫春姍得寸进尺。今天云姑姑没有飙冷气，继续问下去没关系。</p>
“都好。”云颖宴扫了一眼下面的五个小娘子，还是面无表情。</p>
颜容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似乎“高人”都有些怪癖，眼前这位难道是修炼面瘫神功的？（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