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不用鸡鸣，不用打更，莫老仙寅时准时起床做包子。
面团早已提前醒好，用的是燕北平原出产的上好冬小麦，经过寒冬瑞雪的洗礼以及河滩沃土的润养，小麦颗粒饱满，磨成面粉后筋道有弹性，是做包子面皮的最好选择。
肉馅的选择也颇为讲究，选用的是南华山散养山猪。南华山仙气氤氲，植被茂密，还有各种灵芝仙草。这里出产的山猪，肥瘦均衡，肉质香滑，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在黄花梨木的肉案上，经过九百九十九下的锤砸，加入莫老仙独门配制的调料调和之后，才算始成。
往日时分，做包子是莫老仙最惬意最轻松最享受的时刻。对莫老仙来说做包子就是一项神圣事业，需要全身心投入，每一个包子都是一个精心的作品，容不得有丝毫的差池，也不容许有任何的玷污。
不过，今天莫老仙无论如何都不能静下心来做包子，隐隐之间还感到有些烦躁，多少年了莫老仙都没有这种感觉，他心神不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忽然轻叹一声：“贵客即临，何不到屋内一叙。”
莫老仙话音刚落，一秀气书生，轻摇折扇，缓缓的踱进屋内。正是人称“坏鬼书生”的叱卢好。
“你终究还是来了。”莫老仙话虽有些落寞，但神情却是一种解脱的释然。
“你认识小生？”叱卢好似乎有些诧异。
“不认识！”莫老仙摇了摇头。
“老先生此话何解？”叱卢好询问道。
“我在等你，等了半辈子了，你来的有点晚！”莫老仙淡淡的说，他一直都在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会这么晚。
叱卢好终于明白莫老仙是何道理，他只是在等来取东西的人，不是自己也会是别人。
“即使如此，老先生想必是明白小生此行的目的。”叱卢好愈发显的恭敬。
“呵呵”莫老仙莫名的笑了，“肯定不是为了吃包子。”
“小生知道老先生做的包子是扬州一绝，只怪小生没有口福。还请老先生把东西交与小生保管，不要让小生难做。”叱卢好摇折扇的速度忽然做了改变，原本轻松和谐的氛围转瞬间就变的压抑起来。
“想要带走东西，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莫老仙的真气犹如涛涛江水，汹涌澎湃，冲向了叱卢好。
叱卢好手中的折扇再也摇不下去了，张开的折扇倏忽收拢，衣袂无风自动，整个人如同一叶扁舟，在莫老仙汹涌的真气里上下浮动，随波逐流，不过却也没有翻船的意味。
自从叱卢好踏进屋内的那一刻起，莫老仙的精气神一直死死的逼迫着他。但是令莫老仙感到惊奇的是叱卢好非但没有受到影响，而且还似无事人一般，和自己畅谈。更让莫老仙震惊的是刚才叱卢好折扇动静的改变，不但巧妙的避开了自己的试探，还让他想起了曾经的一位故人。
“李锦千是你什么人？”莫老仙突然问道。
“小生不识。”叱卢好老实的回答道。
“当真不识？”
“当真不识！”
“你走吧，”莫老仙收回外放的真气，“难得，难得！可惜，可惜！”莫老仙难得的是叱卢好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高深的修为，可惜的是只是这样的修为想要取走东西，还是火候差了点。
“多谢老先生开恩。”叱卢好虽然看似轻松写意，其实却是有苦自知。从踏进屋内，莫老仙的真气就将他死死的锁定，寸步难移。如若有任何不当的举动，将面对的是莫老仙无穷无尽的杀招，至死方休。幸而叱卢好见机的快，一直表现恭敬，让莫老仙始终难以找到空挡，无奈之下只得外放真气，出招试探。但莫老仙真气雄厚精纯的程度，大出叱卢好的意外，如果不是兵行险招，完全放弃抵抗，放任身体在莫老仙的真气中浮沉，恐怕早已成为了一具尸骨。
“小生本该有自知之明，不敢多做叨扰，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还是希望老先生能让小生把东西带走，对你我都好。”叱卢好依然再做垂死挣扎。
“不必多言。”莫老仙挥挥手示意叱卢好速速离去。
叱卢好见事已无转机，只得深鞠一躬，恭敬告退。当踏出屋门，一阵微风吹过，叱卢好才感觉背部冰凉一片，后衿不知何时早已被汗水浸透。
叱卢好沉默半晌，冲屋内再鞠一躬，朗声道：“老先生休怪！”说罢，自袖中摸出一枚响箭，打上空中，一声刺耳的尖啸划破了扬州宁静的黎明，墨黑的夜空中炸开了一朵璀璨的烟花。接着一个接一个的黑影如狸猫般轻灵的窜了出来，将莫老仙的包子铺团团围住。
莫老仙粗略估计屋外大约有百十号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训练有素。因为他们不但呼吸匀称，而且节奏相差无几，就好像是一人发出的似的。他们或上或下、或前或后，将所有莫老仙能够离开的退路都完全占据。
当这一切都已就绪之后，自远处传来了厚重的脚步声，“吭……吭……吭……”虽然速度不快，但是每一下都似一记重锤，砸在人的心上，让人情不自禁的颤栗。心神稍弱之人，恐怕已经肝胆俱裂而死。而且随着脚步声的临近，那冲天的杀气扑面而来，让人仿佛置身于最惨烈的战场，四周全是断肢残臂，血流成河。
来人正是鳌拜。鳌拜没有穿着盔甲，只是一身简单的武士劲服，半条臂膀赤衤果在外，肌肉虬结，青筋暴起，胸前纹着一只硕大矛隼，振翅欲飞，凶猛异常。
鳌拜虽是满清第一勇士，但自官拜将军以后，就鲜有与人动手的机会，并且也没有可做对手之人，早已手痒难耐。因不知莫老仙修为的高低，故先派叱卢好前来一探虚实，得知莫老仙武功高绝，哪还忍得住心中的躁动。一踏进院门就下令兵将在外等候，要亲自会一会莫老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