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是矿
雪芙带着我，来到了一个隐藏在密林深处的小水潭边。
“这里怎么这么冷？”我摩挲着爬满了鸡皮疙瘩的双臂，皱眉问。
“对呀，就是这么冷，水里更冷，我都打喷嚏了。”
雪芙点了点头，就八爪鱼一样趴到了我的背上，指示道：“跳下去。”
动物的优势在这个时候凸显，我立刻感觉暖和了不少。
“水底通道？”我迟疑着问，“深不深？”
“不深，不到一个呼吸。”
“好！”
我一咬牙，运转起吐纳之法，深深吸了口气，扑通一声，就背着雪芙跳了进去。
潭水触体森寒，直沁骨骼，还好有雪芙将体温源源不断涌入我的体内，这才没有马上冻僵。
没心情赞叹她眼力够毒，一眼就看出我太弱鸡，我憋着气，继续往下沉。
水潭潭面太小，最宽处的直径目测都不过十米，就算现在天光正亮，也照不了多深，垂眼往下看去，只觉得黑黢黢的。
心里踩着秒点，一直数到了一百，我背着雪芙，直降到了光线以下，直接告诉我，这远远不是尽头。
“小家伙，你的一个呼吸时间好长？”我忽然发现自己漏掉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她可不是人，而且还不是普通的不是人。
“就是一个呼吸那么长，脑子里不要喊本狐，会影响本狐。”雪芙没好气地传音道。
我这两年经常游泳，不计算水压的憋气记录也只有两分二十秒，还好最近学会了吐纳之法。之前在龙穴小明堂上与那群煞物一战，现在回忆起来，憋气的时长至少超过了十分钟。
那么静态下的下沉，除去水压影响，能够维持的时间应该也差不多。
十分钟，600秒。
“雪芙，加快速度，我只能再数五百个数。”
“话”刚想完，我就感觉身体一沉，朝着漆黑的湖底，狠狠坠了下去。
极速增加的水压倒冲而起，让我像是撞碎了一面面玻璃墙，险些没有憋住气。
情急之下我手舞足蹈让背上的小家伙慢点，可惜她这次没有会意。
擦，忘了数数！
我只好掐头去尾，直接从300开始数起。
“闭上眼睛，本狐给你看。”直到这个时候，小雪芙才记起我的存在，声音再度传进我的脑海。
她经常词不达意，我已经习惯，直接依言照做。
一闭上眼睛，我就“看”到了明显是眼前的昏暗景象。
以雪芙的神通，也只能看见周遭十米。
除了偶尔往水面上冒的细密气泡之外，我只能看见嶙峋的四壁。
数到400时，雪芙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我跟着她的视野，看到了下方可视的范围外，出现了一道非常模糊的光缝。
似乎在缝隙的另一边，存在着光源？
这里距离潭面至少有一百米，这么深的地方，哪来的光源？
不过，那里显然就是雪芙新发现的地方了。
明明已经近在咫尺，雪芙的速度反而越来越慢，就好像
“呀呀！被发现啦！”
雪芙一声尖叫，吓得我直接喷掉了胸腹内残存的空气。
冰冷的潭水在庞大水压的作用下，猛地倒灌进我的口腔，还好小家伙机智地探过手来，就将我的嘴巴紧紧捂住。我这才没直接挂掉。
“跑！”
我们的速度随着她这声令下，陡然暴起，直冲那道光缝而去。
已经处于神志模糊的我，心底突然冒起了比这潭水还要森冷无数倍的恶寒。
那是死神降临的征兆！
我并不能确信，接下来映入我的眼帘的这道黑影，是雪芙看到的，还是我“感觉”到的，唯一能确定的是，这绝非错觉！
黑影从无尽黑暗中凶猛刺来，我的脑海里陡然冒出一道弧光。
右手下意识握住藏在背后腰间的“解甲”刀柄，反弧挥出，沿着脑海里的轨迹，将将挡在了胸前的黑刺之上。
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透过“解甲”和手臂，冲入我的身体，将我连带背上的雪芙直接轰飞！
这一次，我连空气带血都喷了出来。
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只“看”到我们撞进了光缝之中。
光缝也来越大
嗯？怎么还有人影？
嘶！
我猛地倒吸了口气，睁大双眼，于是，光缝就变成了我的视野。
原来我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而是被半边身体里不断涌出的剧痛折磨，清醒过来。
“哇，笨关俞，你、你没死。”小雪芙见我醒来，立刻开始“诅咒”。
我抬起还能动的左手摸了摸她可怜兮兮的脑袋，有气无力地笑着说：“死不了，别伤心。”
“可是、可是你现在手断啦，晚上怎么去、去吃披萨寿司烤全羊，还、还有烧鹅！都说了你那么弱鸡，不要来不要来！”
我：
见她还想着吃大餐，我只好安慰自己，好歹这小家伙没受伤。
无奈地吐了口气，试图释放撕肌断骨的剧痛，半晌之后，我才有力气问：“刚才那是什么？”
“水魈藤，鬼魈寄生在大水藤里变的。”雪芙红着眼眶，只是完全看不出自责啊。
仿佛看出了我的无语，她的狐媚小脸儿马上就憋得通红，在我的满脸疑惑中，她支支吾吾地说：“我可以治好你，不过你不能看。”
“又是秘密？能不能换大餐？”
小雪芙红着脸点头，接着又摇头。
我只好作罢，再次闭上双眼。
不多时，我就感觉到右掌心里传来一阵温润清凉。紧接着，这股感觉缓缓钻入皮肤肌骨，仿佛沿着碎裂的骨骼脉络蜿蜒开来。
先是针扎般的刺痛，旋而变成万千蚂蚁攀爬的麻痒
这种感觉，就像是挠痒痒，当“蚂蚁”们爬遍半个身体后，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我就坐了起身。
居然就这么好了！
我心中一喜，禁不住就睁开了双眼。
落眼却是见到小雪芙双手捂着嘴，睁大了蓝汪汪的黑眼珠子“恶狠狠”瞪我。
她看似艰难地咽了咽喉头，像是吞下了什么东西。
我无视她的“怒火”，用完全恢复正常的右手轻轻拍她的小脑袋。
“坏蛋！”雪芙龇起小白牙就咬。
我哈哈一笑，眼疾手快收手。
打闹了一会，我这才起身，打量起这个并不宽敞的天然穹顶石室，垂着长长短短的滴水钟乳，脚边则是占了一半地面的水潭，不用想，我们就是通过这里进来的。
湿滑的石壁上，有条能容单人通过的缝隙，璀璨的光芒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涌出，仿佛在无声地炫富：我是矿，我是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