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屠宰课程
在光和喧闹也不想光顾的地方，走入背街暗处的李昂，脚下几乎都是肮脏泥水，有着令人反胃的气息，腐败和污秽在这里随处可见，几乎避无可避，而在每一个角落里，蜷缩的未知生物都会这些角落填满，他们或是它们竟然都是这些可怕环境中的居民。
有顶层就有底层，父亲说过，不同的国度的顶层代表着这个国度的风格和特色，而更庞大的底层，却是全宇宙一模一样，李昂未曾想到，就算是枯竭之地也没例外。
选择了一个还算干燥的角落，将行囊和装备放下，李昂将一个魔法陷阱放在入口处，闭上眼，开始了冥想。
黑暗中，一群瘦弱的身影停留在了李昂独处的角落远处，目光统统注视着冥想中的李昂，等了许久，有渴望的声音响起：“他睡着了！咱们动手吧！”
“再等等，让他多睡一会，等他睡得更沉些。”
“真要下手抢他？他是从上面下来的，定然是个法师”
“就算是，也是个新手菜鸟，要不来100层做什么？”
“可是，抢了学院的法师，被他动手杀了怎么办？”
“不抢他就没有钱缴税，那样断指虎也不会放过我们！”
最后说话的是一个干瘦却神情彪悍的青年，他站起身，冷冷道：“动手！”
数量不清的黑影站起身，高矮不齐，数量却是不少，形式一触即发。
“哥哥，别别去！”黑暗角落里，一只肮脏瘦弱的手拉住了青年，声音怯懦。领头青年虽然精瘦，骨架却是很大，但依然被那只瘦弱的手拉住了，甚至是挣脱不开。
“阿璃！放手！”精瘦青年低声呵斥：“不抢了他，哪来钱活命。”
“他他设置了陷阱。”
精瘦青年叹了口气，显然相信怯弱声音的判断，只得恨道：“那就先饶他一晚，跟好他！”
李昂的魔法沙漏再次走到清晨位置，微微的颤抖提醒李昂已是清晨，结束冥想起身，满是恶臭和阴暗的环境竟然一尘未变，白天与黑夜的区别，在这里格外的模糊，就连那些角落里的颓废生物也依然蜷缩如故，不知是换人了，还是已经死去等待腐烂了。
走出背街的肮脏黑暗，再次步入繁华，李昂竟然有了一种头晕目眩的错觉，胸口压抑非常，回头看向阴暗面，再看向令人目眩的人潮与繁华，心中泛起了感慨：这世界属于强者，也属于弱者，一个是天堂，一个却是地狱。
狠狠摇了摇头，李昂背紧行囊，走进了人潮。
来100层这样的边缘区域逗留其实并不安全，但为了出行准备的补给还不够，至少在圣光帝国的一众人马出现后，李昂已经不能长时间呆在古塔范围内，不能呆在古塔，自然只能呆在野外，越久越好，因此，除了尽量带足补给，还得想办法学会野外求生的技能，同时真正了解即将狩猎的目标。
光靠敏锐感知偷听是没法学会许多技巧的，李昂知道去哪里学最好。
向路边的乞丐付费打听之后，李昂很快找到了一条狭窄的巷子，巷子同样肮脏，同样人头攒动，沿街都是贩卖食物原材料的摊位，肉类和植物类货物看上去都血腥诡异，讨价还价的买卖异常繁忙，这里显然是一条类似市场或集市的街道。
李昂很快找到了目的地，在街道的尽头，污水横流，推车和搬运工进进出出的工坊，所有人都表情彪悍，许多奇怪生物被用笼子推入工坊黑洞洞的大门，也有不少采购了货物的商人，推着一车车还在冒着热气的红白肉类走出。
这里是100层最大的屠宰场，熟悉枯竭之地各种生物最好的地方。
走进满是腥臭血水的工坊大门，清洗地面的水刚好冲了李昂一头一脸，全身湿透，而身上的液体也并非清水那么简单，里头混杂着粘液与血腥，很可能是屠宰某种生物留下的废水。
“咦？”一名彪形大汉看到自己做得好事，却并未打算道歉，反倒调戏道：“这是哪里来的小孩？别哭哦。”
周围的许多屠夫跟着嘲笑，最终一名肥胖高大的妇人出现呵斥了众人，身穿屠夫水裤，肩头扛着一把硕大屠刀，手中提着一枚面目狰狞的怪物脑袋，气势彪悍异常。
