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听之言，不可信！</p>
毕竟嘴的用处，就是欺骗。</p>
可眼见为实啊。</p>
情报输送的办法，五花八门，照片传递是最重要的一部分。</p>
但关键情报，从来没有人敢用照片来传递。</p>
太明显了！</p>
一旦照片落到特情部门手中，他们会很快锁定消息来源。</p>
毕竟这个年头，有照相机的人，少之又少。</p>
能把文件拿出来，堂而皇之的拍照，更是凤毛麟角。</p>
“拿回来，这些照片，不能在周乙手上过夜！”陈真没等小安子解释，就果断命令道。</p>
小安子也察觉到自己的不妥，立马点点头，表示自己一会儿就去处理。</p>
残垣断壁，也没有什么好看的。</p>
陈真嘴里念叨了一句“安息”，就转身往外走。</p>
“吴局长，三天之内，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p>
“要是没有，我就给你松松皮子！”</p>
陈真走出院子，对着满脑袋热汗的吴狄，冷冷的说道。</p>
吴狄的小脑袋瓜是嗡嗡的，但这个时候，他是不敢反驳了，只能艰难地答了一声“是！”。</p>
这是一句假话，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p>
因为这场凶杀案的两名幕后黑手，正站在他的面前，指挥着他办案，吴狄一辈子都不会找到真正的凶手。</p>
...</p>
韩又洁站在天野六郎的面前，面无表情地听着临时上司的训斥。</p>
她现在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因为来哈尔滨的这段时间来，她没有办成任何一件事儿。</p>
“河本君很欣赏你，所以才将你派来。”</p>
“你辜负了他！”</p>
天野六郎也看出了韩又洁的心不在焉，也收起了自己的愤怒，语重心长的说道。</p>
“十分抱歉！”</p>
韩又洁听到了自己直属上司的名字，也回过神来，非常认真地道歉。</p>
天野六郎是个好人，但不代表这个好人，是没有脾气的。</p>
“参谋部已经下达了六封电报，询问我们的进展。”</p>
“你最好给我一点好用的搪塞！”天野六郎语气也变的阴冷，用日文严肃的说道。</p>
“天野将军，我并非是一无进展，鹌鹑的排查工作，已经进入尾声，最有可...”</p>
韩又洁还没有说完，天野六郎就挥手打断她后续的话，说道：“是那个袁克桓吧！”</p>
“他已经在新世界酒店，完成了跟钱中山的接头。”</p>
“这些情况，陈真已经汇报过了，还在你的例行汇报之前。”</p>
“难道，我的忠诚，韩主任也需要怀疑？”。</p>
这也就是天野六郎这个老好人，这要是花谷正，早就把韩又洁给革职了。</p>
上报情况含糊其辞，所有情报都捂在手中，不跟任何人汇报。</p>
这不管是在那个组织中，都死不能忍受的。</p>
“你的情况，我已经上报给特种情报部了，他们会颁布对你的处理。”</p>
“我和花谷将军，一同在报告上签的字，我一直认为，女人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而非出来执行高强度的情报任务。”</p>
“下午的例会，由我组织，你把你手里所有的材料都交出来，我会交给其他人来办！”</p>
天野六郎也懒得说其他的了，直接命令韩又洁把情报交出来。</p>
韩又洁任命地点点头，而后就走出天野六郎的办公室。</p>
这个命令，她刚才就知道，因为河本部长已经提前跟她通过气，让她有心理准备。</p>
苏联代表团马上就要到了，她连鹌鹑的目的，都还没有搞清楚。</p>
失败透顶啊！</p>
陈真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小安子则去找周乙，弥补自己的错误。</p>
他今天也很挫败，亲手下令解决了一家人，而后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前去慰问。</p>
真是作孽！</p>
现在他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那个叫王悦的女孩子，该如何处理。</p>
想来想去，他也没有想到一个好去处。</p>
但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王悦不能留在哈尔滨。</p>
花点钱，送出去吧！</p>
