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伤害
主城的食物供给和物资都是通过底下的州县，刚开始的十来日储粮还够，后来粮食短缺，商贾开始哄抬粮价，高昂的价格让许多贫民望而却步。
饥饿的人们只能开始以前的勾当，抢劫盗窃……这样的事情在城内屡见不鲜。
府衙的人已经无法镇压，主城日渐混乱。
终于有一天，当饥饿的蟊贼翻越西蜀王府高高的院墙，在灶房被抓了个正着后，锦绣再也忍不住，去找了宋煜。
蟊贼被五花大绑，绑在书房前面的槐树上，已经挨了一顿打，整个人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害怕、恐惧、绝望……这是锦绣第一眼看他时感受到的。
锦绣缓步走了过去，林夕立刻紧张地上前几步：“福晋，王爷在书房。”
锦绣摆手：“我先和他说几句。”
林夕迟疑，但还是侧开了身子，回头狠狠瞪了那蟊贼一眼：“小心说话，胆敢放肆，仔细你的舌头！”
蟊贼虚弱地抬了抬眼皮，睨了锦绣一眼，又飞快低下头去。可能是觉得自己必死无疑，完全丧失了求生的欲望。
“你叫什么？”锦绣问他。
蟊贼不说话，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才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含糊的说了句：“秦松。”
“为什么偷东西？”
“饿。”
“灶房隔壁就是仓库，为什么不偷贵重的玉器，而要装沉重的米面？”
秦松头被打破了，这会儿还涓涓渗着血，血模糊了他一只眼睛，他只能费力地眨巴，好半天才回锦绣的话：“我娘说君子要取之有道。”
这话听起来滑稽无比。
锦绣却默然地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后点头：“你娘说的没错。”
秦松诧异地抬起头看她。
林夕走上去就是一个暴栗：“看什么看！福晋是你能乱看的！你个小蟊贼，偷东西还有理了！待会儿送去府衙，关你个十年八年，看以后还敢不敢！”
秦松顿时低下头，似乎有些难过，更加沮丧。
锦绣又问他：“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他怔了一下，摇头又点头，慌乱地挣扎了一下，才说：“昨天在街上捡了个小女娃，爹娘偷东西被府衙抓了，我把她带回家，给了她一个馍。”
“你想养她？”锦绣问。
秦松顿时苦笑起来，口气有些自嘲：“我？我是活不成了，她……看造化吧。”
锦绣不再说话，耳畔已经传来下人们的请安声，宋煜不知何时立在了书房门口，一双精亮的眸子满是探究地看着她。
她想了想，转身走了过去。
书房的窗帘捂得严严实实，里面点了一盏昏黄的灯。
她皱了皱眉，走了进去。
宋煜反手将门掩上。
屋子里很昏暗，她有些不适应。
宋煜却驾轻就熟地倒了杯水给她，然后坐到旁边的圆椅上。
她很努力地睁大眼睛，逐渐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她不喜欢这样黝黯的环境，而宋煜却似乎很享受，甚至还眯起了眼睛。
“放了他吧，他心性不坏。”锦绣试着开口。
宋煜“嗯”了一声，没有睁开眼，只是问她：“心疼那个小女孩？”
锦绣想了想，喝了口水，才道：“不是。”
宋煜有些意外地掀了眼睑。
锦绣坐直了身子，淡道：“毕竟这场无妄之灾，他们都是受害者。”
宋煜的视线变得悠长而又浓重：“你在怪我？”
“不敢。”锦绣放下茶盅，缓而道：“整个西蜀都是王爷的，王爷做什么都是对的。”
宋煜彻底睁开眼睛，注视着她：“可你分明就是在怪我。怪我不该封锁城门，不该造成这样的混乱。你是不是觉得我恶贯满盈罪无可赦？”
锦绣深吸一口气，很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低声道：“我只是觉得不必如此。王爷疑心殷王在城中，大可光明正大地去捉拿，为何要城中所有百姓跟着受苦？为了一个殷王，死这么多人，值得吗？”
“你在嘲笑本王很没用？”
锦绣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盯着宋煜，一字一句道：“我以为我们之间不必这么多猜忌的。你不信任我，才会想方设法地对付殷王。宋煜，我的心如果不在你身上了，你就算杀光天下人也没用。”
这话一出口，宋煜猛地跟着站起来，一把将她扯进怀里，疯狂带着惩罚地吻了起来。
锦绣拼命挣扎，他更加用力，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蛮横地扯掉她身上的衣裙，不去管她因为害怕而痉挛蜷缩的身体，深深的刺穿，抽动……
锦绣停止了反抗，双目空洞地盯着书房上方的琉璃彩瓦，
一丝光从中透过，落在她掌心。她很用力地想要握紧，却什么也抓不住。
泪水无力地划过，她闭上眼睛，不想让自己最后一丝骄傲被践踏干净。
宋煜终于停止了，他从疯狂的发泄中缓过神，没有一点欢愉过后的快感，视线所及之处，被她的眼泪深深灼烧。
他仓皇地从她体内退出，看着一地狼藉，突然有些发懵。
他懊恼后悔自责极了，他想要去抱她，却看见她身体上密密麻麻的青紫，吓得将手缩回来。
他怕自己再次不受控制弄伤她。
锦绣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像是感受不到疼痛般，一件一件将撕裂的衣裳穿好，然后擦干脸上的泪，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林夕冲了进来，又吓得退了出去。
房门再次被关上，宋煜呆坐在地上，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不想弄伤弄疼她的，可是当听见她那句“宋煜，我的心如果不在你身上了，你就算杀光天下人也没用”，就觉得怒火中烧。
她的心怎么能不在他身上！
她怎么能不爱他！
他那瞬间失去了理智，然后做出了无法饶恕的错事。
他其实很迷茫很无助，也很害怕。殷不悔的出现仿佛是他心头的一根刺，锦绣含糊的态度，后山的幽会……这些都如梦魇般浮现在他心头。
他害怕，害怕锦绣变心，害怕一切天翻地覆……害怕自己失去她！
他这一生失去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没有她。
他低头，猛地发现地上有块平安符。
捡起来，拿在掌心，平安符上精致的图案栩栩如生。
他突然愣在原地。
想起她进屋时竭力想与他好好说话的神情……他是不是误会她了，她只是想送平安符而已。
因为他一句不满意，她彻夜不眠缝制了这块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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