“小孩，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李昂擦了擦一脸的腥臭粘液，苦笑了一声，回答道：“我是来打工的。”
女屠夫有些好笑，摇头拒绝：“你这样的小孩，我雇你做什么，没一点用。”
李昂掏出黑色水晶卡，诚恳说道：“我是来付费“打工”的，莉莉大姐。”
“哦？看来是有人介绍的？”
李昂点头，女屠夫也没再啰嗦什么，带着李昂走进了屠宰场更内部。
莉莉屠宰场，100层，乃至是整个枯竭古塔内部最大的肉类集散地，几乎半数怪物肉类都由这个屠宰场送出，运往古塔各层，大到史诗魔兽，小到铁齿魔鼠，任何身上有可食用部位的生物，在莉莉屠宰场中都可以寻找到其遗留下来的尸体。
在事务中心收集信息的日子里，李昂已经不止一次的听闻这个熟悉兽类猎物的最好场所，而幸运的是，来这里学习的条件也并不高，只要需要付费，并且能喊出莉莉大姐的名号作为有人介绍的凭证就可以。
1天100魔晶，作为初级课程，这在枯竭古塔中已经是最便宜的学费了。
拔牙、剥皮、剔除有毒腺体、切割可食用肌肉，抽取魔鼠胃液和胆汁，敲骨抽髓……，第一次学习宰杀大如豺犬的魔鼠，李昂从未想到过处理一头枯竭之地最常见的魔化生物居然有着如此多的步骤，多到需要12种工具才能将一头魔鼠化整为零，物尽其用。
魔铁牙可以用来换取贡献或是铸造武器，皮革能缝制衣物皮甲，有毒腺体是箭镞强化和炼金工坊的重要材料，肌肉则是市场上需求量最大的肉类，而胃液、胆汁，即可做成药品，又能用来生产荆棘纸、粘合剂等等等日常用品……，李昂越来越深刻的意识到，枯竭之地的畸形繁荣，在某种意义上正源于自无尽废墟大地中隐藏的各种魔物。
从观摩、学习、练习，再到最终的整体屠宰解剖，李昂从恶心、忍耐到习以为常，渐渐对过分的血腥环境习惯了，并且全神专注的干活，速度越来越快，无论白天黑夜，都不间断的练习着，在工人和屠夫们下班离去的“黑夜”时间里，李昂也同样独自留在屠宰场中，解剖处理着堆积成山的魔鼠尸体，仔细分析着其它猎人捕获这些猎物时留下的伤痕，判断捕猎手法和环境，推断致命要害，思考自己的应对方法。
就这样，在不分昼夜的3天时间里，李昂一直在自己的屠宰台面上不断“工作”着，台面上的12种屠宰刀具和器械被拿起又放下，轮换不停，对象是铁齿魔鼠，枯竭之地最常见的狩猎生物，李昂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生物。
到第3天时，李昂决定离开了，因为铁齿魔鼠对于自己来说，已经毫无秘密可言，李昂再次找到了巨人般的莉莉大姐头，向她表示感谢，并且告别。
“小子，你学得很快，也很认真。”莉莉大姐将黑色水晶卡还给李昂，顺便掐了掐李昂的脸蛋，就像对付一个可爱的小儿：“我给你发了工资，不用谢谢我。”
李昂看着肥胖高大如巨人一般的女人，愣了愣，最终接回水晶卡，深深鞠躬：“谢谢莉莉大姐。”
李昂背起行囊转身离开，莉莉大姐豪迈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以后想来玩了随时欢迎。”
李昂扭头，给了莉莉大姐一个笑容，挥手走进了拥挤人群。
“莉莉大姐，你还给这小屁孩开工资？是不是也该给我们涨涨工钱了？”
那名泼了李昂一头脸污水的彪形大汉满脸讨好笑容，他强壮的身形在莉莉大姐跟前并无优势，反倒在莉莉大姐回头给了他一个嫌弃表情后越加显得胆怯矮小了许多。
“滚一边去，等你一天内搞定100头铁齿魔鼠的时候再来给我提涨工钱！”
“那小屁孩就能？”屠夫大汉仍有不甘，试图争辩，却被莉莉大姐狠狠一巴掌拍在了光头脑袋上，冷哼一声：
“他能处理200头。”
“怎么可能！！”
对于手下的惊讶，莉莉大姐看着李昂没入人群的身影，良久之后才淡淡说道：
“他不需要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