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强者（四）</p>
这个时候，萧秋完全不知道自已正被那位尊贵的左相大人的公子惦记着，他正站在夜色之下，默默地看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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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受到身上暗黑之力的影响，即使是在这种黑沉沉的夜里，萧秋也清晰地看到了数百米外那些巡逻着的德莱克游骑。</p>
“克里利斯大师，有句话我想问很久了，虽然我知道你有个习惯，对于不想说的事，你通常不会说。但是现在我很想知道。”萧秋从夜空中收回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克里利斯的身上。这位死灵法师完全没有了白天的精明与从容，他正坐在地上，抱着盛满了酒的皮囊，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哼哼声。</p>
“你为什么要帮我？”</p>
“就是这个问题吗？”克里利斯抿了口酒，喃喃道：“这需要理由吗？”</p>
萧秋盯着克里利斯，淡淡道：“不需要吗？”</p>
克里利斯正把皮囊举到嘴边，动作却情不自禁僵住了，因为萧秋凌厉的目光有如实质，让他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p>
克里利斯有点无奈地放下手中的皮囊，苦笑道：“尼古拉，你先说说对我的感觉，作为一个相识不算太长的伙伴，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p>
“一个市侩、小气、奸诈、邋遢，嗜酒如命、相貌猥琐，颓废而又油滑，满嘴谎言的老头。”萧秋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自已的感觉。</p>
克里利斯瞠目结舌地看着萧秋，喃喃道：“你说的这位是谁？”</p>
“当然，这些都只是表象。”仅仅是表象也足够糟糕的了，萧秋同情地看着克里利斯，道：“至于你的内在，坦白说，除了觉得你不简单之外，我什么都没看出来。”其实萧秋想说的是：我也没有发现你有什么内在美。</p>
“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克里利斯长身而起，先前的颓态一扫而空，微笑道：“别人看你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黑目人，头脑冲动，行为粗鲁。但在我的眼里，这也只是表象。在这些表象的背后，我还看到了友善。”</p>
友善？萧秋微微一怔，当初自已跟随着奥古拉斯等人，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呢？</p>
“当然，仅仅是友善，还不足以让我帮你，另一个原因是你足够强！而且，在你冲动的外表之下，你有着另一种深沉与果决，这一点估计你的那些朋友们没有看出来。”克里利斯眯起了眼睛，道：“因为在他们的眼里，你冲动的时候太多，所以他们忽略了你深沉的一面。同时他们已习惯于你的友善和慷慨，当然也会忽略了你的果决。否则，我想在你面临艰难的时候，他们一定不会离你而去。”</p>
萧秋吃惊地看着克里利斯，这时的克里利斯双目熠熠，哪里还有一丝半点的猥琐模样？</p>
“人性是复杂的，有时候对人太好，未必是一种好事啊！”克里利斯黑暗中的眼神折射出一种洞悉了世事苍桑的锐利：“对于某些人，适当的距离才会产生尊重。”</p>
“一个强大而友善，同时又拥有深沉与果决的朋友，我克里利斯是不会拒绝的！因为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强者！”克里利斯淡淡道：“你今天的表现，我的确没有看错人。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帮你了吗？”</p>
“明白了。”萧秋微微一笑，点头道：“归根结底，一个强有力的朋友会带给自已更多的利益！抛弃掉那种不切实际的相知相惜，所有的人际关系，本质上都源于利益！正因为我的那些朋友认为我无法带给他们想要的利益，所以他们选择了离开。”</p>
“虽然帮你并不是由于我个人的利益，但严格来说你的观点不算错。”克里利斯微笑道：“尼古拉，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说着忽然皱了皱眉头，道：“你要等的人来了，要不要我回避？”</p>
“不必。”萧秋道：“小事而已。”</p>
黑暗中夜色微动，理查德的身影从阴影里现出。四处巡视了一下，没有发现大酋长的理查德把目光转到了萧秋的身上，有点意外地道：“是你在等我？”</p>
