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原来就是你
这鬼东西慢悠悠地穿过结界，进入浅水区，大半个身子都露了出来。
杨光定睛一看，这鬼东西的形体、这青色鳞片，三角状的长棘，嘴上的长须，卧槽，这不是神话故事里才有的生物——龙么？
好在这龙比电视里出现的龙要小的多，不过45米长，体重还不及鹿爸，还是个小青龙。
只是这血红色的双眼，深不见底的法力值，扑面而来的危险气息，依然让杨光不寒而栗。
“你们怎么停了，继续打呀……嘻嘻嘻嘻嘻。”
空气中传来小女孩的奶音。
杨光呆住了，嘴巴张得大大的，慢慢地抬起手，指着小青龙，抖了十多秒钟，终于憋出了一句话：“你这鬼东西居然会说人话！”
杨光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或许是恐怖谷效应，杨光突然对眼前这小青龙好感全无。
居然说人话，而且是小女孩的声音，这五大三粗的形象，居然是小女孩的声音，还有奶音，怪恶心的！
“呀呀呀，无毛怪，你每次见到我，居然说的第一句话都是一模一样的，嘻嘻嘻，我不叫‘鬼东西’，我的名字叫作‘暴死’，嘻嘻嘻嘻嘻。”
“暴死？”杨光怀疑自己听错了，又确认了一遍，“你叫‘暴死’？”
“没错，最近那些无毛怪都是这么叫我的，我觉得这名字不错，嘻嘻嘻嘻嘻。”
杨光瞬间就明白了：“暴死，应该是boss的发音，我就说呢，怎么会起了个咒自己的名字呢！”
杨光本来抖个不停的那只手一下子就不抖了，这小青龙看上去有点蠢蠢的，回道：“好的。”
然后顿了下，又回到了刚才惊讶的表情，“卧槽，‘暴死’你居然会说人话！”
“嘻嘻嘻，种族天赋，就我们种族天生可以说人语，你身边的白毛怪，还有那长角怪都说不了的，嘻嘻嘻嘻嘻。”
没想到，这小青龙居然无缝接上了。
杨光突然想起树屋里有的名字是“傻龙湖”开头的，莫非这里的“傻龙”说的就是眼前这家伙，多半是，要是这小青龙真的脑子不好使的话，说不定不用正面冲突也可以全身而退。
“你们怎么停了，继续打呀……嘻嘻嘻嘻嘻。”
小青龙又重复了一遍开始的问题，语气语调都是一模一样的。
杨光在心里嘀咕，“果然是傻龙，就算本来要开打，你怎么一过来，肯定打不起来了。”
结果，小青龙继续说道：“你们打到都要死翘翘，我就可以顺便加点经验值了，嘻嘻嘻嘻嘻。”
杨光确信了，这龙智商不行，原来还对这龙有些畏惧，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了，反而觉得有一点点的萌蠢。
小青龙往鹿爸鹿妈那边游了游，开口道：“长角怪，你怎么跑到这边来打架了呢？嘻嘻嘻嘻嘻，要是死了，可就复活不了了。”
鹿爸鹿妈没有回复，不是不懂人语，而是身体构造所限无法发声。
小青龙又往杨光这边游了游，突然注意到了什么，居然大跨步冲上了湖岸：“白毛怪，你不是被绿皮怪困住了吗？你怎么出来了！这都……我数数……200多年了吧，你怎么出来了，我哥哥出来了没？”
白狼同样没有回复。
小青龙又悻悻地回到湖水中，又往美狼狼那边游去，沸狼狼立马龇牙警告。
“你们伤的不轻啊，嘻嘻嘻，诶？这里怎么有一坨脏兮兮的什么东西？”
小青龙发现了什么，迅速游到鹿爸鹿妈那边，一脸得意地说道：“呀呀呀，你们的小崽子又死了呀，嘻嘻嘻，这都第几个，你们还真是不死心。
都说了，你们的等级太高，小崽子继承后根本控制不住的，就算不被别人弄死，早晚也会自己弄死自己，嘻嘻嘻嘻，死了也好，多死几次，你们早死心！”
鹿爸听完怒火中烧，直接一个大招对着小青龙甩了过去。
吓得小青龙立马蹿到了结界的后面，鹿爸的大招撞在结界上，瞬间就泯灭了。
小青龙左看看，右看看，确认安全后，又穿过结界。