陈真仰头靠在椅子上的后背上，点燃了一根香烟，放空自己。</p>
天不遂人愿，手指上的烟，还没有抽完，电话铃就响了起来。</p>
陈真接起电话，对着里面哼哈答应了几句，便将手指上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中。</p>
烟头还在燃烧，但刚才抽烟的人，已经消失不见。</p>
陈真走到会议室内，发现人已经到的差不多，就差他一个。</p>
呜呜泱泱一屋子人，刨除勤务人员外，能下命令的，就只有天野六郎，韩又洁，同他自己。</p>
“实在抱歉，天野将军，我才慰问回来，所以迟到了！”</p>
见一屋子的人都看他，陈真也光棍地表达歉意。</p>
“小事一桩，不用介怀。”</p>
“事发突然，你内心的苦楚，我是可以理解的，况且王婷很有可能是因为调查事件，而丧命的。”</p>
“我已经签署了命令，宪兵司令部发放一笔阵亡抚恤金，多少算我的一点心思！”</p>
天野六郎安慰了陈真一番，并且给了一大笔钱。</p>
这个老家伙也蛮会算账的，钱是宪兵司令部出，人情算到他天野六郎的身上。</p>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天野六郎不签字，宪兵司令部知道王婷是谁！</p>
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p>
“我替王婷的家属，感谢您！”陈真由衷地感谢道。</p>
感情牌已经打完，天野六郎示意陈真落座，而后大声说道：“陈处长，你面前就是这次行动的全部资料，你可以拿到办公室细细钻研。”</p>
“接下来宣布的事情，是关东军内最高机密，会后大家都要在备忘录上签字。”</p>
“莫斯科派来了一个代表团，已经到达满洲里，应该会于明天，到达哈尔滨。”</p>
“这次代表团的安保工作，由你们宪兵中队负责。”</p>
“这次是秘密谈判，谈判人员不会入住苏联领事馆，由我们安排住处，这项任务，就交给你了！”</p>
“哈尔滨现在的治安不太好，警视厅的蠢货们，一点建树都没有，都该向天皇陛下，切腹谢罪！”。</p>
“您放心，宪兵中队拥有一片独立的别墅区，现在还空着，正好可以把代表团的人员，安排在哪里！”</p>
陈真想了想，立刻找到一处合适的地点。</p>
天野六郎很满意陈真的效率，让他着手去准备，继续为代表团来临，做着安排。</p>
陈真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天野六郎侃侃而谈，心中却掀起滔天巨浪。</p>
满洲国同苏联，根本没有建立正轨的外交关系。</p>
苏联的大使馆和领事馆，也是为了侨民和大宗生意，才没有撤销。</p>
李顿调查团的调查人员，已经离开了哈尔滨，最终的报告，也会在最新一届的国联成员国全体会议上宣布。</p>
算日子，也就是年前年后的事儿。</p>
共产国际的人，还在马迭尔酒店入住，想尽办法，把义勇军需要的钱款送进指定的账户。</p>
王大头（明）整天的出席宴会，张口闭口的宣扬共产国际，甚至还公开发表文章，说他是共产主义战士，并不属于那个国家。</p>
每当看到这样的报道，陈真就恨的牙直痒痒，想冲进马迭尔酒店，把这个王八蛋就地正法。</p>
虎先生（赵尚志）对他的言论，也非常的不满，准备近期赶到哈尔滨，跟这个王八蛋见面面谈。</p>
这个时候，苏联派代表团到底是什么意识！</p>
陈真百思不得其解，这个节骨眼上，苏联到底想干什么？</p>
答案就在桌子上，但他不能去碰，不能显示自己非常心急，毕竟韩又洁正在用眼神飘着他。</p>
“大家分头准备吧！”</p>
“来人，将资料送到陈处长得办公室。”</p>
“陈君，你跟我来一下！”</p>
天野六郎安排完工作，而后看向自己右手边的陈真，笑着邀请道。</p>
两人离开会议室，完全没有搭理韩又洁，一起前往天野的办公室。</p>
“陈君，随便坐，就当是自己办公室一样！”</p>
天野六郎坐了下来，示意陈真随便一点。</p>
陈真坐在天野六郎的对面，笑着说道：“将军客气了。”</p>
“最近酒厂来了一批新的法国红酒，年份很好，我已经交给您的秘书手中。”</p>
“还请将军，不要嫌弃！”。</p>
法国红酒，这可是好东西！</p>
天野六郎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但嘴上还是推辞道：“陈真，你太客气了。”</p>
“怎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要，说出去影响不太好！”</p>
