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微凉

  入夜,楼下灯火明亮,热闹得有些超乎寻常,路末翻了翻日历。白露。溪上,上百盏河灯在漂荡,和着山风的脚步,忽明忽暗,将祝福托向那未知的远方。

  起身,下楼。

  楼下的金式夫妇正招呼这一群孩子,看到路末下来,很是开心。

  “路末,下来啦。来放花灯吧。”金老太太扬了扬手中的半成品。很朴素的灯,主要由秸秆编制而成,编制手法在花灯的不同位置有差别。这大概是老者的智慧,也是多年生活的结晶。

  “好啊。”

  路末像金老太太一样坐在有些高的木门坎上弯下腰仔细看老太太编制。先上在下,再左穿……不对不对……怎么又先下后上了?即使在一旁的金老太太边织着还边给路末讲解,路末依然是一头雾水。果然,艺术不是相通的。路末用亲身经历向我们证明,默默地点个赞。

  即使什么也没听懂,路末还是要装出一副‘完全会了,教导有方’的样子哄金老太太开心。

  老太太终于编制完成,路末回房去拿他那宝贝的画本和炭笔。夜色掩映,阴影显得格外灵动。风摇树摆影子也跟着一起飞舞。

  老太太看他要出门,忙把桌上的花灯递给他:“今天白露,许个愿放了吧。”

  一个人,一盏灯,一画本,一炭笔。河边光亮,是孩子们的天堂,没有外界的束缚,尽是纯真。

  沿着溪边步行,走走停停,手中的笔却没有停下的意思。畔边的人愈来愈少,显得格外冷清,上百盏河灯照出的光忽明忽暗。

  一袭青衣飘飘,被她足下的灯笼照亮。她诚虔地把双手合拢置于胸前,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他的世界刹那间为她绽放,手中的笔在‘不经意间’跃然纸上,不经过任何思考。

  她,睁开双眼,蓦然撞入他视线,没有一丝唐突。

  而他,完完全全被惊艳了,手中的炭笔滑落到地上,断成两节,纸上的女孩似乎在微微笑着,笑着他的痴傻。

  时间似在刹那间静止。他也多么希望能静止,终是不可能。

  她淡淡地撇开眼弯下腰,拾起地上的灯笼,消失在他的眼眸中。只有他还在原地愣愣地发傻,蓦然间提起唇畔,笑了。

  他把点燃的花灯捧在手上,望向黑得深沉的天空。他在都市摸爬滚打的几年让他早已不再奢求什么,望今生今世能少经历大风大浪,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

  夜渐深,越发凉了。深灰色的高领毛衣极易隐藏于夜色,温暖了单薄的身躯,带来新的希望。

  他踏着微雨归来,她踏着烟雨离开,烛火微亮,照亮她倾城的容颜。想握住她一截衣衫,飘飘灵动,无法下手。想开口和她打声招呼,无话可说,无从下口。

  小院内,金老太太已回房,金老先生还坐在躺椅上看着书。

  “金老,请问刚刚谁来过?”路末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你刚刚碰到阿秋了?”

  “阿秋?”

  “哎呀,就是刚出去的那个姑娘。”金老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神情。

  ……

  “阿秋可是好姑娘啊。”金老继续打趣他“老太婆有高血压,阿秋前几天进城,给老太婆带了些药,”金老指了指桌上的一盒盒药片“喏,就那些。”

  诚然,路末对冠心病治疗一窍不通,但林默却是心脑血管方面的专家。

  搁下手上的东西,忙拨通了林默的电话。

  “大佬啊,现在几点啊?”林默刚睡下就被吵醒了,心情十分不爽。

  路末丝毫没有愧意,抬手甩了甩表看时间,11点,正好。

  “你丫抽风了?”林默看路末不说话,变本加厉地开始斥责路末那种不道德的行为。

  “你才抽了,这么早睡?”路末默默地白了一眼,他就不信夜生活如此丰富的林默这么早睡。

  “不睡干嘛?劳资已经36小时没睡了,途中还来慰问你。”林默怒了,他整个人现在属于飘飘欲仙的状态,恨不得直接挂了电话就睡。

  “哦,那你睡吧,不打扰你了。”路末施施然的说到。

  “我……”林默想爆粗,想了一下自身的良好修养,硬生生地憋住了。“你有事快说,没事滚蛋。”他就不信路末没事会找他。

  “想问你件事。”路末点出正题“高血压的病状是什么?”

  “高血压?你咋了?”

  “别废话,先回答我。”路末对这方面确实一窍不通,不通得连常识都没有。

  “首先,说病状前,要简介高血压成因。高血压……”

  “说重点!”

  “最多的还是头晕眼花,严重的话,还可能导致冠心病……”林默孜孜不倦的解释着,只惜,路末还是一脸懵逼。

  ……林默觉得路末没救了……诈尸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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