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回马剑
风还在刮，雨还在下……</p>
风刮得更急了，雨却下得小些了……</p>
天也似乎亮些了……</p>
众人已在雨中站了半个多时辰，就那样拿着武器，一动不动地，站了半个多时辰。</p>
没有人先动手。</p>
高手之间的战斗，一丝一毫的偏差，都可能会要人性命，更容不得半点的鲁莽与大意。</p>
众人不敢贸然出手，只因在半柱香之前，已有一个人因忍不住先出手，而倒在了那里，倒在了他自己的血泊之中。</p>
玄月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他杀人的速度也是毋庸置疑的，甚至比他手下那一十三个黑衣人联起手来杀人的速度还要快。</p>
众人深知，面对着玄月，任何一个人的单打独斗都无异于是送死，众人唯有联手，或许还能够有一线生机。</p>
可在场众人却又无一不是当今武林之中颇负盛名的大侠豪杰，要他们联手去对付一个已年过半百的人，他们还是拉不下脸面。</p>
所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僵持在原地。</p>
就在这时，一声爽朗的大笑忽然打破了沉寂。</p>
玄月收起长剑，哈哈大笑道：“诸位，这又不是比武较量，讲究一对一，单打独斗，既是生死之战，又何需有那许多的顾忌，只管放马过来，我玄月一人擎住便是！”</p>
众人闻言，不禁面带佩色，玄月虽是一个奸诈小人，却也不失为是一个真豪杰，真英雄。</p>
话已至此，众人若是再扭捏作态，反倒显得小家子气，失了豪杰气度了。</p>
于是，众人一换眼神，眼神变换之间，众人已出手。</p>
各色的着装，各色的招式，各色的武器。</p>
众人唯一相同的，便是相同的目标，目标相同，目标是玄月。</p>
剑指玄月。</p>
北袈裟一马当先，他的剑法在众人之中，也本就是最好的。</p>
一招仙人指路，直刺玄月前心。</p>
玄月只得回剑来挡，可他若是回剑，他的周身，便会立刻被插上数十把形状不同的武器。</p>
玄月暗自心惊，也暗自佩服。</p>
这数十人，此前从未在一起战斗过，也从未商量过对策，可他们一出手，便有章有法，有攻有守，有松有弛，有进有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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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是北袈裟一人在前，单挑玄月，实际上却是佯攻，吸引火力，若是玄月只顾对付北袈裟一人，其他人便会有机可乘，瞬间将玄月斩杀于剑下。</p>
众人的计划虽妙，可惜却遇到了玄月这只精得已成精的老狐狸。</p>
玄月一生，大大小小百余战，什么样的人没有见到过，什么样的阵势没有经历过。</p>
九死一生，数不胜数，险象环生，家常便饭。</p>
所以，众人始一出手，玄月便已看破。</p>
玄月一侧身，偏偏不去理北袈裟，而是旋剑在侧，专等众人来袭。</p>
北袈裟一剑刺空，剑势未消，眨眼间，便已来到玄月身后。</p>
众人却猛地停住身形，毕竟，谁也不想做玄月的剑下亡魂。</p>
玄月正得意间，忽听背后风声乍起，玄月一惊，心道不好，忙旋身回剑来挡。</p>
“铛！”</p>
金铁交击声，震得玄月耳膜生疼。</p>
也就是玄月身经百战，反应奇快，若是换作旁人，现在早已是一剑两个窟窿，去见阎王了。</p>
出剑的当然不是别人，正是北袈裟。</p>
北袈裟见一剑不中，暗暗心惊，却也不敢恋战，抽剑，回身便走。</p>
北袈裟一跃，退出数丈开外。</p>
众人也已退开。</p>
玄月看着北袈裟，冷冷道：“你方才用的，是什么招式？看来，不似是你仙乐坊的剑法…”</p>
北袈裟笑道：“这一招无名无姓，乃是我的一位朋友教予我的…”</p>
