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的门一关，便再没开过。</p>
如此多大辈聚集在里面，自然吸引了所有老少爷们的目光。</p>
只是众人不解，里头这是在干嘛呢？</p>
直到中途张芸雷被叫进去，随后开始断断续续的传出乐器声、唱曲声。</p>
大家这才明白，原来弄出这么大阵仗，都是为了张芸雷。</p>
可这动静也未免太大了吧？</p>
整个班子的大辈才几位？</p>
如今郭德刚、于慊、王慧、胡炎、李青一聚，这绝对是最强大的阵容，没有之一。</p>
羡慕是不可避免的，但同时也有些疑惑。</p>
张芸雷大活儿不会，就唱个小曲儿，何至于如此兴师动众？</p>
这玩意儿，说好听点，它叫“曲”，说俗一点，它就是“俚语小调”。</p>
在相声舞台上，顶多就算个调剂品，开场、返场时唱一唱，闹出点响动来。</p>
园子想要火爆，最终不还得靠好段子、好包袱支撑么？</p>
难不成就靠小曲儿，园子就能火？</p>
当然，心思再活络，也无人会表现出来，只是等着最后见终章的心倒是被勾搭起来。</p>
终于，休息室久闭的门被打开。</p>
其他人没露面，只有郭德刚和于慊从里面出来，径直往上场口而去。</p>
因为开场在即，演出需要人把场。</p>
此刻的黄金搭档，表情却不相同。</p>
于慊在屋子里呆了半晌，可真是被小师叔的花样操作给惊呆了。</p>
临了出了门，脸上依然乐呵得不行。</p>
“哈哈哈，小师叔真会玩儿！”</p>
而旁边的郭德刚，脸色则要平静许多，甚至还有些感慨。</p>
他原本以为师叔请乐师，是自己准备着唱大戏。</p>
为了还上几分人情，这才尽全力打着配合。</p>
谁料，前后一通忙活，最后竟然发现是为了捧自己的徒弟。</p>
这下好了。</p>
前面的余情未了，如今再添新情。</p>
这让老郭头压力又大了几分。</p>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不然以后还怎么混？</p>
当然，有一说一，这份新人情，他还是很愿意承的。</p>
不说今晚，就算小师叔对张芸雷平时的调教，都算是一份大人情。</p>
曾几何时，儿徒回归，得到了他的人，却没有得到他的心。</p>
可自打把人送到广德楼之后，这孩子一天天的变化，他可全都看在眼里，喜在心里。</p>
到了如今，甭管是手艺，还是心态，已经越来越像个相声演员了。</p>
儿徒长进如斯，当师父的心里能不欣慰？</p>
所以这背后的推手……小师叔，也是永远绕不过去的存在。</p>
而今晚更是如此。</p>
尽管对于结果，他也持保留态度。</p>
因为相声手艺发展到如今，也没见谁因为一首小曲大红大紫的。</p>
与其说信不信小师叔，倒不是说他更相信自己对这门手艺的认识。</p>
但抛开结果不论，光师叔如此尽心帮自己捧徒弟的态度，便让他感激不已。</p>
只是，捧得太用力，有时也未必是好事。</p>
郭德刚有些担心道：“师哥，芸雷这孩子还小，师叔如此捧法，妥不妥当？”</p>
于慊一看郭德刚严肃的表情，就知道老伙计心里在担心什么。</p>
人越小，心性就越不定。</p>
没有名气还好，否则稍有一点名气，那很多问题便会自然而然的跟着冒头。</p>
实话说，以前的何芸伟和曹芸金，又何尝没当过师父膝下的乖乖徒弟呢？</p>
不过，于慊却摆手笑道：“放心吧，龙生九子，各不相同，芸雷这孩子，我是看好的。”</p>
郭德刚一愣，旋即叹道：“是啊，他不同，是我太敏感了。”</p>
于慊搭手拍着搭档的肩膀，以示安慰。</p>
自己这个老伙计不容易。</p>
有些事，有些话，有些表情，他都只能在自己面前展露一二罢了。</p>
于慊宽慰道：“芸雷自己性子不错，何况还有师叔在旁边把着道走。我们这位小师叔虽然玩得邪，玩得花样多，但事事都有溜，他心里有谱着呢。”</p>
“师叔确实是个讲情分的人，用心了。”郭德刚脸色终于有所舒缓。</p>
哥俩搭着话，来到上场口。</p>
刚一坐下，晚场的演出也正式开始。</p>
众人一瞧，今天竟然是这二位亲自把场，心中顿时又惊又喜，跟打了鸡血似的。</p>
郭德刚可是班主啊。</p>
倘若要能入了他的眼，那在班子里的好处能少得了？</p>
打杂的学徒，班主要是一发话，直接都能得着上台的机会，甚至还有可能拜入郭氏师门之内。</p>
上台的演员，班主要是嘴里多捧两回，那名气指定“蹭蹭蹭”的放上涨，兴许能跟着去拍拍电影、跑跑商演都说不定。</p>
于是，甭管台上、台下，根本不需要人招呼，所有人心气十足，愈发的卖力气。</p>
郭德刚难得在广德楼坐镇一回，瞧见这场面，心中也非常满意。</p>
之前什么样，他可是清楚得很。</p>
再跟如今一对比，这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说句“脱胎换骨”都不为过。</p>
哪怕抛开自己这只“鸡”的影响，负责人的功劳依然很大。</p>
小师叔和李青的配合，郭德刚也清楚。</p>
一个把方向、出主意，一个打辅助，执行落地。</p>
目前从结果来看，这俩人配合确实很不错。</p>
突然间，郭德刚发现，自己当初把李青留下来，貌似作用比想象中的还要大。</p>
外面的演出有序进行，休息室里也一直忙碌不已。</p>
乐师跟乐师之间，乐师跟演唱之间，都需要磨合、排演。</p>
当然，他们只是弄个小曲，远没有人家唱歌那么复杂。</p>
否则，就这前后四五个小时，也不可能把活儿弄完。</p>
但饶是如此，胡炎还是忙得没停，连厕所都没去上。</p>
时间紧，任务重，所有的主意又都装在自己的脑子里，耽误不得。</p>
既然如今天时、地利、人和聚齐，大伙都花了不少心思，那就一定要推出效果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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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又一遍排演完。</p>
胡炎一看时间，起身招呼道：“成了，就这么着吧，你们再练练，我跟李老师该上场了。”</p>
说完，也不等李青，赶紧往门口冲。</p>
李青提醒道：“师叔，还有时间，别急。”</p>
“能不急吗，我尿泡都快炸了。”胡炎速度不减，没好气的回了一句。</p>
屋里众人一愣，旋即哈哈大笑。</p>
这家伙有时老成得跟七老八十的老先生似的，有时又突然冒出几分孩子气。</p>
真是越瞧越有意思。</p>
胡炎和李青相继出门，休息室只留下王慧、张芸雷和三位乐师。</p>
突然，王慧收起笑容：“雷子，你师爷是你的贵人，永远记住他的好。”</p>
“我一直记得，您和师父的好，我也一直记得。”张芸雷认真的点头。</p>
王慧顿时乐了，一把搂住张芸雷肩膀：“好孩子，真懂事了。”</p>
屋里的动静继续，台面上的演出也在继续。</p>
不时，攒底也已经过半，属于张芸雷的时刻终于即将到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