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增福》 四十一
郭增福在医院的病床前陪了张生一个晚上，二天早上，当太阳撒在张生苍白的脸上的时候，郭增福转身出了病房，让张生在这里静养。他现在身体虚弱，虽然老爷子表示过非重返舞台，是郭增福站在晚辈的角度，一定是要为张生的身体考虑了。老爷子现在身体太差，如上台，一个多小时的相声绝对说不下来。人老不以筋骨为能，说是张生这样快老八十的老艺术家，就拿郭增福自己来论：年纪刚刚到了而立之年，30出头，也反过来羡慕年轻的小徒弟们，孩子们一个个都生龙虎的，在台上，大长儿拿起来连说一个小时，到后台还有说有笑的。郭增福是羡慕了，他看透利，谁家称个千儿八万开豪车，住墅的都不能让郭增福看着眼热，唯独台上孩子们这副好体力，还有他们那充沛的学习力和专注力，都是郭增福不可的，有眼羡而已。
孩子们年纪都还尚小，郭增福，有的时候在后台偷摸儿的看，水平都一样，抖包袱的时候也规规矩矩的，铺平垫稳，然后慢慢的抖出去，就天赋而论，这帮孩子都多多少少带点儿天赋，可是也没有出拔萃的，台风方面，暂时还没有几个徒弟能成气候。不过郭增幅还是羡慕：他们年轻啊，年轻就是奋斗的本钱啊！我们老郭同学艺之是何其艰辛，入了江湖几十年了，见到的脏心烂肺的人，的排挤多的去了。眼下这一批孩子大多都还没吃过社会的苦，都是初中毕业，爹妈为了让他们有一门糊口的本事送到这儿来的。说白了就是学文不成转学艺，总得吃饭吧？学个艺不至于把人饿死，能混就混吧。
孩子们还是幸福的，至少他们的人生轨迹没那么多曲折，在蜜罐之中全全的长大，有爸妈为他们遮风挡雨，社会上的人心险恶，态凉薄，全不用他们去触。到了该工作的年纪就来说相声了。然后靠着卖票的钱生，也可以体面的下去。虽说相声演员老了，国家不发退休金，那玩儿在梨园行里也不兴。那都是少数在体制内辗转过的演员能享的殊待遇。在文工团里干过，老了跑小园子里说个相声，左手攥着国家发的钞票，右手握着小园子的门票，像这样吃两份儿的演员，郭增福的园子里还有不少，后台像张生、邢生那样，天嗑瓜子儿喝大茶的老生们就都是，不过现在张生住院了，这殊服务的额就出一个来了。
郭增福经看着台上的孩子们说相声，站在幕布后面静静的听。郭增福不是没有辉煌过，当年事业初成，不照样人满为患，水泄不吗？那个时候台上也没人，观众鼓掌喝彩的是郭增福，感聚灯照耀的也是郭增福，在台上感慨万千感谢衣食父母的也是郭增福，这些曾经的辉煌都属于郭增福！
不过现在，郭增福已经把精力都在培养后辈班人的事上了，孩子们当中，有天赋的几个现在都拥有一个相当庞大的粉丝团了。就比如那个河来的岳云鹏，一上场以后到现在，观众要一起他就是：啊，，岳云鹏嘛，不就是那个脸盘子老大老大的小子嘛。
观众爱一个演员会调侃他、会给他贴标签，这说明岳云鹏已经初露头角了。
孩子们一个个风头正盛，郭增福和于谦现在就是在后台喝大茶的了。观众虽然买了票就是来捧郭增福这个大角儿的，可是总不见郭增福和于谦上来说一儿。上来表演的，大部分都是他们不曾认识的生面孔。导致多和郭增福有感的老观众们听一场出来后，都是跳着脚骂骂咧咧的家去的。
老演员不能跟小演员争着上台，否则就要行内人骂不懂规矩了，一个已经功成就的大腕儿，你无论何时何地上场都是雷鸣般的掌声。你出来还有么呢？
小年轻要机会，机会这玩儿本来就是不多的，你出来抢风头，占去几机会，一场相声下来，人家观众就记住了我刚去的那家店儿，他姓郭。其他的么也没记住，你还让人家小年轻怎么露脸啊？
历史舞台总是有人退出，有人进来的，郭增福也上台，他爱相声，他非享在舞台上的那种感觉，可是为了孩子们多成角儿成，郭增福能是到幕后，后得一个理性退出的声。
这，就叫让。
郭增福和于谦现在是园子的两尊大神，平日里，园子的节目单上从来不写他们俩的字，是，逢开箱封箱这种大型演出，这一对老搭档就会出山，早上挂出他们的票去，到晚上正开始说相声的时候，台下就能坐得人山人。
郭增福总是谦虚的说：都是观众热爱我们的传统艺术，我自己没有多大本事。不老郭同这是谦虚还是实话，有一个词叫演员的个人魅力，这和艺术是两码事。
观众喜欢演员，会钱买门票去看他的相声，现在追星也是如，支持陈奕迅的方是么？买他演唱会的门票。你心喜欢一个演员，你会舍得用你的钱，帮他制入。这是心甘愿的事。抛开艺术暂且不谈，观众如不喜欢这个演员，你艺术好，没有用！献艺献艺，得有人缘儿能卖艺。
说说上面的那个问：封箱开箱演出。
说起来又是老年间留下来的规矩了。过去，戏园子也好，相声园子也好。在后台总是雷不动的摆着一个大箱子，演员也得过个初一十家探个亲么的。春节假，就把演出要用的东在那个箱子里。等到来年一场演出的时候，开箱子出东，好，开始继续一年的表演。这叫开箱。相对的，年末后一场演出，演，班主带着个班子在祖师爷前烧香磕头，把那箱子开，唱戏的染口蟒袍，说相声的醒目折扇，把大褂儿叠吧叠吧也扔里头，盖上箱子贴上封条，等到明年演出的时候开，这叫封箱。
这两场演出都是为了馈观众一年来的支持，所设下的形性的演出，必须个班子倾巢出动，台上热热闹闹的全是人。大角儿小角儿都出来。唱京剧的多唱几出大戏，像么《国封相》之的。说相声的就能上的都上，在台上又说又唱的。总之。一句话：封箱开箱就是图一个热闹。
……
后台，郭增福端起大碗儿茶喝着，于谦跟前了一个烟灰缸，抽两口往里弹吧弹吧烟灰沫子。看似一切如，实际上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就三个字：憋得慌。
于谦着哈哈：哎呀，这一不上台啊，都没精神了。唉，生无趣啊。
郭增福马上就：可不是嘛，天天在这里喝茶，肚子里都能养黄鱼了。
于谦看郭增福：角儿，咱们是不是老了啊。
郭增福起身，走到幕布后面，和报幕的那个女小声嘀嘀咕咕的一阵，女捂嘴偷笑：好的，郭老师，我了。
郭增福头冲着于谦喊：我也闷得慌，咱们去台上玩玩吧。
于谦一拍大腿，激动的站起来，：行啊，咱说一儿么？
郭增福：来玩个大的，《大镖》。
站起身来的于谦是一愣，又随手在烟盒里掏出一烟来抽着，等到一烟燃尽，于谦把烟棒儿往地上一扔，一脚上去就给踩成了一地粉末。
然后，于谦抬起头看着离自己几之远的郭增福：行，刺激！！
郭增福冲他一笑。
报幕了：请您欣赏相声《大镖》，表演：郭增福、于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