“长角怪，你脾气还是这么差，嘻嘻嘻，没见过你这么傻的长角怪，不好好升级，尽早离开这里。居然整天想着生崽子，搞得自己技能倒退，瞧你现在浑身上下笑死人的样子，嘻嘻嘻嘻嘻！”
鹿爸听完火更大了，气得鹿唇都在那里抖，对着小青龙发泄了几个大招，带着鹿妈愤愤然离开，直接回芦苇区了。
小青龙又躲到结界后面了，一直看着鹿爸鹿妈远去，才又灰溜溜地穿过结界。对着杨光说道：“呀呀呀，这长角怪就是脾气差了点，嘻嘻嘻，都怪你这个无毛怪，要不是你，长角怪也不会变傻想着要生崽子。”
杨光懵了，忍不住问道：“鹿爸鹿妈生斑比关我鸟事？”
“鹿爸？斑比？鸟？不懂，无毛怪你可以说人话吗？”
小青龙这前半句没毛病，但是后半句是人说的话么？
杨光感觉自己受辱了，自己明明是人类，却被小青龙怼着说人话，还没法反驳。
虽然怄气，还是回了：“我的意思是，长角怪生崽子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和他生的。”
“呀呀呀，无毛怪，看来你不记得了，生崽子的秘诀还是很久之前你告诉长角怪的呢。”
“哈？”
杨光没反应过来，“是我告诉的？我告诉长角怪的？不对呀，我都不知道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太脆了，死的太快，当然不知道了，至于我怎么知道的？嘻嘻嘻，是你跟我讲的呀。”
信息量太大，杨光脑壳有点炸，“我……和你关系很好么？”
“嗯……这就要看是哪一次复活的你了。上一次的上一次我们关系很好，我们经常一起说话，你还给我鱼吃，你还说我们是好朋友，但是那一次你被其他无毛怪给弄死了。
上一次我们关系就不好啦，不让我杀掉其他无毛怪，还不给我鱼吃，整天和白毛怪在一起，也不和我聊天，然后我就很生气，也很不开心，我就想了一个好办法，把你弄死了，重新活一遍不就好了！
我真是太聪明了，所以就和你打了一架，耶，是我赢了，所以，这一次，我们还要是好朋友呀，不然我还会不开心的呀，嘻嘻嘻嘻嘻！”
“噗”杨光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原来就是你！搞死我，还有搞死友狼狼和暖狼狼的原来就是你！”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让你重新变回来，白毛怪要帮你挡住攻击，我也没办法的，不能怪我的呀。
你看，刚刚冰面那里那两个受伤的白毛怪，我一个吐息就可以弄死，我都没有做，不是入侵者，不在我的地盘我都不攻击的，嘤嘤嘤。”
小青龙越说越委屈，感觉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杨光把手中的冻土三叉戟往地上一插，眉头微皱，没想到是这样的小青龙，强是强，但是太单纯了，单纯到有些傻里傻气的，还有点可怜兮兮的。
杨光当初那股要和鱼池破坏这拼命的劲头现在全都没了，看了看旁边的暖狼狼和友狼狼，我去，除了白狼，所有狼都全身肌肉紧绷，龇牙咧嘴对着小青龙发出呜呜的警告声，看来狼族和龙族关系不是很好啊。
要报仇么？关键是根本打不过小青龙，从刚才躲避鹿爸的攻击的动作可以看出小青龙敏捷堪比鹿爸。
背部珐琅质鳞片，刀枪不入，腹部贝壳一样的腹甲，坚硬无比，物理防御顶级，法力值深不见底，要是再有个100法防，简直就是无懈可击。
杨光觉得目前这状况，还是不要冲突的好，于是微微一叹，说道：“算了，原谅你了，之前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小青龙听完开心地在水里面转圈圈。
杨光往前走了几米，蹲下来，保持和小青龙平视，然后问道：“‘暴死’，不对，boss，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向你请教？”
