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章 光目证道
北极天恒山，终日阴风恕号，千里无人烟。</p>
自九凤灭鬼车一族后，这里再也没了生灵。</p>
当然，也不能说没有生灵。</p>
阴煞之地，总有凶灵恶鬼。原则上来讲，这些东西也算不得生灵。</p>
时隔万年，九凤再次踏上天恒山，虽物是人非，然群山依旧。</p>
亦如那永世不灭的诅咒，又如那斩不断的因果。</p>
诅咒已显，仿佛一道枷锁，锁住了九凤。</p>
纵有无敌神通，也斩不断那无形的枷锁。</p>
九凤漫步在天恒山，心中五味杂陈。</p>
如果可以重来，她还是会提剑杀向天恒山。</p>
人族不是羔羊！</p>
自从她接任人族镇守使后，她已忘却了自身巫族的身份。</p>
这些凶煞恶灵，早已失去了灵智，埋在灵魂深处的仇恨依旧还在。</p>
九凤！</p>
那个曾经灭他们一族的人，又来了！</p>
无数凶煞恶灵扑向九凤，带着亿万年的仇恨扑向九凤。</p>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仇恨只能是一种情绪。</p>
曾经的他们也不能将九凤怎么样，更何况现在。</p>
面对扑面而来的凶煞恶灵，九凤信手一挥，一道三尺法则之墙生出，将这些恶灵挡在了外面。</p>
这些凶煞恶灵常年受煞气浸蚀，早已成了不死之身。</p>
当然，这个不死之身，也只是相对而言。</p>
像九凤这般高手，要灭杀这些凶灵，虽然有些麻烦，但也仅仅只是麻烦而已。</p>
但是，之后呢？</p>
杀了他们，诅咒就没有了么？</p>
杀了他们，因果就不再了么？</p>
道魔之争，鸿钧也对魔门留了余地。</p>
龙汉初劫，三族也有遗脉存世。</p>
巫妖量劫，更是不必赘言。</p>
九凤却屠灭了整个鬼车一族。</p>
鬼车之死，换来了人族之生。</p>
自九凤屠灭鬼车一族后，洪荒再也无人敢大量屠戮人族。</p>
鬼车就是前车之鉴。</p>
没有人敢承受九凤的怒火。</p>
诅咒因鬼车而起，合该由鬼车而终。</p>
九凤的心逐渐平静下来，一步步走向当初他斩杀鬼车的地方。</p>
九凤盘膝而坐，甚至连法则之墙也撤了，任由凶煞恶灵扑向自己。</p>
即便没有法则护体，这些凶煞恶灵依旧伤不得九凤分毫。</p>
阴风更加肆虐，煞气越发翻涌，凶煞恶灵撕咬得也更欢了。</p>
谁是谁的因，谁是谁的果，早已理不清。</p>
若无计蒙出战，计蒙也不会死，鬼车也就不会报仇，也就不会有后面的因果。</p>
鬼车若不大量屠戮人族，九凤也不会提剑杀向天恒山。</p>
该怎样去除诅咒，九凤也不清楚，她也只是寻着心灵那一瞬间的灵感，而来到天恒山。</p>
洪荒以煞气著称的地方，之前只有血海。</p>
巫妖量劫之后，又有了天恒山。</p>
还有一座山，叫做阴山，也是因为煞气而扬名，同样也是因为九凤而起。</p>
当年九凤怒斩天兵十万，十万尸骨汇聚阴煞之气而成阴山。</p>
阴山，虽无天恒山惨烈，却也不曾多让。</p>
只不过这些年，阴山的阴煞之气淡泊了许多。</p>
尽管如此，依旧是阴风瑟瑟，煞气萧萧，依旧是千里无人烟，依旧是恶鬼凶灵无数。</p>
在阴山之巅，有一红衣女子盘膝而坐。</p>
没有人知道她是谁，也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坐了多久。</p>
也许百年，也许千年，也许万年……</p>
好像自从有了阴山，阴山之巅便有了这么一位女子。</p>
有人说她是阴山之灵，也有人说她是煞气之源，还有人说……</p>
很久以前，各种传说响遍阴山脚下，如今传说已经成了传说。</p>
也许就连西方教，也忘了这个传说。</p>
忘了万年前，有一位叫广目的姑娘，自须弥山往东而去。</p>
广目端坐阴山之巅，受风吹雨打万年，面无凄苦之色，只有怜悯之情。</p>
悟大千因果，觉无上正觉。</p>
万年风霜是地狱，凶灵恶鬼是地狱，风花雪月是地狱……</p>
地狱！</p>
无间！</p>
“炉香乍爇。法界蒙熏。诸佛海会悉遥闻。随处结祥云。诚意方殷。诸佛现全身。</p>
南无香云盖菩萨摩诃萨……”</p>
广目口诵经文，天花乱坠地涌金莲。</p>
无数凶灵恶鬼，听此经文后，脸色逐渐平静下来。</p>
不知何时，有一道凶灵，化作金光往妖界而去。</p>
他，飞升了！</p>
他前世为妖，今日飞升，去了妖界！</p>
妖界，是众妖的天堂。</p>
是妖灵所向往的地方。</p>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p>
