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走上断头铡

  几个人得了命令,推搡着少年,走到断头铡前面,一双大手把他从上到下搜个遍,没有搜出什么东西来。左右两边各有一人将他胳膊扭住,往下一按,头不偏不倚地嵌在凹槽中。少年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嘴唇微微颤抖着,他腿脚发软,晃晃悠悠想直起身子,奈何两双手将他按的死死的。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一点声响也没有,静的可怕。仿佛大家都在等铡刀落下。又过了漫长的一段时间,少年感到脑袋充血,逐渐看不清脚下了。

  突然空中爆发出一阵狂笑,

  “好小子,还真沉得住气啊,有趣,有趣,哈哈哈……”侯土司见少年那副不认输的倔强样,哈哈大笑了起来,围观的众人也都被逗得哄堂大笑不已,一时间山门广场上都是人们的粗豪笑声在回荡。

  少年被笑懵了,到底自己是死了还是没死?

  忽然,他被人扶了起来,头套也被人拿掉了,眼前忽然一片光明,周围的一切灿烂夺目,亮丽之极。

  少年眯着眼打量周围,这一天碧空如洗,丝絮似的浮云在空中飘游,朗日高悬,天地间一片清朗。阳光洒落在对面的山头上,山头到山脚,密密麻麻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周围也严严实实的围了一圈人,推推挤挤,纷纷攘攘,有汉人有彝人,此时大家都笑盈盈地看着他,每个人的脸在阳光的映照下都泛着金色的柔光。

  少年傻了,愣在原地。

  有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到少年面前,少年觉得很熟悉,使劲揉了揉眼睛,将来人分辨清楚,原来是张伯伯。“你怎么也在这里,张伯伯,他们要害你,你快走!”少年焦急地说道。

  “不碍事不碍事,他们不会害我的。”张老板缓缓将少年搀扶至众人跟前,大家陆续停止住嬉笑交谈,静静地等待着。

  张老板清清嗓子,提高音调说到:“我宣布,增祥为我老张家祖传手艺——裁缝十八绝的继承者,老朽我将不遗余力地传授毕生所学与他。”说完,人群中晴天霹雳一样哄起一片欢呼声,人们用力的鼓着掌,直到手掌酸痛,朵朵也激动地跳了起来。

  “可是,我还没有过第三关啦。”少年不解地说。

  “这第三关就是四个字——财,色,名,食。”张老头和蔼地解释道。

  “什么意思?”少年更糊涂了。

  “我给你的金银珠宝,你一个都没拿走,我女儿也没能让你动心,留下帮我办事,那么多好吃的喂你,你也不归顺于我,真是气煞我也。”侯土司也走上前来,站到张老头旁边,面带微笑地调侃着少年。

  少年恍然大悟,当下明白了这一切,原来都是两人的安排,两个老头子一起设的局,什么侯张两家是世仇,什么下毒啊,搞垮张家啊,都是骗我的。虽然被骗的好惨,此刻却也很开心。

  看着这个侯老头,少年忽然觉得他也没有那么面目可憎,反而有些可爱了呢。“那那个窗户呢,那不是第三关吗?”

  “那个只是附加题,附加题而已。”张老板回答。

  “对对,附加题答不答都不重要,人品最重要,即使你没解出,没逃出屋子,第三关也可以过。只是,你自己给自己增加了些苦头。”侯土司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少年这才隐隐约约觉得全身摔得筋痛的地方,全都一起痛了起来,之前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完全忽视了这些皮肉之苦,现在放松下来,这些痛就像酝酿已久的开水加了一把柴火,立刻就翻滚起来。少年又痛又饿,脚下一软,就滑了下去,候老头和张老头赶紧上前,把他左右搀扶住,少年憋着劲,问到:“最后一个问题——窗户是谁设计的?”

  “这是个秘密……”候老头回头对他神秘的一笑。少年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少年躺在一张精致柔软的床上,下面垫了厚厚的棉絮,棉絮上铺了一床月华织锦,金色的底色由浅入深,五彩缤纷的丝线织成花纹,如雨后初晴的彩虹,躺在上面,浑身的伤痛也烟消云散了大半。房间里焚着檀香,一阵阵幽醇的香气飘来,让人浑身舒畅。土司,张老板,朵朵,都坐在床榻前,安静地望着他,见他睁开眼,都把头凑了过来。

  “还痛不痛,上点跌打损伤药吧。”张老板拿着一瓶红花油。

  “还是先吃点东西吧?”侯老板已经命人端来了一碗皮蛋瘦肉粥。

  “祥哥,我来喂你吧。”朵朵抢过了勺子。

  “我看还是先擦药吧。”张老板已经打开了瓶盖。

  “吃饱了再擦也来得及。”侯土司把碗凑到了少年的嘴边。

  “浑身痛着怎么吃饭?再说今天已经灌了好几次糖水和羊奶了。”张老板挡开了侯土司的碗,要去扶起少年。“朵儿你出去一下,我要给他擦药了。”

  “擦了也不一定马上起效,这粥但是快凉了,还是先喝粥。”侯土司也伸手去扶少年。

  “谁说不能马上起效,我这是上好的红花油,”张老板急了:“再说,他摔成这样还不是你害的呀,你要负责!”

  “这不我也没想到他会解题啊,完全忽视了,我马上命人去暗室里多垫点稻草,谨防还有小伙子掉进去。”侯土司觉得有点理亏,辩解了几句,气焰低了下来:“好吧,听你的,先擦药。”

  “朵儿,等我们擦完药你在进来喂他粥。”

  朵朵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门外候着。

  两个老头子,左右合力将少年扶坐在床上,解开上衣,只见背上青一块紫一块,再掀起被子挽起裤脚,两只脚腕肿得跟象腿似的。

  两人将红花油倒在手心,轻轻在伤口涂抹起来。药一碰到皮肤凉幽幽,冰沁沁,很是舒服,但碰到擦破的地方就辣的像无数只小虫在轻轻叮咬,痛的钻心。

  少年痛的龇牙咧嘴,眼泪都掉下来了:“张伯伯,侯伯伯,我饿了,我还是吃饭吧。”

  两人停下忙活,对视了几秒,一起说到:“哦哦!要吃饭是吧,好的,好的,吃饭!吃饭!”赶紧招呼朵朵进来:“朵儿,来给你祥哥喂饭了!”

  少年赶紧说:“不用了,我自己能吃,我手又没断,你看我这不好好的。”说完端过碗稀里哗啦喝起粥来。

  朵朵进来,少年已经喝完,放下了碗。她只好跑去捶她爹的胸口:“爹,怎么不早点叫我。”

  “哪敢麻烦两位伯伯,朵朵小姐亲自动手,以后擦药,我还是自己来吧。”

  “你就安心在我这里养身体,住多久都没问题。”侯土司回头交待下人多准备些被褥。

  “嗯,你安心养病,过几天,我把房间准备好了,我就来接你。”张老头也不甘示弱。

  “我能走了,我就自己下山来,张伯伯不用麻烦跑一趟了”

  “哎,没关系,我们是世交,勤走动来往也是正常。”张老板回到。

  “哦,对了,之前说汉人抢了你们的生意,害你们土豆和布都卖不出去了,怎么回事?”少年问侯土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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