小青龙尾巴翘了起来，一副得意的样子：“呀呀呀，你问吧，随便问，我‘暴死’最聪明了，没有我‘暴死’不知道的事情，嘻嘻嘻嘻嘻。”
“对对，你最聪明！”，杨光心里面呵呵一笑，继续说道：“你刚说长角怪死了之后无法复活，为什么我还有……白毛怪可以复活。”
“你这应该知道的呀，我们这一层的守护者都有属于自己的分区，在自己分区内死亡可以复活，在其他分区死亡无法复活，永久死亡。我现在脑子里还在不断提示，‘无法复活区域’，好烦的呀。”
“咦？那岂不是要是你现在死了，就永远死掉了，不能复活？”
此话一出，小青龙立马逃到结界后面，说话都不利索了：“无毛怪……你……你……不要吓我啊，我会跟你拼命的，我跟你说。”
“瞧你那怂样，放心吧，不会打你的，也打不过你的，你这么聪明，这么强，天下第一，一方霸主，人称boss，不用怕的。”
杨光此话一出，小青龙尾巴就撅了起来，摇头晃脑地又游了过来，看起来很不经夸。
“也就是刚才长角怪被我们弄死的话，就不能复活了，对吧。”
“是的呀！”
“是不是我和白毛怪去长角怪那里打架，被弄死了，也不能复活？”
“是的呀，白毛怪不能复活！不过无毛怪你可以复活，你是个奇怪了东西，明明不是入侵者，但是却可以在任意地点复活，好奇怪的呀！为什么呢？更奇怪的是，你可以在任意时间复活。”
“‘任意时间复活’是什么意思？”
“现在你看这湖水，水好高好高，这个时候，白毛怪死掉了，可以很快复活，但是要是这湖水很低很低，白毛怪死掉，就不会复活，要等到这湖水又变得很高的时候才会复活。但是，无毛怪你无论什么时候死了，都会立即复活，真的好奇怪呀，为什么呢？”
“就是呀，为什么呢？”
杨光模仿小青龙的语气语调，故意避开回答，总不能说是王大叔给自己的“优先复活权限”，这个秘密必须私藏。
说着说着，杨光突然想到一件事，“卧槽，之前怂恿喜狼狼们去藤蔓区，要是不幸挂了，岂不是都复活不了了！怪不得当时喜狼狼们踌躇不敢过河呢！”
杨光意识到自己又坑了喜狼狼他们。
小青龙继续说道：“其实我是希望你们让长角怪死翘翘的，这样，他们那个区就可以重启了，又会有一批新的长角怪出现，他们那个区的战斗力会一下子提高很多很多，因为会有很多很多长角怪，我们这里就更安全了。”
“重启？”杨光想了下，懂了，就是一批守护者挂了，系统会重新补一批，卧槽，这不就是专门给冒险者升级的命吗，想想还真可怜。
“那‘升级离开这里’是什么意思？”
“每一区的守护者升到100级，结成金丹，就任务完成，会被传送出去，不受分区死亡限制。”
杨光又懂了，升级到一定程度，可以避开被当做升级工具人的命运。
小青龙尾巴又翘了翘，继续得意地说道：“嘻嘻嘻，我已经89级了，再过几十年，等我100级，我就可以出去玩了，耶耶耶，这里太无聊啦。”
杨光一听到89级，差点给跪下了，想想自己才11级，差了好几个梯度，果然是boss级别，还好刚刚没有发生什么冲突，决定以后对小青龙态度要好一点，绝对不可对小青龙动怒。
“那你刚刚提到的‘小崽子的等级继承’又是什么？”杨光继续问道。
“呀呀呀，这还是你告诉我的呢。我们守护者无法产生后代，几十万年下来的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但是无毛怪你居然有办法打破这个规则。
但是，生下的后代会继承爸爸还是妈妈的等级和技能，长角怪的等级太高了，和我差不多等级，他们生下的小崽子根本承受不住，很容易暴走然后死掉。”
“哦，明白了！”
杨光点点头，想起来斑比最后暴走那一幕，看来斑比死亡的主要原因是自己失控暴走，杨光心里面的愧疚感一下子小了很多。
小青龙继续说道：“因为湖里面的鱼等级不高，也没有什么技能，所以生下的后代都可以安然长大。”
“湖里面的鱼？湖里有鱼吗？”