一个一个又一个。</p>
一道道金光飞升往妖界，仿佛下了一场金色光雨。</p>
只不过这场雨，由下而上，逆转了时空。</p>
阴山金光普照，光耀大千。</p>
洪荒无数大能看向阴山，却无人去打扰。</p>
这份宁静，史无前例。</p>
哪怕是十恶不赦的恶徒，在见到那万道金光之心，脸上也洋溢着善意。</p>
那是佛光！</p>
天地第一缕佛光。</p>
善良，仁慈，悲悯……</p>
世间一切善，尽在那万道佛光中。</p>
须弥山中，女宝迎着佛光露出了笑容。</p>
光目找到了她的机缘，走出了她自己的道。</p>
“阿弥陀佛！”</p>
接引高宣佛号，凄苦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笑容。</p>
“阿弥陀佛，原来这就是佛！”</p>
圣人，不等于佛。</p>
佛，与修行道行无关。</p>
须弥山中，或者说整个西牛贺州，从来就不缺吃斋念佛之人，却从来没有一个人，或者一个生灵，知道什么是佛。</p>
西方教立教多少年，早已忘了岁月，今日却是第一次见到佛光。</p>
无数人向着东方朝拜，须弥山诸多佛修，也向着东方朝拜。</p>
包括准提，包括接引！</p>
哪怕准提已证混元，哪怕接引早已成圣。</p>
他们依旧向东方朝拜，朝拜那万丈佛光，朝拜洪荒第一缕佛光。</p>
从这一刻起，阿弥陀佛才真正有了意义。</p>
因为世间有了佛！</p>
接引与准提朝拜之后，立即往东方而去。</p>
佛，应该在西方！</p>
女宝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也追了上去。</p>
“愿消三障诸烦恼，愿得智慧真明了。普愿罪障悉消除，世世常行菩萨道。”</p>
当二圣和女宝来到阴山之巅时，光目已念完最后一道偈语。</p>
偈语落下，最后一个怨魂也飞升妖界。</p>
光目！</p>
居然是光目！</p>
这个早已被他们遗忘的弟子，居然成了第一位佛！</p>
唯一没忘的只有女宝。</p>
女宝一脸笑意地看着光目。</p>
光目第一次起身。</p>
万年来第一次起身。</p>
“多谢女宝大人指点，光目方能悟德妙法一万七千言。”</p>
面对光目的诚恳致谢，女宝笑道：“这本是你的机缘，本是你的缘法。”谷</p>
光目又道：“今日悟得妙法，尚不知名姓，不知女宝大人可愿赐教。”</p>
女宝略作沉吟，脑海中忽有灵光闪现，说道：“不如就叫《地藏经》如何？”</p>
“甚好，甚好！”</p>
光目连道两声好，这才对接引与准提二人说道：“弟子光目见过二圣！”</p>
接引笑道：“如今你已证道成佛，更是洪荒第一佛，与我等可平起平坐，无需执弟子之礼。”</p>
光目回道：“不敢，弟子不敢以佛自居，更不敢忘称洪荒第一佛。”</p>
接引问道：“既有机缘，何须自谦？”</p>
光目回道：“世间皆是地狱，弟子岂敢妄自称佛？”</p>
光目微微一叹，又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p>
轰！</p>
誓言落下，无穷功德降下。</p>
八成落于光目之身，一成归于女宝，一成归于西方教。</p>
这……</p>
接引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p>
准提也是麻得很！</p>
光目证道，西方教获得大量功德，这本是一件高兴的事儿。</p>
可此时这两位，一点也高兴不起来。</p>
光目第一个证道成佛，却立下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p>
关键还被天地认可了！</p>
这……</p>
这尼玛！</p>
接引很想大骂一声，终究是忍了下去。</p>
世间第一佛，不称佛，往后哪还有真佛？</p>
时也，命也！</p>
光目给西方教带来了功德与气运，同样也断送了西方教前程。</p>
这……</p>
这特么找谁说理去？</p>
接引与准提只觉得心头十万草泥马狂奔而过。</p>
这时女宝笑道：“世间自有缘法，西方教自有归处。”</p>
嗯？</p>
接引与准提这会儿才想起女宝来。</p>
有这位仙二代在，慌个鸡毛！</p>
光目能证道，是因为女宝的指引。</p>
同样，西方教的未来，怕是也要落在女宝身上。</p>
想到这里，接引心中稍有释怀。对光目又道：“你既不愿成佛，不若就作一菩萨吧。”</p>
光目回道：“还请教主赐弟子法号。”</p>
接引又道：“汝所悟法门为地藏，不如就称地藏菩萨吧。”</p>