“理查德，我知道你找邪勒决斗，无非是为了磨励自已的剑技，以使自已变得更强。”萧秋点了点头：“作为曾经生死相依的伙伴，我不介意你这样做，当然前提是不能伤害大酋长，再怎么说，他是我的人。”</p>
“但是现在不同了，我要维持夜晚的安静，所以在我离开这些商队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再和他决斗。”</p>
连半句废话都没有，随着一声悠悠叹息，理查德身形轻轻掠走，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中。</p>
“真是个怪人。”克里利斯走了过来，看着理查德消失的方向：“他算是你的朋友吗？”</p>
“大概算吧！”萧秋叹了口气，笑道：“不过和他这种人做朋友还真不容易，反倒更容易成为敌人。”</p>
“不错，象他这样的人，根本没有朋友与敌人的差别。不过这种人看起来虽然危险，事实上却是最纯粹的人了。”克里利斯眯起眼睛，道：“走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p>
跟在克里利斯的身后，萧秋在黑暗中绕过了好几支商队，走到了一座看起来颇为宽大的帐篷之前，克里利斯对萧秋点头示意，一掀帘幕，走了进去。</p>
萧秋也不犹豫，跟在克里利斯的身后一步迈入。</p>
帐篷里面的主人显然早已知道来了客人，两人刚一走进，一个中年人便从座位之上站起，微笑着迎了过来。</p>
“是你？”萧秋略感意外，明亮的牛油蜡烛之下，这个中年人身材硕长，身着布衣，正是埃塞帝国的宫廷侍卫长，斗神阿利斯格里。</p>
难怪萧秋意外，上次他曾拉着克里利斯来求见过阿利斯格里，那时的克里利斯对这位侍卫长大人毕恭毕敬，极尽巴结奉承之能事。但这他连最基本的礼节者省了，直接就闯了进来，明显他们就是旧相识，而且还是极熟的那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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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利斯一进入帐篷，就跟回到了自已家一般自然，连招呼都不和阿利斯格里打，直接念起魔法咒语，将手中的法杖轻轻一顿，在帐篷之内布下了一个隔音的魔法屏障。</p>
阿利斯格里微笑走近，对着愕然的萧秋微笑行礼道：“非常荣幸在这里见到您。尊敬的尼古拉魔法师，首先，请充许我表示对您的深切的谢意。”</p>
“感谢我？”萧秋听得一头露水，回了一礼，看了一眼旁边微笑不语的克里利斯，奇道：“侍卫长大人，这从何说起。”</p>
“您揭破了卡洛斯的画皮，这已经是对我们最大的恩赐。”阿利斯格里颇有玩味地看了一眼克里利斯，接着道：“而且我听克里利斯说，你来自埃塞帝国的东部边境，打败了一个邪恶龙骑士的您，同时也是我们埃塞帝国的骄傲。所以在这里，我还必需对您表示敬意。”</p>
对于这些繁琐的礼节，萧秋早已习惯得差不多了，微笑道：“我确实只是为了自已的清白而已，侍卫长大人，您太客气了。”</p>
阿利斯格里道：“可是这一切，原本和您是没有关系的，卡洛斯的目标是我和吉耶拉大师，还有两位殿下。”</p>
克里利斯插口道：“虽然卡洛斯和那些手下全部易容化装，但是这却瞒不过我们。估计他原意是打算将我们刺杀，然后嫁祸于您。幸亏我们早有准备，所以卡洛斯不得不杀死外面的行商，造成有人劫财的假象，以掩人耳目。如果不是您将他的画皮彻底揭穿，我们必定面临无穷无尽的追杀，最终难逃他的毒手，现在卡洛斯已经完了，其他人在这种情形之下，绝不敢再生事端，我们算是安全了。”</p>
不用想，萧秋也知道这位一到晚上就不见踪影的死灵法师，必定是跑来这儿客串打手了。</p>
但这些话的疑点实在太多。且不说阿利斯格里等人不可能是一个龙骑士的对手，仅仅只是和一个龙骑士发生战斗，动静只怕数公里之外都听见了。至于克里利斯所说的其他人，这种说法太过惊人了，难道是艾伯特？否则两千铁骑里面，谁有资格成为卡洛斯的同伙？</p>
阿利斯格里看出了萧秋的疑问，接着道：“我们尊敬的使节大人就是卡洛斯骑士的同伙！而且他们之中还有着一个至少魔导师级别的空间魔法师，在他布下的空间结界里面，我们就算打得昏天暗地，商队的其他人也绝对听不到一丝声息。”</p>
克里利斯道：“多亏空间结界无法阻隔巨龙的龙威，所以卡洛斯不敢召出巨龙，否则我们早已全部遇害了。”</p>
萧秋听得暗暗发呆。原本只以为这只是一个贪财的伪君子的一次无耻的打劫而已，没想到里面居然隐藏着一个如此大的阴谋。</p>
“尊敬的尼古拉阁下！”阿利斯格道：“其实今天晚上请您到这里，谢意还是其次。更主要的是，我是代表里奥斯陛下，欢迎一个埃塞强者的回归！”</p>
阿利斯格里和克里利斯面容肃穆，齐齐对萧秋躬下了腰。</p>
萧秋肃容回礼。</p>
他知道，克里利斯是否给他安排身份已经不重要了，阿利斯格里的态度，已经摆明了承认了他的埃塞国民的身份，同时表明了招纳之意，而且是以国家的名义来进行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