杨光一直以为这湖水无法养鱼的，忙追问。
“呀呀呀，当然有了，这湖里有鱼，也是守护者，不过没有技能，就是给所有分区的守护者升级攒经验用的，以前湖里鱼很多，所以大家升级非常快，但是后来湖底缝隙越来越多，很多鱼都跑掉了，大家就升级慢了。
后来，无毛怪你出现了，养出来好多好多鱼崽子，可惜，生出来的鱼崽子没有经验值，只能吃，不过真的很好吃，刚刚还吃了好几条鱼，我今天吃得好饱，嘻嘻嘻嘻嘻。”
杨光眉头紧蹙，开始思考鱼和升级的事情，然后注意到了小青龙最后一句话，关切地问道：“你吃的鱼从哪里弄的？”
“嘻嘻嘻嘻嘻，就前面湖口，鱼池那里。”
“什么！那里！你又去吃鱼了，卧槽，你这傻龙，鱼都死光了，都没剩几条了，你还吃，这些鱼我有急用的，给狼仙子补身体，你居然都吃了！你快给我吐出来！”
“哼！哼！哼！”小青龙显然也不开心了，尾巴不断拍打水面，“气死我了！这些鱼都是我的，你以前说过都给我吃的，现在居然要给白毛怪吃，还对我声音这么大，还说我傻，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小青龙情绪越来越大，身体外的法力急速扰动，突然，犹如突破临界值一般，很多法力从小青龙体内爆发了出来，携带着巨大的冲击扩散开来。
杨光由于距离过近，躲闪不及，被数倍于空气压强的冲击波正面击中，整个人立即飞了出去，在地上滚出去了数米远才停止。甚至被冲击波击中的前几秒，意识全无，落地后才有所恢复。
杨光全身多个器官遭受损伤，根本爬不起来。
“呀呀呀，无毛怪，你没有事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一生气，法力就会不受控制，对不起，对不起……”
众狼迅速围住杨光，和小青龙对峙，白狼迅速给杨光治疗。
本来还一脸歉意的小青龙一看到喜狼狼们围住杨光就脸色大变：“哼！哼！哼！我最讨厌你们这群白毛怪了，最讨厌了，讨厌你们，都是你们，无毛怪都不怎么跟我玩了，气死我了！”
小青龙越想越气，体内的法力似乎又要控制不住了：“哼！看到你们就生气，我回去了，我以后再也不帮你们了。”
“等……”杨光还想叫住小青龙问问“哥哥”怎么回事，小青龙已经气嘟嘟地消失在湖中了。
看着小青龙逐渐消失无踪，众狼的神情终于放松了，喜狼狼则凑过来不断地舔杨光嘴巴……上刚刚震出来的鼻血。
杨光则躺在地上一言不发，任狼“蹂躏”，脑中不断闪过刚刚发生的点点滴滴，从和鹿爸鹿妈干架，再到现在一切平息，不过短短半小时多的时间，但是却恍如隔世。
这天依然很蓝，蓝到心坎，没有太阳，没有云，没有风，永远白天，温度恒定，在这里，时间似乎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杨光有些明白小青龙口中所说的“无聊”是什么意思了，这里，确实很无聊。
体内的疼痛终于消失了，杨光坐了起来，看了看湖面，一望无际，远处隐约有山，不知道那里有些什么，想着等什么时候等级足够高了去看看吧。
杨光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满目的疮痍，无奈地笑了笑：“说好不打打杀杀，谨慎行事的，结果搞成这样。说好不能让小青龙生气的，结果一牵扯到鱼就没忍住，结果被震飞了，半条命都没了。”
杨光望着眼前弯曲无边的湖岸线，未来何去何从，杨光此刻又迷茫了。
在之前的世界，迷茫的时候就会写写东西，发泄发泄情绪，梳理梳理自己的感情，杨光此刻也想去记录些什么，对着众狼说道：“走吧，我们回树屋。友狼狼，你去把斑比带走，鹿肉也是肉，给狼仙子补补。而我则需要把借助知识好好升个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