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该做了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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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人丙伸手正欲敲门，便听的屋内传出杨玄的声音来，轻轻推开那有些沉重的木门，他手心湿腻腻的，也不知为何。</p>
他随身带着一包行李，以及一柄长刀，做普通武著的打扮。</p>
“辞行文书给林家递过去了吧？”杨玄从床上翻身起来，俯身提着靴子，头也不抬的问道。</p>
“嗯。”史人丙点了点头，站在门口不敢往里进，该做的一切都已经做完，这也就意味着他没有了任何的价值，而且作为这件事情唯一的知情者，他只有死了才能让人心安，他自己心里也极为清楚，所以害怕落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p>
杨玄穿好靴子之后，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漱了漱口，很随意的问道：“马车出城后怎么处理的？”</p>
“推到河谷中了。”史人丙吞了。唾沫，神色中透露出一丝不安来。</p>
“嗯。”杨玄放心的点了点头，取出银票和一张公文递了过去，与他说道：“船快离岸了，去吧。”</p>
史人丙略显不安的神色慢慢变成难了惊愕，虽然这种善始善终的结果是他最曾期待的，可是突兀到来，还是让他有些难以置信。</p>
他本来都已经对这个世界绝望，可杨玄这番举动却是将他沦丧的信念一点点从深渊中拉了回来。</p>
史人丙攥着银票和公文的双手有些巅抖，或许两样东西在杨玄手里不过是轻飘飘的两张纸可在他手中却是自己的身家性命，他压抑许久的精神在这一刻终于承受不住，双膝一软跪伏在了杨玄跟前，失声痛哭，也不知道是喜是悲，还是被杨玄的仁厚所折服。</p>
“公子对我有再造之恩，请允许我追随恩主左右，愿为犬马加以报答。”史人丙俯首在地，语气诚恳只是听起来有些激动。</p>
“你怎么能呆在我身边呢？”杨玄并未去扶他起来，也没有躲避这跪拜大礼，只是随和的笑了笑。</p>
史人丙也的确是被心中爆发的情绪冲昏了头脑，如今被杨玄点醒之后也不去再提，他给林家递交了辞行文书，并且驾车出城，只是为了制造出了史庆瑞已经离开朔方的假象。如此一来，他怎么可能还留在朔方，更何况是呆在杨玄身边。</p>
“从今往后史人丙这个名字你便是不能再用了。</p>
”杨玄若有所思道。</p>
“请恩主赐名。”史人丙伏首回答。</p>
“你这一去即从过往中解脱，史姓你也不方便再用了你就随我姓杨，就叫杨解吧。”杨玄伸手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拍1语气平和毫无锋芒，而后转身从他身前离开，将桌上那杯水端了起来，随口说道：“船快离岸了去吧。”</p>
“杨解铭记恩主解救之恩。”</p>
杨解起身，神色恭敬，从之前对杨玄的恐惧，到如今已成了纯粹的敬畏，将肩膀上的包袱提了提，行礼退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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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玄轻轻的摇了摇头，并未将这事情放在心上。史人丙自幼寄人篱下与人为仆，如今虽然与史家决裂，可心中的奴性尚在，作出如此激烈的反映倒也不让他意外只希望从今往后这个叫杨解的人，能好好的活下去吧。</p>
若是以前杨玄肯定会杀了他，如今放他离开，并不是刻意行善，也不是刻意的遵守诺言，只是不想而已。</p>
一两杯清茶下肚杨玄心中默默盘算着，想起今日正是宗堂大会召开的日子，虽说他被削去了议事的头衔，可今天大会上的议题恐怕都是以他为中心展开他自然也不能缺席，没有发言权至少也要去旁听一番，也好心里有个底数。何况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今天也该由他去做个了断了。</p>
从马房里将墨染牵了出来，一夜呆在那不通气的屋子里，可将它憋闷坏了，兴致恹恹的。</p>
杨玄瞧他这摸样，心中顿时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来，从随身携带的瓷瓶中倒出两粒培元丹给它放在了唇边，这大家伙嗅了嗅觉得味道挺诱人，舌头一卷囫囵就吞了下去，顿时〖兴〗奋起来，先前那种要死不活的神情一下子全没了，摇尾乞怜跟只狗似的，眼睛里就差没冒出绿光来，看的杨玄连连咂舌，却没给他继续糟践了“一边去，胃口倒是不小，一口吃了老子五十两银子。”</p>
一般用黄豆喂马已经属于相当奢侈的举动了，杨玄如今用黄字中阶的培元丹给他糟践，这待遇怕是一些世家子弟也没有。</p>