“还是算了吧！”。</p>
又当又立的样子，让陈真心里有点作呕，但还得劝道：“将军这是哪里话。”</p>
“这些日子，全靠将军照顾。”</p>
“马上就要到新年了，作为晚辈，我还是要尽点心意的！”。</p>
听到这话，天野也不好拒绝，淡然笑纳，而后说道：“韩又洁的问题，我已经上报给特种情报部了。”</p>
“但任务已经到达关键时刻，没有办法临时更换指挥官。”</p>
“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陈真你身为职业军人，应该比谁都清楚！”</p>
“你送来的报告，我已经看过了，基本可以断定，钱中山这人，并不值得信赖。”</p>
“对此，你有什么看法？”。</p>
陈真坐在椅子上，静静听着天野六郎的话。</p>
钱中山是毒药，这他早就看出来了。</p>
但这个毒药是在那个环节爆发，他至今都没有想明白。</p>
而且，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原了钱中山，也就是老鬼的暴露始末，发现主动暴露的可能性比较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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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科是个好部门，掌管着哈尔滨警视厅内的所有秘密。</p>
哈尔滨警视厅内有着上千名秘密警察，他们除了执行秘密任务外，并不在公众面前露面。</p>
秘密警察的名单档案，就锁在档案科的红柜当中。</p>
而钥匙，就掌握在钱中山和南田手中。</p>
这样重要的位置，安插进去钩子，可以说是党务调查科的突出业绩。</p>
是什么样的任务，可以党务调查科舍得出怎么大的本钱！</p>
“是感觉有点刻意，我一直都不信任这位投诚者。”</p>
“审讯的时候，他表演的太浮夸了！”陈真说出了自己的判断。</p>
谜团一个接着一个，让人有点应接不暇。</p>
天野六郎讨厌解谜，他是军人，习惯一刀一枪的解决问题，而不是这样暗里交锋。</p>
习惯真是一种顽强而巨大的力量，它可以主宰人生。</p>
因此，人自幼就应该通过完美的教育，去建立一种好的习惯。</p>
既然习惯是人生的主宰，人们就应当努力求得好的习惯。</p>
习惯如果是在幼年就起始的，那就是最完美的习惯，这是一定的，这个我们叫做教育。</p>
教育，其实是一种从早年就起始的习惯。</p>
天野六郎从小就是在军营中长大，直来直去是他的风格。</p>
“韩又洁浪费了大量的时间，新京和热河的指挥官们，大为不满。”</p>
“但我们没有办法，让武藤司令官冒着被刺杀的危险，前往热河前线。”</p>
“你也知道，武藤大将，马上就要变成武藤元帅了。”</p>
“这是天皇登基之后，第一位军部元帅!”。</p>
这是提醒，同样也是警告。</p>
陈真立刻站起身，认真的说道：“请将军放心，我会在武藤司令官到达之前，把所有的危险清除。”</p>
“我有一个鲁莽的建议，那就是将所有的嫌疑人，都抓进大牢中，等武藤司令官离开之后，我们在逐一调查！”。</p>
这是近乎愚蠢的建议。</p>
只要长了脑袋的人，就断然不会采用。</p>
如果换成土肥原贤二，没准还会骂陈真几句，让他涨点心。</p>
但天野六郎是军人，这些古板的日本军人，就喜欢治标又治本的办法。</p>
“是个好办法，但现在不行。”</p>
“袁克桓是袁大总统的儿子，是属于社会贤达，不能草率行事儿。”</p>
“加上共产国际的人还在，不能引起国际舆论的指责。”</p>
“暗中调查，最好先搞清楚，这帮人到底要干什么！”</p>
天野六郎满脸可惜地婉拒了陈真的建议，让他暗中调查。</p>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陈真便告辞离开。</p>
但他并没有立刻返回办公室，而是前往了大兴旅馆的酒廊，点了一杯马丁尼，小喝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回到办公室内。</p>
大兴旅馆中，遍布窥视的眼，陈真的一举一动，都被有心人监视着。</p>
他每天的行为举止，都会汇聚成报告，交到韩又洁的手上。</p>
自始至终，韩又洁就没有相信过这个世家子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