光目回道：“多谢教主赐法号。”</p>
光目抬手凝聚出一叠金叶，上书“地藏经”，将其交与接引，又道：“此乃《地藏经》一部，还请教主指教。”</p>
说指教，自然是一种客气的说法，接引自然不会真的去指教。</p>
光目是洪荒唯一离佛最近的人，或者说光目就是洪荒第一位佛。</p>
光目不成佛，洪荒再无佛。</p>
在佛法这一块儿，哪怕是接引也自认比不过光目。</p>
接引朝圣一般接过《地藏经》，这是西方教第一本佛经。</p>
西方教经书不少，能称之为佛经的，也只有这一本。</p>
“地藏菩萨不回西方教么？”</p>
接引收好经书，对光目问道。</p>
“不了。”光目笑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我之所在，皆为地狱。”</p>
“也罢。”</p>
接引与准提苦笑一声，返回了西方教。</p>
女宝略作思索后，对光目说道：“莲花开处，我见如来。”说罢也回了西方教。</p>
“莲花开处，我见如来。”</p>
光目仔细品味这八个字，若有所悟，却不求甚解。</p>
或许女宝大人才是世间第一佛！</p>
光目走下阴山，往北而去。</p>
自此，阴山不再是阴风怒号，逐渐演变成千里沃土，生机勃勃灵蕴俱佳。</p>
洪荒没有出现第一佛，却有了第一菩萨。</p>
地藏菩萨！</p>
“莲花开处，我见如来。”</p>
白祖庙中，白墨呢喃低语。</p>
“阿宝，你果真没让我失望。”</p>
女娲造人时，第一批人族中，唯有女宝与白莲资质最佳。</p>
白莲虽有无上资质，却成了温室里的一朵白莲。</p>
女宝历经风雨，如今终有所悟，白墨老怀大慰。</p>
白墨手掌一翻，浮现出一朵莲花。</p>
有无量功德之力，却非功德金莲。</p>
有无穷净世之力，却非净世白莲。</p>
有混沌演化，却非混沌青莲。</p>
莲花青白相见，又有金光流转。</p>
道韵天成，却又说不清道不明。</p>
“是时候了。”</p>
白墨说着，信手一挥，莲花往西方教落去。</p>
接引与准提刚回到须弥山，突然神色一动，闪身来到八宝功德池。</p>
“这……”</p>
两人对望一眼，彼此倒抽口凉气。</p>
八宝功德池何时多出了这么一件异宝？</p>
走得时候还没有，怎么转个身就莫名其妙的有了？</p>
莲花青白相间，又有金光流转。</p>
哪怕他们生为圣人或者混元大罗金仙，虽见惯宝物，却也不知此莲为何物。</p>
虽道韵流转，却也看不真切。</p>
接引下意识用真元挑动了一下，莲花不为所动。</p>
这……</p>
接引微微皱眉，又以法则之力触碰，依旧被排斥在外。</p>
万法不侵！</p>
接引与准提彼此对望一眼，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这四个字。</p>
万法不侵！</p>
此乃无上至宝！</p>
至于有多么的无上，接引也不清楚。</p>
反正混沌钟、盘古幡啥的，虽然威力无穷，却也做不到万法不侵。</p>
发达了！</p>
难道这是天道给我西方教的补偿？</p>
此时接引二人，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来。</p>
八宝功德池突然生出如此异宝，一点也不科学。</p>
这世上又怎么会有人将如此宝物乱扔？</p>
这样的宝贝，藏都来不及，还乱扔？还扔在了八宝池中？</p>
不可能的！</p>
须弥山中也不会有人手握如此重宝，其他大佬路过须弥山，不抄了他们的家都不错了，还扔下一件宝物，怎么可能？</p>
借八宝池温养莲花？</p>
我去，八宝池够资格么？</p>
接引赶紧已大手段将莲花收了起来，藏得紧紧的。</p>
财不露白！</p>
天降横财，实属意外之喜。</p>
接引与准提像是作贼一样，彼此对望一眼，之后便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p>
“咦？”</p>
这时女宝也回来了，见到两人，奇道：“两位师叔何故来这八宝池？”</p>
八宝池是女宝平日里清修的地方，接引与准提平时根本不会来，更不会连袂而来。</p>
“没什么。”准提笑道：“我们就是来看看你的修行。”</p>
“修行？”女宝苦笑道：“两位师叔又不是不知道，自从千年前，我破开封印后，修行再也没了进展。”</p>
接引笑道：“莫慌，一朝顿悟也不是不可能，光目不就是如此么？”</p>
“呵呵。”</p>
女宝笑而不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