不过杨玄现在还真有此身家，身上仅仅现银就有一千二百两，而且还都是沉银，按当下五十比一的价格兑换，换成培元丹也足有半麻袋之多。何况这钱对他来说基本都相当于天上掉下来的，糟践起来还真不怎么心疼。之所以不让墨染继续去吃，主要还是怕这家伙消化不了，不过此时心中已经打定注意，每天都给它改善改善伙食，至于会养出一个什么样的妖怪，却不是杨玄所考虑的。</p>
翻身上马出了粮草转运司，如伞时辰尚早，而且有墨染代步，时间可谓相当充裕，杨玄先去娄了一趟杨海良。</p>
昨日一矢清早出去，忙于史庆瑞那一档子事情，杨玄却一直没来得及去见他。也不知道杨靖那事情到底结果如何，虽然心里把握十足，可总得先去问问，以防出现什么差池，在宗堂之上被打的措手不及。在饭桌上，杨玄得到了杨海良的肯定答复，心中已定，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出口问道：“小叔，你说我若不想干这朝廷买办局的差事，该怎么推脱掉？”“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那差事不挺好嘛。”杨海良抬起头来，有些不解。</p>
“没，我就好奇问问，那差事不太对我胃口。”杨玄嘴里含着豆huā，含糊不清的说道。</p>
“有比没有强，先干着吧，以后你在宗堂里关系拉开了，等机会再换一个就是。”杨海良说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现在真要推也不是那么方便，之前预案肯定已经下来了，你这一反一复给人映像不好。”</p>
“嗯。”杨玄点了点头，加快速度勺完了碗里的豆huā，与杨海良说道：“小叔你这吃，我得先去宗堂了。”说罢也不等他起身相送，杨玄便已经到了后院，解开缰绳上马朝着侯府去了。</p>
因为正门是不准骑马的缘故，杨玄便从角门进了后huā园里，自然有下人上来牵马引路。</p>
那青袍小厮跟杨玄前面走着，此时可谓是心惊肉跳。前阵子也听说了一些传言，偏于丑化的居多，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可他这管了七八年的马房，也自然晓得出这匹大黑马的价值，看来那些传言还真他娘的不可信，杨玄确实是发达了。</p>
而在此之前他们这些下人没少为难过杨玄，如今他要挟私报复可如何是好。</p>
可一路走至马厩门前，身后那人也未吭一声，这下人心脏扑通扑通的猛跳，感受着大黑马吐在自己脖子上的温热鼻息，只觉得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可也不敢回头。</p>
忽然前面岔路上横冲出一人一骑来，将他吓了一个哆嗦，手中缰绳猛地一拽，这一下可是撩拨到了墨染的脾气，脖子一扬，就将他整个人甩了出去，在那软泥的huā圃里摔的七晕八素，可谓是苦不堪言，借此机会翻身起来就跑了。</p>
与此同时，对面岔路上上冲出来的那匹马也惊了，连连侧闪，而这路面上全是光洁的石板，一慌神就打滑。</p>
马背上那穿着一身云纹右衽锦袍的邪眼青年眼疾手快，一翻身就从那马背上跳了下来，稳稳落在了地上，正欲发火却突然看见大黑马后面站着一个人，袖手而立，一脸温婉的笑容，吓得他差点没跳起来。杨鹤如今对杨玄可谓是又怕又恨，上次在迎仙楼里，杨玄瞪了他一眼就这么给他心里留下了一丝阴霾，随着后面杨玄所做之事一件比一件夸张，那一丝阴霾也就一天比一天严重，所以他现在也比以前更加痛恨杨玄，不过他现在还真没勇气跟他叫板，心中那股怨恨也随着这种羞辱感，愈来愈严重。</p>
“挺早啊，杨鹤。”杨玄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如今也没尊称他一声堂兄了，而是直接唤他名字。</p>
杨鹤回过神来，将心中怨恨之意小心藏匿起来，心中忽然想起那事，不由暗爽“如今且容你得意猖狂，待会宗堂之上将你罪证落实了，肯定免不了族规的惩罚，我也有表决的权利，待会你的性命可算握在我手里，就算死不了，也要让你好好尝尝皮肉之苦。”</p>
他心里虽是这般想着，脸上却是另一套表情。</p>
“唉，昨夜一宿都在外面溜达，这不才回来嘛。”杨鹤笑容灿烂，用自己的幸福生活暗暗刺激着他。</p>
“我还是劝你一句，青楼教坊少去为妙。”杨玄也感受的他言语中那一丝隐藏的恶意，微笑着煞有介事的说道“你看杨默就是前车之鉴啊，自己房事操劳吐血了也能怪到我头上来，你可不要步他后尘啊。”不折不扣的打脸之话。</p>
调侃、威胁、狡辩！杨玄一句话在杨鹤看来这三都占齐全了，再能掩饰这会也恼羞成怒了。</p>
“杨默吐血怕不是房事操劳引起的吧，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杨鹤低沉着声音，反口讽刺一句，说完就觉得自己心跳加速了。</p>
“那你说说，他为什么吐血呢？”杨玄也不生气，只是笑容和煦的问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