玄月道：“哦？这一招看似不俗，不知你的那位朋友尊姓大名？”</p>
北袈裟摸了摸剑，道：“他叫落雨，复姓司马…”</p>
众人不禁小声说道：“落雨，司马落雨？江南司马家族的司马落雨？他不是死了吗？”</p>
玄月道：“可是那个江南司马家族的司马落雨？”</p>
北袈裟道：“正是。”</p>
玄月微一点头，不由得沉吟道：“可老夫记得，司马家族向来惯用长枪，没听说过他们家族之中，还有会用剑的高手…”</p>
北袈裟大笑道：“道长所言不错，江南司马家族的枪法如神，一杆红缨枪，便打得江南黑白两道跪地求饶，直呼‘爷爷’…”</p>
也许是觉得自己的话很有趣，说罢，北袈裟又忍不住大笑了两声。</p>
玄月疑惑道：“可你方才却说，你的那一招剑法，是司马家族的司马落雨教予你的？”</p>
北袈裟道：“司马落雨乃是我此生挚交…”</p>
玄月似已有些明白了，不禁问道：“他教予你的是什么招式？”</p>
北袈裟闻言，一抖剑，瞬间便出现七八朵剑花，道：“回马枪…”</p>
玄月一惊，道：“回马枪乃是司马家族不外传的绝技，他会教予你？”</p>
北袈裟道：“我说过，司马落雨，乃是我此生挚交…”</p>
玄月又道：“可我听闻，司马落雨早已在三年前便死了…”</p>
北袈裟道：“没有错…”</p>
玄月道：“这么说，你们早已相识？”</p>
北袈裟道：“只见过一面…”</p>
玄月道：“何时？”</p>
北袈裟道：“便是三年前见过的那一面…”</p>
玄月道：“你们三年前只见过一面，此前从未见过面？”</p>
北袈裟道：“是。”</p>
玄月道：“可你说，你们是挚交，只见过一面，便是挚交？”</p>
北袈裟道：“只见过一面，便是挚交…”</p>
玄月闻言，点了点头，良久，又问道：“这么说来，你们是在三年前司马家族攻打仙乐坊的时候认识的？”</p>
北袈裟点了点头，道：“没错。”</p>
玄月笑道：“你们是如何相识的？”</p>
北袈裟冷冷道：“是我亲手了结了他…”</p>
众人一惊，玄月也一惊。</p>
玄月道：“你亲手了结了他，你们却成为了挚交？”</p>
北袈裟道：“是。”</p>
玄月道：“你亲手了结了他，他却将家传绝技回马枪教予了你？”</p>
北袈裟道：“是。”</p>
玄月道：“为什么？”</p>
北袈裟道：“因为，我满足了他的一个愿望…”</p>
玄月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愿望？”</p>
北袈裟目光呆滞，长叹一声，道：“在他临死前，陪他喝碗酒…”</p>
玄月道：“你那样做了？”</p>
北袈裟道：“当然。”</p>
玄月道：“所以，你们成为了挚交？”</p>
北袈裟道：“是。”</p>
玄月又道：“所以，司马落雨将回马枪教予了你？”</p>
北袈裟道：“是。”</p>
玄月笑道：“你只陪他喝了一碗酒，他却给了你别人梦寐以求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p>
北袈裟笑道：“有时候，一碗酒，可以换一条命…”</p>
玄月笑道：“你换来的东西，也并不比命差…”</p>
北袈裟笑道：“没有错，我曾经用它，换回好多条命，一条命，早已不够了…”</p>
玄月道：“这其中也包括好多条别人的命？”</p>
北袈裟道：“是。”</p>
玄月又笑道：“我总算已明白，你是如何拿它来换命的…”</p>
北袈裟在听。</p>
玄月道：“你的那一招，便是司马落雨教予你的回马枪的招式？”</p>
北袈裟道：“没错。”</p>
玄月又道：“只可惜，你却没能用它换来我的命…”</p>
玄月又笑了，笑得很愉快。</p>
北袈裟道：“你的命，本就不好换…”</p>
玄月大笑，道：“我的命，当然不好换…”</p>
北袈裟忽然正色道：“可我还是想要换一换…”</p>
玄月也正色道：“我一直就在这里，等着你来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